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幹翻天!媽了個巴子錘墊墊!”


    畫風巨變,這廝前一刻還在信誓旦旦戰神附身,下一刻卻錘地罵天好似潑辣的刀肉滾,嗯,莫要怪楚賢,要怪就怪這道驚雷乍響打斷組織好的萬語千言。喔,不對,應該說生活從來都是為了取悅自己,不應委屈味蕾和語言神經,耶!就是這樣!


    楚賢拾輟恰逢劇變的心緒感情,準備迴家一趟看望老爹老娘,卻不知家裏將有新的挑戰。


    由於讀大學的原因,楚賢成為道州土生土長的蓮城人,隻因高中畢業後大學入學前將戶籍從道州遷到蓮城。但,楚賢拒不承認,從他畢業後的求職簡曆可見一斑。


    餘生於古澗俊嶺間,遊學南楚魚米之鄉,曾寄居瀟湘秀水畔,常自恨才拙,筆耕不斷,未敢疏懶。嚐十年磨劍,愈久彌堅,雖負登天之誌,然乏絕江海之舟,唯願伯樂不棄,當盡綿薄之力,圖宏圖之大業也!


    楚賢寫好畢業簡曆放在網絡上,不到一天約他麵試的公司就有二十幾個,大部分是房地產和醫藥廠商。每個房地產經理都提相同疑問,簡曆是自己寫的嗎?圖宏圖之大業是指哪方麵?當時,剛與ag分手,屬於空窗期的寂寞男人,無心周旋,迴答麵試官的問題也不加粉飾過於樸素自然,以為不被聘請,誰知個個置頂約好上班時間。


    楚賢的統一答複是:“掙多點錢,買輛豪車載心愛的女人出去浪,背多點債,買個大房子安家立命顯擔當。”


    無奈的是隨口一句戲言,被經理們奉為經典,甫一推廣,瞬間成為銷冠圈引以為豪的口頭禪。


    現在想想這句話,多少是說不出口,不是措辭不夠高大上,也不是逼格有點裝,一是心愛的女人在天上飛,豪車用不上,二是仙道求索的勞碌漢,居無定所愛打野戰···咳咳,愛打殺魑魅魍魎,大房子不如留給蜘蛛精,拿去曬網。


    道州之美,美在山水,美在文人,美在神韻,美在曆史底蘊,美在唯實唯新。作為南楚承東啟西、通南達北的樞紐,素來是兵家必爭之地,從秦始皇二十六年算起,迄今已有2200多年的建製史,曆史上與衡州、竹州、林州並稱南楚四州。


    據考古研究,遠在新石器時代,境內就有人類活動。1988年發現的玉蟾岩,先後出土大量的石器、棒器、陶器、栽培水稻穀殼標本等,經科學家鑒定,這是世界上發現最早的人工栽培水稻標本,被譽為天下第一穀源。


    雖南楚以丘陵為主,奈何南部的屏障即道州卻多是古澗俊嶺,在南楚算是比較凸顯的地理環境,要不是有楚河穿行,低窪處的田埂,山坡上的梯田,恐怕沒有水稻的份。


    楚賢此番打算迴家,原因有多方麵。首先,任務方麵,除了被木唯唯忽悠刺殺聖君的投名狀,貌似沒有其他危險任務需要執行,關鍵投名狀期限一年,再不迴家,難道等到完不成任務屍體變硬。其次,福莊有變,破關入劍者及以上紛紛去撞機緣,項上人頭無人認領,迴家相對安全。再則,露香被拘文輪雅苑,山中再無傳奇日月另有天地,於是開啟了歸家的序曲。最後,也最為關鍵,想爹想娘了,八月上旬秋老虎來臨,迴家割稻子踩風機。


    劍一應彩,本該飛龍在天,奈何劍心禁錮,唯有錦衣夜行。痛苦啊,你想想,無肉不歡的人,突然要忌葷頓頓吃素,關鍵吃的不是五穀雜糧,而是餐餐嚼大蒜吃生薑。這種感覺,恰恰反映楚賢此刻的心情。


    由於倉促決定,迴家坐八小時的綠皮火車都沒趕上,最後找了個黃牛買了張前往林州的站票,車上恨不得擠成壓縮餅幹。抵達林州已經華燈初上,頭上頂著一撮撮星星一彎月亮。晚上大巴車站早已經下班,隻能住賓館。


    賓館毗連車站,35塊錢一晚,有熱水有電視,但是沒有電腦不能上網。火車站與汽車站肩並著肩靠在南北通透的馬路上,倒也不寂寞孤單,尤其夜晚,濃妝淡抹的賓館老板娘們熱情得像撈外快的紅娘,老板夥計也跟著加油呐喊。


    “35塊一晚咧,有熱水衝涼!”


    “帥鍋,抽煙,我那裏幹淨亮堂,住得舒爽!”


    “東城,東城,快車35塊,拚車5塊!”


    “竹州,竹州,200塊,馬上出行!”


    各種吆喝此起彼伏,有做小生意的本尊,有賺服務費的掮客,有宰外地客的奸商。畢竟兩州相鄰,操相同的方言,耍相同的轉盤,眯著眼都能看明,閉著耳都能辨清。


    楚賢拒絕所有邀請,穿過人流,行至馬路邊的防護欄邊沿。猛得連吞幾口餅幹,灌幾口水,告慰廟府五髒。也許是楚賢的特立獨行,吸引一位年輕的老板娘過來搭訕。


    “喂!帥鍋,沒吃晚飯?吃餅幹哪行咯。”


    楚賢沒好氣道:“不吃餅幹吃柵欄。”


    老板娘道:“我那裏有開水,來碗方便麵頂頂。等得及,可以小炒點餐。”


    楚賢這才注意到這個聲音好聽麵容姣好的姑娘應該不是老板娘,可能是老板娘的繼承人。憑直覺,這個女人不是老板的女兒,應該是老板小三,賺老板的錢,壓老板娘的床。但老板娘絕對是知情的,也不會拿她怎樣,因為她們是生意夥伴,在車站的這種行當叫仙人掌。


    仙人掌算不得宰外地客的奸商,因為她們玩的是沒有成本的空手套白狼,往往在車站這一畝三分田屢試不爽。


    楚賢眼神微變,這麽年輕就拋頭露麵玩仙人掌,這姑娘18歲封頂,膠原蛋白好像不要錢似的瘋狂生長顯得皮膚光滑白嫩,全身上下莫不洋溢著青春。


    在心裏嘀咕一句,他大爺的老板,願他牙口不好咬不斷。殊不知楚賢一舉一動全落入人家姑娘眼中,腦迴路有沒有拐彎就說不清,反正人家姑娘已經看懂。


    姑娘拿著手機給楚賢看,語速飛快地用普通話解釋道:“我叫曉彤,今年剛高中畢業,諾,這是我媽幫我查詢的高考成績以及我填寫的提前批誌願,通知書沒到,閑來無事幫家裏忙,對了,我家搞家庭賓館咯,還剩最後一個單人房。”


    看著曉彤認真的模樣,楚賢感覺她沒有說謊,隻是對於自己的腦補有些尷尬但應該值得原諒,誰叫這事發生在車站。常言道怪事年年有,車站屬尋常。


    雖然答案已經很明顯,但凡有點情商都不會揭露腦補的隱患,除非不住她家的家庭賓館。楚賢對這位勤勞勇敢的準大學生比較有好感,也許是想起了當年勤工儉學的荒唐,遂點頭示意曉彤介紹家裏的食宿情況,尤其是價格,在車站這片地兒,價格過高過低都是硬傷。價格過低,可能跟倆陌生人擠三人房,條件簡陋好似沒有隔音牆,往往可以感受到相鄰房間震動的床板和嗷嗷大叫的快感。價格過高,可能是掮客的伎倆,或者中了脫胎於殺豬盤的手段。正兒八經的高端酒店是不屑於派人來車站站崗,信息發達的今天,在人流有保障的地方,客戶還是比較穩定,高端酒店也比較吃香。君不見888一晚,1888一晚,往往搶個頭破血流互不相讓。


    “住一晚45元,押金100元退房時憑收據認領,小炒點餐15至25元不等,食材現成,洗幹淨裝在菜籃,任挑任選,豐簡隨君。不吃小炒,也有泡麵,坐這麽久的火車,吃泡麵容易上火又不營養,來我家住的客人一般不這麽幹···”


    這張小嘴大概是撕掉了封印,劈裏啪啦說個不停,聲音脆脆的勝過朝天椒的口感,語氣甜甜的好似蜜蜂光顧過的花瓣。


    跨過好幾條左彎右拐的陳舊街巷,又走了幾公裏荒地兒,目的地終於遙遙在望,要不是屋頂廣告招牌閃閃發光,楚賢都想撂擔子不幹,這哪裏是住賓館,分明是馬拉鬆縮小版。


    一路走來,兩人互道身份姓名,倒也逐漸相熟親近,看著楚賢無奈的表情,曉彤不由歉意地解釋道:“對不起,楚賢哥哥,這裏搞拆遷,火車站要擴建。”


    “以前走的直線,都被柵欄圍了個圈,況且大晚上的,走工地也不安全,尋思著繞行,你看這裏這麽多人,都是搞賓館的領人,不然我也不敢。”


    楚賢笑道:“反正我都上了你這艘海盜船,還能怎樣,跑是跑不掉,口袋又沒錢,隻能做個壓寨男人。”


    曉彤俏皮道:“可以啊,當幾年壓寨男人,我再給你贖身,楚賢哥哥這麽帥,應該獨得寵幸。”


    “不過山大王另有其人,是個大娘,哈哈哈···”


    憑直覺,憑判斷,這姑娘不做房地產銷冠,簡直是為了不搶經理的飯碗,嗯,就是這樣!


    笑得跟ag周銀真像!一樣的花枝招展,一樣的不顧形象。也許是近鄉情怯的表現,畢竟是前任,付出了情感,也曾蕩氣迴腸,也曾癡守相忘。楚賢甩掉腦袋裏有的沒的遐想,快步追上曉彤,輕敲她腦殼子賞個核桃補營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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