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極威嚴的朝堂就此崩塌,各黨爭勢力隨之煙消雲散去,沒有哪個人哪個黨能獨立經受住義軍潮湧般的衝刷,沒有哪條巷子不被淹沒,沒有哪個大院獨立於世外桃源,滿朝文武,各勢力百官就此樹倒猢猻散,連殺人如麻的崇禎隻能是無奈地去結束無能又殘暴的人生路,朝堂這棵看似枝繁葉茂的大樹,由於各勢力犬牙交錯,彼此爭權奪勢,各路野猴子為了自己的小利益去一點點損害整棵大樹的健康,經受了百餘年對皇權不合理的損耗,黨派成精成氣候,皇上喪失掉了核心的帶動作用,成了人們貢奉的牌位,這個牌位到了崇禎手上,有了權力不會用,又強挺著咬牙亂砍濫伐,以殺伐的態勢進行高壓,大樹根子已然腐爛不堪,皇上對國家喪失了統製力,上下極度不統一,頂層沒有了整合動員能力,眼看著百官各懷心腹事,皇上隻剩下高聲喝罵,朝堂之上隻有罵聲,沒有丁點的共同研究,沒謀劃出一點有用的對策,朝堂上沒有商量的氣氛,更加沒有歡聲笑語,皇上根本聽不到真心話,誰的話都很有理,可是聽了誰的話又都是大錯特錯,因此也隻能是任性胡來,想殺誰就去殺誰,這些事義軍哪裏能知道?這當口,張瀾又醒悟了很多,正如苦禪的勸言:人人都來奔仕途,奔上小官升大官,當官若不做好事,終難得到好下場;人人都知金銀好,搜刮民脂玩技巧,金銀成山還嫌少,錢財多時招強盜;人人皆知美人兒好,見到好的心動了,不管她是誰家嫂,不計後果出手搞,塌天大禍惹下了;爹娘天天掛嘴上,惹誰不要惹我爹,動誰不能動我娘,倘若敢惹爹娘怨,怒氣衝天拿刀槍,碰到翻天覆地時,也隻能是丟下爹娘丟家鄉;兒女就是心肝腸,兒女又是心頭肉,日日為其張羅好穿妝,頂在頭上怕嚇著,搬住樓宇怕損傷,兒女時刻放心上,你若欠下積德事,保不齊兒被砍頭女為娼……


    萬事皆有因果,張瀾方覺苦禪的預言算是都應了驗。闖字軍中有個細心的小兵遞過來崇禎在藍色袍服上留下絕命血書給張瀾,隻見上寫“朕德薄匪躬,上幹天怒。登極一有七年,逆賊直逼北京城。朕死無麵目見到列祖列宗於地下,自去冠冕,以發覆麵,任賊分裂朕屍可也,切勿傷百姓一人!”張瀾讀完,對已薨了的皇上怨怒之心消退,尤其是最後一句心係百姓的話,讓張瀾釋放了積怨,他總算是在臨死時知道在文字上愛護百姓。


    張瀾抬頭對這種翻牆入戶行為很是鄙視,上前很有指責性的問道:“你們來此作甚?”院門外有人搶話答道:“我們是闖字軍,奉命到你們這些有錢的大戶人家來均貧富,籌餉銀……”張瀾早知闖字軍主要是窮得夠不著底的農民所組成,是吃不上飽飯的一群人,仇富是他們的一大劣根,所到之處搶掠成性,遍地開倉放糧,呈一時之歡,缺乏同情心,就算是跪下求饒,他們仍然是鐵石心腸,這幫人不會管別人的痛苦,需要的就硬搶,張瀾黑下臉說道:“快到別處去,這裏是太陽宮,這裏沒有人間用的錢。”


    都是搶掠慣的,後麵有人大聲說道:“這些有錢的人家沒有一個說自己有錢的,金銀成堆嫌不夠,嘴上說沒錢,實際上是金滿倉,銀滿倉,拔根汗毛比咱的腰都粗,你就別騙我們了,你說家裏沒錢,沒錢的人家能住這樣的大房子,占這樣的大院子?這是什麽地方?有這樣的家那得當多大的官?”張瀾見朝堂大廈已傾,此時憑自己已無力迴天,信口胡編說道:“這裏是太陽宮,裏麵住著太陽神……”有人不以為然,理直氣壯隨口一問:“太太陽神是幹啥的?”張瀾接口說道:“太陽神是管天上諸神的神。”


    有人接話說道:“管諸神的神應該是玉皇大帝?金鑾大殿何時歸屬於太陽宮了?難不成太陽神打跑了玉皇大帝?……”


    也有人隨意搭話問道:“那你是幹嘛的?竟在這裏擋橫?”張瀾迴答說道:“我是太陽宮裏看家護院的門神。”張瀾的話沒有人信,其中有人反駁說:“他穿的是咱們的衣裳,咱肉眼凡胎雖沒見過真神,可也知道神仙不能穿這樣的衣服?再說了,天下間有很多神仙,有天老爺,龍王爺,山神爺,土地爺,還有救苦救難的觀世音,就是沒聽說過有太陽宮,太陽神……再說了,神仙哪能住在這地方?神仙都住在神仙住的地方,哪能住在人間?……”


    天下間,哪裏都得有帶頭的,闖字軍也有兵頭兒,平時大家都聽他的,他又是給兄弟們撐腰的,那兵頭兒話不多說,雙手掄起九環鬼頭大砍刀,揮砍張瀾,是想嚇退張瀾,張瀾急於擺脫糾纏,也有意顯露一手,在刀近身時,張瀾此時已經完成了大宇宙,手、眼、身已達神速,完全可以在他的刀刃上彈琴,常人看不清他的出手,張瀾以迅雷之勢,伸出兩指精確地捏住刀刃,任憑那個兵頭兒雙手握著刀,進行拚命搶奪,使勁向外扳蹩擰拽,仍不能行,那刀就如焊接在泰山上一般,紋絲不動,那個頭人吃力扳擰,將刀弄得彎腰駝背,張瀾耐著性了,慢以左手抓住那人的衣領,一個騰雲駕霧,兩個人立時升空,那人突然被提升到空中,立馬失了掙紮,全顧及不到奪刀,瞬息被提到雲端裏,早嚇得沒了血色,連尖叫都沒有,閃瞬之間眼睛再看不清東西,隻好閉眼等死,被張瀾帶著降落到大門外,張瀾低聲說道:“你們再不走,可不是帶你玩跳高了,你們快悄悄地撤離,如果驚動了屋裏的太陽神,他會派財神爺把你們搶到手的金銀都變成石頭,你們再不馬上從這裏消失,我隻能當場癱歪了你們,讓你們吃不了明天的飯……”


    眾人再不懷疑,那個兵頭兒在天上嚇得腿都不好使了,臉沒血色,已是頭暈目旋,強忍住沒嘔吐出來,顧不得向門神辭行,丟下變了型不能再用的大破刀,跟著大夥一溜煙兒沒了影子。


    二嬸忙喊張瀾:“快去看看你二叔,聽張萌說闖字軍一直如此,所到之處反複搶掠,你二叔人老了,是個舍命不舍財的死心眼,搶走點錢財倒不要緊,萬一跟闖字大軍動起手來,寡不敵眾的,可別傷到哪兒。”張瀾此時的速度用老百姓的話說就是神速,兩個閃身二嬸便再看不著張瀾的身影了。


    果真被二嬸說中,一隊闖字軍圍在店鋪外,帶頭的正在跟二叔打得難分難解,張瀾從天而降,降落到兩個之間,又有意用身體硬接那軍人的重拳,這個軍人是真正的練家子,屬強悍之人,征戰都是赤手空拳,戰場之上從不用兵器,在功夫方麵強於二叔,要知道二叔是正宗的少林寺弟子,張瀾人在半空已看出來二叔明顯是硬撐著,軍人突見從天上掉下個人來,有意用胸膛結結實實地接住這一拳,也沒客氣,更有意耍蠻,將全部力量吐出來,讓他萬沒想到的是就如同打到了泰山之上,驚得不知如何為好?張瀾溫和地問道:“你可聽說過太陽宮?”那頭人被這天上掉下來的人整懵了,就感覺是一座大山落在眼前,自己全力打在他身上就如同蚍蜉撼大樹,人家文絲不動,還問知道太陽宮否,這可是藝成下山以來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奇事,不能再傻攻了,楞楞地問道:“太陽宮是幹啥的?”


    張瀾解釋道:“太陽宮裏住著太陽神,太陽神是管眾神的神……”那頭人又溫馴地問:“那您就是太陽神了?”張瀾見那個人態度已經降位,所性又胡說起來,道:“我是太陽宮裏看院子守大門的,這個院子和鋪麵歸屬於太陽宮,你們不得輕易進入。”那頭人信張瀾所說之神話,可是懷疑二叔不是神,張瀾伸手與二叔十指相扣,內力源源不絕地輸入過去,二叔自幼練功,各穴位都是開放的,突受侄兒這強大的內力相助,放心地任其打開各穴位閘門,任由咆哮的激流在體內行走。那軍人頭領指著二叔發問:“他是什麽人?”張瀾發現頭人兒還是有些懷疑,答道:“他老是負責我們太陽宮對外聯絡的天一大神,他宅心仁厚,不忍打傷你們,剛才對你是無痕相讓……”那頭人可不是白丁,練就一身的好武藝,是帶藝參加義軍的,剛入夥便被委以重任,跟二叔動手時,自己明明占著上風,他怎麽能是神仙?什麽天一大神?讓人萬難相信,張瀾快速幫二叔打通任督二脈,在運行中感覺二叔的氣道寬厚,有少林武功夫的好基礎,隻是被二叔荒廢了多年,丹田如鐵,一點沒有向前拓進,被張瀾強大的內力強行突破闖關,是片刻間的事,當著眾人的麵,在說話間打通了二叔的任督二脈,二叔才打通了小周天,聽張瀾的這話,快速動用內勁,人一下子直升到半空中,在眾義軍的眼裏,這就是騰雲駕霧的活神仙。二叔也是第一次平地升高如此,人在高空還不會控製,缺少空中姿態的調整,就要歪摔倒地,二叔人在空中手一揮,一掌打在大樹上,那銅盆粗細的百年大榆樹被這一掌擊斷,那頭人見二叔有這等神威,感知此神夠神,剩下的隻有驚愕,猜想這一掌碎樹便是傳說中神仙使出的掌心雷,義軍們不再起疑,相信二叔是神仙,先前是在無痕相讓。


    張瀾說道:“天一大神有意相讓,你們應該知道進退,絕對不許你們再來,若不聽勸,可是要把你們當場體噔了。”張瀾說的癱歪了和體噔了,闖字軍裏沒有關東人,但結合前後話,基本上也都明白了大意,能估計出來體噔了是使人癱軟或者是要命的意思,那頭人麵對真正神仙,帶頭感謝天一大神的饒命之恩。


    沒等敬辭的闖字軍走遠,二叔雙手緊緊地抓握住張瀾的手,萬語千言阻在喉嚨裏,眼睛含著淚,這是沒有話語的真感激,是親叔跟親侄子,感激的話不知如何說起,可是,張瀾的這份禮來得太大了,這份脫胎換骨又是晚年來的大禮,人老了自帶感動,又難控情緒的大波動,激動得直哭,張了幾次嘴,哽咽地我……我……我……的說不出下話,連續幾次萬分感謝的話說不出口,最後還是哭著不停抖動握住的手外加上頻頻點頭,倘若不是親侄子,那定是跪下謝恩,連羅振坤當年的此時都是被硬拉拽起來的……


    張瀾心裏頭啥都明白,替二叔解困說道:“還是二嬸說對了,猜這邊也會有闖字軍在搶掠……”二叔聽到這樣的話才緩解過來,對張瀾說:“這迴這邊沒事兒了,來多少兵我都可以對付了,你快迴家吧,家裏更重要,這些人一波一波的,隻要是被看上眼的東西,他們能搶你十遍二十遍,你快迴去護住家!”


    張瀾走後,二叔剛得了天大的能耐,真的是成了神仙,不等待日落西山,不等天黑人靜時,也顧不上背著點人,連續跳躍到空中,就好像天老爺是老大,自己便是老二,力量突變無窮大,鷹爪拳萬分厲害,鷹爪使出,原來看著都有些讓人懼怕,現在輪到自己,隻用兩指便可輕易捏碎石頭籽,別說鷹爪拳嚇人的鎖喉摳,自己此時鎖大黃牛的喉又有何不可,哪怕是麵對蛟龍,也能鎖喉屠龍。向後望眼,使出掃堂腿,輕輕一試,所剩下的半截大榆樹樁被轟然掃倒,還是沒覺過癮,緊走幾步,旁邊還有同齡的老榆樹,對著就是一個鐵山靠,別說是百年的大樹,就算是千年的老榆樹精也不禁二叔這一靠,把深入百年的大樹根子都給靠出地麵,這驚人的威力,遠遠超出人之想象。想當年大哥張天龍威風八麵時,那功夫遠不及自己現在的一成,現有的這份能耐若早來四十年那該有多好啊,四十年前擁有此能耐,非但不用哥哥保護,自己也會成為狠人,把整個江湖都給闖蕩了,就算是來一百個一條龍也都能給他整癱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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