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香林與歐香林是全同胞弟兄,一個隨爹姓,一個隨娘姓。相反,隨爹姓的龔香林長得像他娘,皮膚細膩,麵目俊朗,隻是身高有點酸寒,無恥,喔,五尺偉岸!弟弟歐香林皮膚黝黑,身強體壯,穿著解放鞋,活脫脫一個搬磚。


    無需置疑,來之前歐香林就是在一個工地搬磚,一搬就是五年,不曾間斷。故事要從五年前的一個暑假說起。


    五年前,龔香林與歐香林都在道州市重點高中上學,哥哥高三,弟弟高一,弟弟歐香林的學習天賦高一點,原本歐香林考進重本不成問題,然而,一場車禍,一切都改變。


    那一年,龔香林與他的女朋友成麗娟私定終身,相約考同一所醫科大學,大學畢業就結婚,而弟弟歐香林就是他們兩個愛情的最好見證。


    最後成麗娟的父母瞞著她,改了誌願。成麗娟去了北平,龔香林進了蓮城,即便青春的情感堅挺,還是熬不過異地戀。恰恰不久之前,一場車禍奪走兄弟兩的父親的生命。


    你認可的價值千金,你忽略的一名不文。


    感情變故、家庭變故,曾經的山盟海誓,曾經的誌存高遠,皆付笑談。兄弟兩一夜長大,迴家安排父親的葬禮,安頓母親的哀傷。即使母親外出務工,也難以支撐兄弟兩的學業完成。最後,歐香林去了工地搬磚,一搬就是五年。而龔香林則順利拿到大學畢業證和學士學位證。


    誰也無法預知命運的齒輪該如何轉向,就像這把斷劍,可以殺人,也可以為劍伺“開光”。假如,龔香林的父親沒有發生意外,那麽他很有可能與成麗娟入對出雙,即便異地戀也不可阻擋。心裏有了結,許多外因就會假裝成內因,錯中複雜已真假難辨。假如,龔香林的父親沒有發生意外,成麗娟的父母也許就不會篡改誌願,也許戀人的琴就不會斷弦。


    斷弦的琴是否還會江湖相見,誰又說得準,誰又道的明。


    繼歐陽冼君之後,連續十人皆是青眉或龐眉,此刻眾人方才理解高個壯漢欲在諸葛冼君身上蓋鞋印是何等心境。不過那廝賤賤的的樣子,估計蓋鞋印也是治標不治本。


    這不,那廝又開始犯賤。也不管他人心生幽怨,自來熟摟著一個龐眉的弟兄,親切地安慰道:“兄弟,放開心,龐眉好歹也是第二等,比青眉高一線。”


    “你大爺的專在傷口撒鹽!看我不給你蓋鞋印!”無需招唿,十人齊力同心,把諸葛冼君全身上下蓋鞋印蓋了個齊整。此刻若有行為藝術獎項評定,諸葛冼君絕對榜上有名。


    “歐香林!”高個壯漢一聲大吼,場麵瞬間恢複了清淨,老老實實看著那個黑大個“表演”。


    歐香林繞著石柱走了三圈,然後宛若蟾蜍吸金,鼓起了肚腩,甩出了蠻勁,他竟在拔劍,不知是他人操作有誤,還是他特立獨行。劍紋絲未動,可色線強勁,強的耀眼,好家夥,白眉聖君!不出意外,十年,隻需十年,南嶽天宮又添聖君!


    “哈哈哈···,感謝送我白眉聖君!南嶽天宮真大方!”未見其人,先聲奪魂。待真大方三字的迴聲在耳中嗡嗡作響時,人已消失不見,消失的還有“新科狀元”歐香林。


    “北澤聖境浴血聖君!”周銀咬著銀牙忍著嬌軀顫抖說道。


    周銀補充道:“歐香林不會有事,隻是南嶽天宮又多了一個強勁的敵人!”癱軟在地的龔香林仿佛被看穿,聽到這個消息,才不管什麽敵人不敵人的,反正弟弟平安!


    “北澤聖境,無論是龍潭虎穴,我都要闖上一闖!”龔香林在心裏暗暗發狠。


    此刻眾人心境可能都不一樣,唯一一樣的是修煉天賦測驗儀式無法繼續進行。


    周銀與高矮壯漢合力打開一道宏偉的石頭巨門,趕緊帶領眾人逃生,雖說自有南嶽天宮的聖君料理局麵,但誰又能保證北澤聖境的強人不會去而複返。


    南嶽天宮的聖君又豈是劍伺這等凡人可見,他們必定是風中飄忽,雲裏遁形。


    天鋒霞往南三百裏就是羅平縣,羅平縣荒無人煙,雖有曆史的遺痕,又有雜木盤根錯生,但依稀可以辨認曾經是個世外桃源。平日無人問津的羅平縣今天迎來四位生死決鬥的客人。正是南嶽天宮的卿肖聖君,北澤聖境的浴血聖君,還未成長起來的少年白眉聖君歐香林,還有埋伏在暗處的侍刀聖君。


    兩大高手在對峙,衣袖在勁氣鼓蕩下獵獵作響。歐香林則被點了乾坤定,在危牆上躺平,身體一動不動,宛如懸崖疾風石縫中求生的雛鷹。還是孵化有些時日,懂得生死天命,敬畏自然,缺的是羽翼漸豐,缺的是翅膀強硬,缺的是鷹擊長空。


    所以歐香林隻能等,期待久旱甘霖,期待枯木逢春,期待破繭化蝶指點乾坤。


    風,漸漸凜冽,視線所及,沙土飛揚。唯聖君的感官在激蕩,在對撞,在清場。沙土形成一個巨型球狀,球外不可窺見,球內劍招不下三千。能量積壓在球內,每每對決,劍決下閃過一道道驚天聖光,好似暴風雨來臨前的閃電。


    雨,豆大的雨,急驟不設防。歐香林被逮個正著,落了個雞湯。沒長高調的勢利眼,卻頂了個朝天的鼻囊,雨,揣進鼻孔,又似噴泉往外竄。


    卿肖聖君與浴血聖君齊齊收了劍決,沙土在風雨中消散。


    “卿肖,與本君比比內功,看看你這幾年可有進展。”劍法不分高下,短暫也無關痛癢,浴血聖君提議道。


    “如此甚好!”卿肖聖君看破浴血聖君速戰速決的伎倆,倒也不說破,反而主動施展掌印,掌印迎風漸長。


    浴血聖君見對手中計,眼中隱過一道厲芒。手底掌勢竟後發先至,與卿肖聖君連續三掌對撞。碗口大的樹,矗立千年的牆,相繼貫穿、破碎,化作塵芒。


    兩人同時,吐了一口鮮血,不同的是卿肖聖君吐的血,漆黑如碳,刺鼻鬱香。顯然趁對掌之時,附毒彌漫。


    “哈哈,卿肖,想不到我們鬥了半輩子,今天竟然在這荒無人煙的羅平縣收場。”


    “不過我會把你們送我的白眉聖君,好好培養。”即便落幕,也是攻心為上,浴血聖君顯然舊力枯竭新力未生,不然高傲的他怎麽可能不親自補劍,容許對手在奇毒下落寞敗亡。


    可卿肖聖君不這麽想,他強撐著意誌,寸寸逼近,高手對決的落幕都十一分相像,與對手對決,送對手下場。


    還有一個人也是這麽想,但見卿肖聖君靠近浴血聖君,準備蓄勁掌印下放,一道重掌印在卿肖聖君背上。


    “浴血侍刀,天下無雙!”卿肖聖君應聲而斷。


    浴血聖君哈哈大笑,又嚎啕大哭,像娶了新娘又死了爹娘,沒人理解他的心境。至少侍刀聖君不理解,不會理解,也不可能理解,因為卿肖聖君臨死反撲的掌勁擊穿了他的心髒。


    決鬥也就在這生死一線,定局在黑夜前的黎明劍氣貫穿。待宰的羔羊也就差這一招半劍,偏偏輕敵到對手臨死反撲竟視而不見。勝利的尺度,真是妙不可言!咀嚼這一波三折的劍氣迴旋,勝負,又有誰能輕言?


    浴血侍刀,天下無雙,這無雙竟成絕唱!


    無敵是孤獨的同伴,快樂、悲傷、生死都彼此陪伴。孤獨或可落幕,無敵也將散場。


    浴血聖君終於體會到肝腸寸斷,他的摯友,他的同伴,侍刀聖君心口的血柱大如疤碗,眼看是活不成。差了些告別的肅穆莊嚴,浴血聖君此刻在逃命。


    聖君隕落的大事件,怎可不驚動南嶽天宮的高層,尤其是距離天鋒霞不遠的羅平縣。但誘殺卿肖聖君的浴血聖君,又怎會缺少接應。


    因這兩條人命引發的大小數百場戰鬥,正式打破南嶽天宮與北澤聖境數百年相安無事的局麵。而攪動天下風雲導火索的歐香林竟毫發無損,被迎進了南嶽天宮管轄的殘破秘境——半坡秘境,當然少不了楚賢等劍侍新人。


    按照慣例,劍侍必須在天鋒霞修煉到劍之撩可風卷白刃的境界方能進入秘境。但,今時不同往日。兩大勢力巔峰對決,明麵上的走向陰麵掩藏,掩藏的卻重見光明,虛虛實實,互有來往,僵持逐漸演化成穩定,戰鬥的穩定。這些互傷互損,反倒便宜了那些缺修煉資源而天賦耀眼的籍籍無名之人。


    進入半坡秘境的劍侍算是挖了狗屎運的墳,同時也意味著暫時不能與俗世的家人見麵,家人的安危不用杞人憂天,因為修煉界講究禍不及俗世家人,否則人人得而誅之,正邪不能擺平。規矩都是人定,至於未來是否改變,第一要看上層建築是何人掌權,第二要看是否有不講規矩的人把事情做得秘而不宣,第三要看是否遇到不計死生又不可理喻的人。當然,這些林林總總的可能不可對菜鳥們講,江湖的險境自有江湖去燒成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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