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山,不老殿外,群魔並立,散發出一股肅殺的氣息,連日的休整,魔教整裝待發,在氣勢上明顯增加了許多。


    冷風拂麵,塵土飛揚,這裏的一切都在變化,唯獨那塊高高在上的匾額,上麵布滿了灰塵,仿佛被人遺忘,那三個字也隨之變的模糊。


    “天池血魔呢?”大殿中央,枯絕手持一把赤色寶劍,整個人發出一股烈焰般的氣息,正冷冷的盯著門主。


    “他出去了!”門主平靜的迴應。


    “幹什麽了?”枯絕更加冷漠了,他在壓抑自己的憤怒,但手中的寶劍卻感受到了主人的心境,發出野獸般的吼叫。


    “師弟!你冷靜一下!”門主皺了皺眉。


    “你居然敢瞞著我,去屠菩提村?”枯絕舉起寶劍,遙遙指向門主,吞吐間,一道赤色劍氣打了出去。


    門主臉色一變,豎起雙指,定住那道劍氣,讓其消散於無形。


    門主冷漠的說道:“你既然選擇幫我,就應該信任我!”


    “信任你?為了幫你,我放棄了自己所有的原則,難道還不夠信任麽,我沒想到你如此殘忍,殺了那麽多人還不夠,現在居然連我呆了十年的菩提村都不放過,你何時喪心病狂到這種程度!”枯絕咆哮道,“如果雲搖還活著,看到你這樣行事,也一定不會原諒你的!”


    “住口!”門主臉色大變,像是受到了刺激,厲聲說道,“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給她報仇,要不是當年你把那個孩子帶走,我何至於這麽麻煩,現如今魔種離體,我自然要想辦法補救!”


    “你瘋了,真的是瘋了,萬聖師兄,你從什麽時候開始變成這個樣子?”枯絕用一種失望的眼神看著門主,他非常難過。


    “你錯了師弟,我不是瘋了,而是更明白了,當年的那件事,你最清楚,種種過錯也不用我多說,否則你也不會在這裏幫我!“萬聖壓抑住內心的狂躁,來到枯絕身旁,用盡量溫和的語氣說道,”安心留下來,做我的副門主,好麽!”


    “幫你?啊!!”枯絕忽然抱頭,臉色變得非常的痛苦!


    萬聖的臉上泛出異樣,盯著那把赤色寶劍,在那裏,一股秘力正悄悄的沒入枯絕的頭部,似乎在斬斷著什麽。


    良久以後,枯絕恢複了平靜,他站起身,撿起寶劍,依舊是冰冷的看了一眼萬聖,轉身就要離去。


    “師弟,你要去哪裏!”萬聖問道。


    “我要殺了天池血魔!”枯絕散發出滔天的殺意,快速消失在天際。


    “想不到,連斷情劍也禁錮不了你的心,我真是小看你了!”看著枯絕離去,萬聖發出幽幽的自語。


    青城山,夜晚,萬婷等人在袁起房中呆了很久才緩緩的離去。


    “袁大哥,你現在身體還沒好透,千萬別亂想啊!”莫離臨走前擔心的話還在袁起耳邊晃蕩。


    袁起無奈的搖頭,拉開窗簾,靜靜的看著星空,思緒仿佛迴到童年。那個時候他還很小,古叔就訓練他上山打獵,結果總是空手而迴,他怕被古叔責罰,所以不敢迴去,而李大伯等幾個獵戶就會把打到的獵物分給他,為他免去了許多責罰。


    “小起別怕,叔叔打的獵物多,帶迴去,也吃不完,這個給你帶迴去吧!”幾個獵戶那溫暖的笑容,仿佛就在眼前,不僅對袁起,他們對古叔也是極好的,總是會把一些蔬菜糧食分給古叔,所以古叔對他們也是極為尊敬。


    有的時候,迴憶就想一把刀,讓人越想越痛!


    袁起眼中含著淚光,頭一次覺得自己有責任要為他們討迴公道,看著漆黑的夜空,他的眼中流露出越來越深的堅定。


    次日,上清殿外,萬青高居席位,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對於山下之事隻字未提。由於圖克的離開,執劍席位一直空著,袁起索性就被安排在了師父的位置上坐下,一雙眼睛不時的看向對麵的萬謙,目光中充滿了猶豫以及一絲絲的愧疚。


    萬謙有所感應,也看向袁起,他的臉上帶著微笑,但內心卻疑惑不解。


    “諸位,第三場由莫離對決蔡陌!請他們上場!”蒼鬆大聲說道。


    莫離跟往常一樣活躍,蹦蹦跳跳的走上擂台,看著自己的對手,臉上浮現起一絲狡邪,眨了眨眼道:“二師兄,你好啊!”


    蔡陌露出苦笑:“莫師妹,你好!”


    “第三場,開始!”蒼鬆的聲音傳來。


    “二師兄先請!”莫離抱拳。


    蔡陌也不推辭,寶劍握在手中,幻化出幾道劍影,貼了上去。


    莫離身體輕靈,腦後一團青光浮現,跟隨她飛舞,正是精靈果果,靈犀劍更染上一層青光,在蔡陌的劍影中來迴穿梭。


    轉眼間二人切磋了四十多招,蔡陌劍招稍緩,就出現一絲亂意。莫離抓住了這個破綻,劍法陡變,淩空飛起,如輕靈仙子一般,劈出一劍。


    “破天!”


    巨大的劍光從天而降,蔡陌雙手握住劍柄,橫上去抵住那高高的劍意,不過在短暫的僵持之後,他最終抵擋不住,退下擂台。


    這場戰鬥沒有想象中的精彩,但也在大家的意料之中。


    袁起凜然,莫離的實力超出他的想象,那一劍遊刃有餘,看來上次迴來以後,她對修行更加刻苦了。


    “莫離勝!”蒼鬆臉上露出笑意,這個莫離可算是後來者居上,短短一年時間,就超越了門下眾多弟子,若是自己在細心栽培,成就不可限量。


    麵對著周圍一片祝賀之聲,蒼鬆的笑意更濃了,看了眼台上坐著的萬青,說道,“諸位先休息一下,等會在上清殿內集合!”


    “且慢!”執劍坐席之上,袁起忽然站起身來,單薄的身姿挺得筆直,裹帶著一件執劍閣特有衣服,更顯出幾分鄭重,他一雙眼睛流露出太多的執著,先看了一眼眾人,而後轉過身麵對著萬青說道,“掌門,此番下山,弟子也想前去,可否增加一個名額!”


    “胡鬧!這絕對不行!”跟袁起料想的一樣,最先跳出來的就是蒼鬆,他仿佛憋了許久,臉上透露出一股冷意,說道,“此番下山,與往常不同,師侄你資曆尚淺,還是要多修行才好。”


    袁起盯著蒼鬆,臉上沒有任何變化,迴應道:“看來師伯對弟子是格外的上心,沒錯,弟子在青城待的時間確實很短,但這並不能代表,我沒有這個資格!莫離師妹就是個例子,所以弟子有信心也可以跟她一樣,獲得資格!”


    “師侄,青城山有青城山的規矩,仙劍大會的規矩更無一例外,你錯過了,就是錯過了!”蒼鬆說道。


    “師伯此言差異,弟子的決定跟仙劍大會毫無關係,我可以單獨下山!不會影響萬謙師兄他們!所以並不算是壞了仙劍大會的規矩!”袁起淡淡的迴應。


    “強詞奪理!你可別忘了前日你大鬧仙劍大會,還沒將你治罪呢!”蒼鬆冷冷的說道。


    “師伯,此話怎講?莫不是把我當成了魔教奸細?”袁起反問道,“我與師父在執劍閣呆了一年多,我若是奸細,以我師父的英明,會察覺不到麽?”


    “魔教詭計多端,誰知道呢!”蒼鬆說道。


    袁起冷漠的看蒼鬆,搖搖頭,直接無視掉他,麵向了萬青:“掌門,請您成全!”


    看著這兩個人的爭吵,萬青目光有些渙散,仿佛迴到曾經,自己的弟弟也是這樣,為了那個女人不顧一切的要下山,微微迴過神來,暗歎道,“自己這段時間怎麽總是想起他!”


    “小起,菩提村的事,我會親自徹查,你就無需擔心了,待我找到天池血魔,定然替你討迴公道!”萬青開口,袁起想什麽,他自然是十分清楚。


    “多謝掌門,隻是有些事情,弟子希望親自去做!還請您成全!”袁起依然很執拗。


    “放肆!”蒼鬆厲聲喊道,“袁起,你敢逼迫掌門!”


    萬青揮揮手,擋住了蒼鬆,一雙眼神洞徹心扉,靜靜的看著袁起。


    “師父!還請師父成全袁師兄!”萬婷也走到場中,對著萬青跪拜。


    “請掌門成全!”萬謙,萬靈以及蒼鬆身旁的莫離,忽然也都跪了下來,替袁起說請。


    袁起感激的看著他們一眼,靈兒更低下頭,對他悄悄的扮了一個鬼臉。


    “反了,反了你們!”蒼鬆非常憤怒。


    “蒼鬆長老,勿躁!”萬青起身,擋住了蒼鬆,歎了口氣道,“也罷,我受你師父所托要照顧你,這樣吧,就按青城山的規矩來!”


    聞聽此言,袁起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萬謙。


    萬青微微一笑:“前日你與萬謙的對決尚未分出勝負,你若是能戰勝他,我就同意了你的要求。”


    果然如自己所料,袁起心中一歎,滿臉歉意的看向萬謙。


    萬謙驚訝,他這才明白袁起之前看自己的眼神。


    “好!那我就向師兄討教!”袁起雙眸立起,語氣中帶有伶俐。


    “掌門不可,你這樣做,就不怕在出一個萬聖麽!況且.....”蒼鬆大急。


    “放肆!你說什麽?”萬青臉色一變,連聲音都變的冰冷,緊接著他又看向眾人,說道,“諸位道友,此番仙劍大會到此結束,請迴去以後,務必關切魔教動向,不能讓其為所欲為!”


    袁起看著揮袖離去的萬青,耳邊傳來了他的聲音:“給你一下午的時間調整狀態,晚上來絕情殿吧!”


    “哼!”蒼鬆冷冷的看了袁起一眼,轉身帶著一群弟子離去。


    袁起站在原地,感受到散場之時其他人那種怪異的眼神,內心一片悵然,或許從一開始,自己就跟別人不一樣吧!


    “袁師弟,何必如此呢!”對麵的萬謙,走了過來。


    “萬師兄,對不住你啊!”在內心深處,袁起對萬謙非常敬重,認識以來,他就像哥哥一樣照顧著自己。


    聽袁起這麽說,萬謙的臉上有了一絲笑意:“沒事,袁師弟!發生這種事情任誰都會努力爭取的!我支持你!”


    “多謝萬師兄!”袁起說道。


    萬謙突然鄭重了起來,打斷了袁起的謝意,說道:“隻是袁師弟應當知曉,這件事我隻能做這麽多了,今天晚上的對決,我會全力以赴!也請師弟你做好準備。”


    袁起點了點頭,表示明白,萬謙是掌門大弟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未來的掌門繼承人,一舉一動必然備受關注,若有心放水,憑借掌門以及幾位長老的眼力,必然可以看出,這樣的話追究起來,後果就更難料了。


    “你有把握麽?”萬婷走過來,看著萬謙離開,說道,“萬師兄可是公認的年輕一代第一人,上次你們對決,他還是有所保留的。”


    “謝謝師姐剛才為我說話!”袁起微笑,剛才的情景他曆曆在目,青城山上有這麽一群朋友,他感覺很好,“隻是我從小就在菩提村裏長大,那裏有我很多的迴憶,如今那裏發生這樣的事,我無法坐視不管的!”


    萬婷點頭表示理解:“可是你的傷好了麽?”


    “好多了,我現在感覺狀態很好!”袁起說道。


    “可惜我也隻能幫你這些了,接下來還得看你了!”萬婷有些遺憾。


    袁起腦子一轉,看著麵前的身影,突然想到了什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師姐,我倒真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好,你說!”萬婷疑惑的說道。


    “是這樣的,師姐,我要去準備一下,你可不可以把月光佩借我一下。”送人的東西,突然想要迴,袁起實在不好意思。


    萬婷臉色一紅:“為什麽!”


    袁起想了想,趴在萬婷耳朵上小聲嘀咕了幾句。


    “這樣行麽?萬一你.....”萬婷疑惑的說道。


    “放心吧,我也隻是想想而已,還不一定用的到呢,我保證安然無恙的還你!”袁起保證道。


    “什麽還不還的,這本來就是你的東西!”說到這裏,萬婷臉更紅了,拿下脖子上的月光佩,遞了過去,叮囑道,“晚上要小心額!”


    “好!”袁起接過月光佩,看著萬婷逃一樣的離開,他站在原地傻笑,被人關心的感覺,真好。


    袁起緊握手中的月光佩,感受裏麵那殘留的體溫,臉色凝重了起來,遙望天空,自言自語的說道:“今晚的月色一定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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