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荒,落日淋淋,巫山腳下,一個魁梧的身軀緩緩的前行著,他神色冷漠,不怒自威,眼中偶爾泛出一股銀芒,雖無靈光浮動,卻有著攝人的氣勢,正是祭神壇的主人,西蒙。


    一個月的期限已經過了,沒人知道他經曆了什麽,曆盡千險,得到巫神的肯定,走出疫沼!可臉上卻沒有任何歡喜的表情,眼中偶爾浮現的是刀光和劍影,一個月,種種經曆,在他心中久久不能散去。


    “成神!”西蒙低語,迴頭遙望,眼中呈現殺光,左手死死的攥著一張卷軸,卷軸卷起,雖看不全,卻偶爾得見一個金色的古字,戰!


    戰什麽?什麽戰?這是一個問題,可惜答案終是無法揭曉,步履蹣跚間,留下的隻是一排厚重的腳印。


    “祭神大人迴來了!”


    “祭神大人迴來了!”


    “參見祭神!”


    這一日,祭神壇沸騰,雲端上,圖克、北辰、渾拓和難一四人並排列與祭神殿前,迎接西蒙的歸來,看著那個款款而來的身影,他們神色各不相同,但眼中卻都有著異樣的震驚。


    一個月,並不算長,但足以顛覆一個人,如今的西蒙仍飽含威視,可那股傲氣已被磨平,舉手投足間,含帶著上位者的氣息,在圖克等人的眼中,他的力量,他的境界已然無從探查,讓人覺得這仿佛是與天地相融,不分離見。


    西蒙腳步寬微,在踏入雲端的那一刹那,渾身漲滿銀光,宛如星塵,散發出強大的威視,讓人忍不住膜拜,恭賀歸來。


    “恭喜祭神大人歸來!”難一叩首了!


    渾拓微笑的看著西蒙!圖克和北辰兩人強行運功,抵住了這種衝動。


    西蒙眸光伶俐,在每個人的身上都掃了一變,赫赫戰意自體內發出,讓人心驚卻又不得不肅然!


    “你總算迴來了!”渾拓很灑脫,他對這些禮數並不怎麽在意,主動上前迎接。


    西蒙不語,來到近前,轉過身麵對天地,高舉卷軸,金色字體流轉,在天空中勾勒出一個蒼勁的字:戰!


    圖克的臉色變了,北辰也是震驚!渾拓則很平靜,像是早已預料!唯有難一眼中蘊藏殺氣,隱隱間還多了一種興奮。


    “戰!戰!戰!”戰意引動,整個巫山都高昂了,這仿佛是壓抑已久而注定的事實,沒有因果,更沒有輪迴!有的隻是所有人,高昂的信念。


    中原之地,正邪相對,這幾日還算平靜!魔教自宣布歸來後,並未有什麽過分的動作,在萬聖的命令下,反而收斂不少!而青城門也難得沒有深壓!這或許是長久以來的默契!從而達成微妙的平衡!


    清晨,青城山下,白霧迷繞,菩提林,菩提樹下,一麵石碑陳列,石碑上麵,枯絕兩個字穩穩而立,呈現出莫名的憂傷!


    無聲無息間,兩個人影出現在了石碑前,為首之人為身著華麗,發絲虛白,盡顯滄桑之感,正是魔教之主,萬聖。


    “師弟!好久不見了!”萬聖神色複雜,看著那麵石碑,深深的說道,“這些年,我曆經生死,遍嚐疾苦,曾登臨過絕巔,也曾墜落入過穀底!如今再迴首,我越發覺得你是對的,執念這種東西,真是害人不淺!”


    “聖......”天姬低唿,妖嬈的圍在萬聖身邊,從她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一種迷戀,對與眼前這個男人,她有一種很深的依賴。


    “現如今......”萬聖依舊盯著石碑,歎息道:“身邊的人都陌生起來,遠方的人反而變的更加清晰!師弟,你說這是不是很可笑!!”


    “聖!”天姬麵露不滿,顯然不願意做他口中的陌生人,正要說什麽,忽然臉色大變,忍不住四處張望起來。


    “叮鈴鈴...,叮鈴鈴.....”風鈴聲鵲起,如迷咒般擴散,繚亂著人的心境!


    萬聖很平靜,像是早有預料,抬頭冷漠注視上空,就見一個白衣身影款款而下,伶俐的目光與他對視,強大的勢瞬息席卷過來。


    “緣滅!”天姬驚語,而後她就被萬聖牢牢的護在身後,同樣強大的勢,在萬聖身上展現,與緣滅碰撞。


    “唿吼~~”四靈被激發,不同與原先的狂躁,在萬聖的天靈蓋上,呈現一種含而不發的朦朧,雖無法辨別,但其中威力卻讓緣滅動容。


    在這種至極的壓力下,枯絕的墓碑開始顫裂,一絲細小的裂痕出現,可忽然間,兩人又都默契般都撤去氣機,讓這裏恢複了平和。


    “好大的威壓!不虧為中原人共尊的尊上!”萬聖稱讚道,“想來就是我師兄萬青來了,也不見得能比你高出多少!你的境界隻怕已到了太清頂峰了吧!”


    “你比我想的倒是差了一點!”緣滅平淡的說道,“四靈內斂,合為一氣,僅化成朦朧,距離混沌還差一步!不過卻也已達到了超脫之境!”


    “不錯,不錯!這世上能如此評論我的,你是第一人!!”萬聖撫摸著參白的胡須,笑道,“你既然如此自信,接我一招如何!”


    萬聖左手豎起,並指而立,緩緩的劃出!


    緣滅凝神,這一擊,竟化成波瀾,有橫切萬物之勢,令人無法逾越。


    “哼!”緣滅冷哼,倒不是因為這一擊的強大,而是這種無差別的攻擊竟將枯絕的墓碑已那顆也菩提樹都覆蓋了。他眼中青芒閃爍,自身顯化太極,而後太極內斂,變成漣漪,與這一擊硬撼。


    “嗤~~嗤~~”波瀾對上漣漪,相互擴散與糾纏,發出電弧般的聲響,這是一種勢均力敵的較量,雖都未盡全力,但那種迫人的壓力,讓人驚駭。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他們的較量以石碑和古樹為中心,一個進攻,一個防守,沒有殺氣,卻有著破滅的意味。


    “收!”出乎意料,萬聖率先收手了,波瀾匯聚,一隻血鳳虛影在空中飛舞,最後停留在他的頭頂,化成血氣沒入天靈。


    萬聖神色複雜,眸光中多了一種熟悉,說道:“果然如此,我早該想到的!”


    “這招清心滅被你如此演化,足見你心性還如當初,所圖甚大!”緣滅也收手,反問道,“你引我來此,是要與我開戰麽?”


    “越掩飾,就越清晰,從你在雪嶺施展出清心滅的那一刻,我就該明了,自己所麵對的是誰了!”萬聖仍然很平靜,沒有任何要動手的意思,緩緩問道,“你是要護住這裏麽?”


    緣滅目光冷冽,一言不發的盯著萬聖,算是一種變相的默認!


    “那你是多心了!”萬聖指著枯絕的墓碑,說道,“我和他的交情,遠比你深刻,又怎麽會真的下手呢?”


    二人對視,至強的力量始終含而不發,但這裏的氣氛卻壓抑到極致,良久後,緣滅有所收斂,嘴角泛出一股微笑,說道:“與之前相比,門主倒是精明的許多!”


    “是我太心急了!”萬聖先是一笑,而後臉色凝重起來,一字一句的說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既然你知曉因果,那就該明白,你我的恩怨,無論從大勢,還是個人!都無法化解!”緣滅平淡的說道,“唯有一人倒下,才算終結!”


    “沒錯!”萬聖點頭,眼中第一次出現了殺機,說道,“拋開大勢,你我都是為複仇而活,注定要分個生死!”


    緣滅眼中呈現戰意,說道,“那與其讓弟子們去爭鬥,不如你我對決,一戰定乾坤!”


    “好啊!這倒是個不錯的辦法!”萬聖眼中閃爍金光,四靈的氣息在體內蔓延,迸發出強大的勢,說道,“來吧.....”


    緣滅雙拳緊握,力量也在體內蔓延,隨時可以爆發強烈的一擊。


    天姬心驚肉跳,這兩人從平和到爆發,她都看在眼裏,雖有些疑惑,但如此快的決戰,卻是她是始料未及的。


    菩提林,轉眼間戰火轟鳴,人未至,但那種力量已經將這裏籠罩,眼看著一場大戰就要拉開序幕,突然一個白衣女子從天空落下,柔弱中帶著強勢,淒美中帶著決然,就這麽穩穩的落在兩人之間。


    “住手!”白衣女子麵對萬聖,張開雙臂,眼中含著淚光,喊道,“爹,收手吧,你們不要在打了!”


    “婷兒!”萬聖變色,而就在這麽一瞬間,緣滅施展鏡像法,衝向了萬婷。


    “大膽!”萬聖一掌拍出,四靈咆哮,向緣滅撲去。


    青光幻滅,在摟住萬婷的一刹那,緣滅反手一掌,與萬聖對衝,兩道掌印碰撞,形成一股強烈的爆炸,待一切安靜下來後,就見緣滅身邊多了一個萬婷,而萬聖則狠狠的盯著緣滅。


    “算我求你了!走吧!”萬婷抬頭看著緣滅,近乎哀求著說道,“他是我爹,我不想看到你們任何一人受到傷害!你帶上我,他不敢追來的!”


    緣滅眼中殺意凜然,很想繼續與其戰鬥,但見到萬婷這般模樣,卻也忍不住心軟了!抬起頭,冷冷的看了眼萬聖,揮手化作一道青光離去。


    “婷兒.....”萬聖一個人呐喊,雙腳剁地,強大的力量震動四周,形成一連串的爆炸,足見其憤怒的程度。


    “聖......!”天姬緩緩的靠近,她有些害怕,故作鎮定的說道,“緣滅此人不識好歹,早晚有一天,我們要推平青城山!”


    “他不是緣滅,而是袁起,是一個曾經的禍端!”萬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在睜眼時,他已恢複了平靜,轉身道,“走吧,我們也該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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