朱茵家裏窮,讀不起書,不像小姐這樣的大戶人家,從小就請最好的老師到家來講課。隨時有不懂的地方,還可以去請教名士。而自己隻能當一個貼身侍候人的丫環了。不過,不識字也有好處,那就是少了很多麻煩。不然,小姐去書院打工,就會帶上自己了。


    二人在搖頭晃腦的看詩詞背詩詞,不時還要討論幾句,這詩詞寫得如何?好在哪裏?換成自己來寫,能不能比他們寫得更好?


    朱英聽不懂,連著打了幾個哈欠,朱英台見了,知道她的毛病,就說:“書童呀,你如果疲倦了,就早點去休息吧。有事的話,我再叫你。”


    牛得勝這才從書上抬起頭來,說:“我旁邊還有一空臥室,是我弟弟長期住的,現在他沒有迴來,書童可以去休息了。”


    說完,牛得勝掌燈,把書童朱茵帶到了隔壁房間,朱英台也跟著過去了,因為這間臥室的燈拿走了,馬上就陷入黑暗,她不喜歡在黑暗裏呆著。就跟著過來了,順便也參觀一下牛得利的“閨房”。


    憑女人的直覺,這個臥室雖然也不大,但卻幹淨整潔,小小的茶幾上還插著幾枝蠟梅花,香氣撲鼻而來。


    牛得勝道:“我的弟弟牛得利非常喜歡蠟梅花,前些日子他去菜市場買菜時,看到有小販折了來賣,他花兩文錢,買了兩枝花骨朵比較多的,插到水瓶裏,還在水瓶裏加了一些井鹽,說是讓花兒開得更久,現在這些花骨朵都開了,香氣也濃鬱,可惜,弟弟聞不到了。”牛得勝說到這兒又有些哽咽了,這便是典型的睹物思人。


    朱英台可不想讓自己的心上人又哭開了鼻子,便趕緊轉移話題道:“書童呀,你晚上睡覺的時候小心些,可別碰著這小幾和上麵的花瓶了,桌子碰翻了事小,摔碎了花瓶摔爛了花枝,小心我收拾你。”


    朱茵趕緊站得離蠟梅花遠了一些,說:“請公子放心,我才不會那麽冒失呢。如果半夜起來摸黑小解,真碰壞了,我明天買十枝大蠟梅花和十個大花瓶來賠。”朱茵的月例不低,小姐看她侍候得好,就把工資給她漲到每月五兩銀子了,而一般的朱府下人,一月能有一二兩銀子的月例就不錯了。這筆錢的購買力自是相當高,相當於現在月入五千元甚至更多的人民幣了。所以,朱茵說話才有一點財大氣粗的味道。再說了,就算自己賠不起,不是還有真正的富婆英台小姐嘛。她每月的零花錢是三千兩銀子,她根本花不完。按照上麵的算法,相當於每月收入三百萬人民幣,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這都是天文數字。一兩銀子可換成一千枚銅錢,一枚銅錢的購買力,比現在的一元還要高一些。一個饅頭外加一個包子往往隻要一文錢,也就是一枚銅錢,這兩束小巧的蠟梅花才不過兩三文錢。普通人的生活費,每天不過十來文錢,就能夠吃飽了。如果要吃點肉,也不過二十來文錢。經常在外麵采買和跑腿的朱茵顯然什麽都懂,手裏有錢,心裏不慌,大不了花點錢就是。


    朱英台笑道:“行,知道你小子實力不俗,真損壞了,你就趕緊買來賠起。趕緊上床躺下吧,可別把牛得利兄弟的床鋪弄髒了,人家過幾天就要迴來的。”


    朱茵道:“公子,別婆婆媽媽的,我知道了,你們也少看一會兒書,早點歇息吧。”朱茵說完,還向朱英台擠了擠眼睛。萬語千言全在這擠眉弄眼中。


    朱英台就明白了,這是朱茵故意的,她想給他們創造二人世界。這丫頭太壞了,俺一個黃花大閨女,怎麽能夠沒有結婚就跟自己的相公做那種壞事呢?你把我當成你一樣的人了嗎?別以為你跟周星星的事做得隱秘,本小姐早就掌握了,等我把這牛公子拿下了,再讓你們拜堂成親,就不用去花園裏的假山下麵胡搞了。


    朱英台心裏這麽想,嘴上卻說:“要你管,我們今天晚上打算暢談通宵,你就睡吧,你這個懶蟲。”


    朱茵又給小姐做了一個鬼臉,然後就脫掉鞋子上床躺著了。


    牛得勝又拿著桐油燈迴到了自己的房間。


    二人繼續搖頭晃腦地看書背詩詞。


    冬天的夜晚不光漫長,還很寒冷,隔壁蠟梅的花香,不時滲透進來,讓朱英台的心漸漸不能安靜。


    牛得勝心裏雖然仍舊不好受,看書不過幌子,常常眼睛落在詩行上,心卻一下就跑到牛得利——自己的珊妹妹身邊了。


    朱英台從來沒有在這種寒冷的沒有火盆的屋子裏久坐過。加上她穿得又不多,不一會兒就冷得牙齒咯咯地響了。


    都響小半天了,牛得勝才從相思之苦中迴過神來。聽到朱英台冷得發抖的聲音後,他趕緊說:“朱兄,我們到床上去坐吧,地上沒有火盆,太冷了一些。唉,天氣越來越冷了,不知得利弟弟怎麽樣了,他那天出門穿得並不多,這個冬天,他將怎樣度過呢?”


    朱英台站了起來,準備上床去坐了,便勸慰道:“牛兄不必擔心了,吉人自有天相,得利兄弟肯定沒事的,說不定人家正坐在豪宅的壁爐前,享受著溫暖的環境,品著美酒佳肴呢。”朱英台故意這麽說,既是安慰也是在暗示,說不定你的情妹妹已經走進豪門,過上幸福生活了,那麽漂亮的女人,怎麽能跟一個窮小子獨守寒室呢。任何時候,都有美女喜歡在寶馬車裏哭,而不喜歡在自行車上笑。金絲雀的生活,是很多美女所羨慕的。金屋藏嬌,是她們的夢想與追求。鑽石王老五不常有,待價而沽的美女卻遍地都是。


    牛得勝也站了起來,搖了搖頭說:“得利不是那樣的人,他對富豪的生活不感興趣,他隻希望他的哥哥我能成為人上人,並不喜歡自己去找一個什麽人上人來攀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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