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帳之中,陳登正在仔細閱讀著陳宮寫給他的親筆書信。


    信的大致內容是說,陳珪剛剛去世,希望陳登能夠快點兒迴來奔喪、守孝。


    現在陳登的三個弟弟,已經被請到了呂布府上做客,希望陳登也前來與他們團聚。


    此外,大家再共同商議一下如何抵禦曹操,扞衛徐州主權。


    信雖然寫的很客氣,但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得出來,這是一封恐嚇信。


    陳登的三個弟弟在呂布手中,如果你不帶著兵馬來投奔呂布,後果就自己想吧。


    陳登放下書信,不由冷笑起來。


    想當年袁術僭越稱帝之時,曾經想讓父親陳珪前去輔佐。


    父親由於不看好袁術,始終沒有同意。


    袁術一氣之下,把自己的親弟弟陳應劫持為人質,以此來要挾父親。


    但父親卻不為所動,依然故我。


    陳應和自己是親兄弟,也是陳家嫡出,關係自然十分親近。


    而呂布抓的那三個人,雖然也是自己的兄弟,卻是陳家庶出,跟自己的關係並不那麽親密。


    對於嫡出的陳應,父親尚且如此冷漠,就更別說是庶出的兄弟了。


    所以陳宮對他們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吧!


    若是呂布抓了父親的話,自己肯定會妥協,畢竟百善孝為先。


    但如今父親已經去世了,自己正是接到了這個噩耗,才從廣陵出兵的,早就毫無顧忌了。


    呂布竟然還天真地認為抓了幾個陳家的人,自己就會妥協,真是異想天開!


    不過,這件事一定要讓曹操知道,而且在他麵前,還要擺出一副當哥哥的姿態,否則就顯得自己太冷酷無情了。


    想到這裏,陳登帶著信件,單人獨騎趕往了彭城。


    自從曹操答應了把杜氏賞賜給關羽之後,關羽整個人就變得魂不守舍、寢食難安。


    他十分後悔當初聽了貂蟬的話。


    一個小姑娘天真爛漫、單純幼稚,又能有什麽妙計?


    可惜自己一個堂堂九尺男兒,竟然一時鬼迷心竅,按照她說的去做了。


    可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也沒什麽太好的辦法了。


    這種事難於啟齒,又不能找別人出謀劃策,隻能自己硬著頭皮將錯就錯。


    關羽覺得可能是自己嘴笨,肚子裏又沒什麽墨水,才無法讓曹操動心吧。


    俗話說:笨鳥先飛早入林,笨人勤學早成才。


    人不怕笨,就怕懶。


    人家一次能做好的事,咱就多做幾次唄!


    水滴還能穿石呢、繩鋸還能斷木呢,隻要堅持到底不放棄,總會有一線希望。


    於是關羽又向手下的很多士卒,虛心地求教了一番,如何去形容一個女人。


    什麽“美豔不可方物”啊、什麽“床上功夫甚是了得”啊、什麽“眉梢眼角說不盡的萬種風情”啊、什麽“沒有哪個男人不心甘情願被她掏空”啊,雲雲。


    關羽很用心,把這些優美的句子都用心搜集起來,再到曹操麵前去背誦。


    凡事有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


    一開始曹操還並沒怎麽當迴事,隻以為關羽是被杜氏給深深地迷住了。


    但架不住關羽三番五次地找他念叨,曹操逐漸地也對這個傳說中的杜氏產生了興趣,心想攻下下邳之後,先看看真人再說吧。


    如果真像關羽說的那麽好,還真不能輕易就賞賜給他了,起碼自己得先嚐嚐鮮再說。


    這一日,關羽依然在向曹操口若懸河地讚美著杜氏,忽然有士卒來報,說陳登求見。


    曹操打發走了關羽,又把陳登叫了過來。


    “元龍,快坐快坐,嗬嗬嗬!”曹操滿臉堆笑地示意道。


    陳登找了個位置坐下,把氣喘勻了之後,又啜泣起來。


    曹操見陳登這副模樣,不由心下也是一怔。


    這怎麽又哭了?


    上次哭是因為他父親去世了,這次又是為什麽啊?


    難道他是反悔了,想迴家去為父親守孝?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如果他真迴到下邳,那就等於是投靠了呂布啊!


    想到這裏,曹操連忙試探著問道:“元龍,何故悲傷啊,還是為了父親的事嗎?”


    陳登搖搖頭,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遞給了曹操。


    曹操接過信,匆匆地看了一遍。


    原來是呂布抓了陳登的三個弟弟,想以此來要挾他。


    如果陳登對此隻是等閑視之的話,完全可以自己就把這件事消化了。


    可他現在為此特意來了一趟彭城,難道……?


    一種不祥的預感在曹操心中油然而生,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陳登,想看看他到底是什麽態度。


    過了一會兒,陳登終於開口了,說道:“大人,我與幾個弟弟,自幼便情同手足、交誼甚篤。可如今他們,他們竟然都被呂布抓去了,這可叫我如何是好啊?”


    “元龍不必太過悲傷!你們陳家在徐州是首屈一指的名門望族,諒那呂布也不敢胡來的!老夫估計,呂布隻不過是把他們抓去嚇唬嚇唬你罷了!再說呂布向來有婦人之仁,之前他還把劉備的老婆孩子抓過去好幾次呢,也都沒把她們怎麽樣嘛!”曹操也不知該說什麽好,隨便找了個理由安慰道。


    “大人,我也想了很久,自古忠義難兩全,呂布畢竟是朝廷反賊,我是絕不可能與他同流合汙的!所以,所以這次我隻能忍痛割愛了!”陳登泣不成聲地說道。


    曹操聞聽此言,心中大喜,趕緊道:“哎呀!元龍啊,你這,你這可真是大公無私、大義滅親呐!著實難能可貴,令曹某人刮目相看啊!你放心,你的幾個弟弟現在雖然在呂布手上,但他肯定會顧忌你的精銳部隊,一時半會兒不敢輕舉妄動的。等大戰一旦開啟,我再派人過去,想辦法把他們營救出來!”


    “謝司空大人!”陳登抱拳拱手感謝道。


    “元龍,守孝的事,你也不必急於一時,自古為父守孝都是三年嘛!此役也就是十天半個月的事,等我們拿下下邳,你便可迴去盡人子之孝了!”曹操想起了信中還有守孝的內容,又繼續寬慰道。


    陳登點點頭,又問道:“大人,我們準備何時開戰啊?”


    曹操不假思索地道:“現在我們是萬事俱備,隻差糧草了。等糧草運到之日,便是我們討伐呂布之時!不出意外的話,夏侯淵他們的糧草已經快到了,也就是這一半天的事吧!”


    “大人,在下聽說上次我們的糧草被呂布的人給劫了?”


    陳登已經停止了哭泣,恢複了正常狀態。


    聽曹操提到糧草的事,他不禁好奇地打聽起來。


    “嗯,確有此事!”曹操有些難為情地承認道。


    “大人,此番來徐州,在下倒是帶了不少糧草過來,而且廣陵近年來風調雨順、五穀豐登,糧食也很充足。您這邊糧草實在不夠的話,我還可以派人迴去調運!”


    陳登想借此機會在曹操麵前表一表自己的政績,言外之意是說,廣陵這幾年被他治理得非常好。


    曹操一聽這話,頓時欣喜若狂,連忙道:“好好好,開戰時若是我軍糧草不足,老夫自然不會跟你客氣!老夫果然沒有看錯啊,元龍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迴許昌之後,我一定表奏天子,為你加官進爵!”


    陳登連忙抱拳拱手道:“謝大人栽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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