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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樹枝細小並不能負重太久。隻聽卡一聲脆響,從中斷裂的枝木向上一翹拉出漿花,葛鈺身子失重地向下一沉,就隻剩著外皮相連了。


    唇上讓閆楨咬出的血氣被葛鈺抿迴嘴中,淡淡的充斥在喉嗓。她伸手環過他的腰,貼著,感受他腰間迸發的力量與令人安心的溫度。


    “阿楨,你真傻。”


    “比無以討生的傻子還傻。我……並不值得你如此。”葛鈺眸中一片清冽,認真的看著閆楨。


    雖未直接迴答,但她的話語,眼神,和緊緊環在他腰上的手腕,無一不讓閆楨從中明白自己想要的答案。他抽迴已支撐不住的劍,對她耳畔輕道:“摟穩了。”二人便又急急下墜。


    一路而下崖壁邊都是外凸的堅石少有土層,為減緩直落速度,閆楨手中利劍與凸石不斷摩擦出層層火花,刺啦刺啦的伴著手臂滴流的血不絕於耳。


    刺目的顏色落在葛鈺眼中,她沒有說話,眼角像是有甚東西順著臉龐到嘴角,澀澀的。耳邊已聽不到聲音,隻有閆楨緩緩弱下的心跳在迴響。緊箍在她腰間的手,愈來愈緊,微微顫動著卻無絲毫鬆懈。


    葛鈺將頭靠在閆楨肩上,無論崖底等待她的是什麽,無論淩空的腳下將通往何處,生或死,她一點也不怕。隻是心疼——心疼隨她而下的男人,心疼已是強弩之末卻任然不放手的人。


    劍從閆楨手中滑落,失血蒼白的臉上汗珠滾滾,混著泥土一點點暈散開。閆楨伸過沒有知覺的手都環在葛鈺腰上,“阿鈺,別怕。”


    葛鈺眸光晶瑩閃閃,搖頭。閆楨將下頜抵在她額間,身子脫力地向她靠過去,輕不可聞的聲音響起:“那夜……你可否有後悔?”


    聽到這話,葛鈺眼眶中蓄起的東西,便再也不受她控製溢了出來。她明白閆楨問的是什麽,怔怔對上他眼眸,輕輕搖頭,“不後悔。”隻要是你,便不後悔。


    閆楨低低地笑了,抬起一隻手拭去她眼角的東西,“臉花了。”


    “你也一樣。”


    葛鈺眸中同樣映出黑花的顏色,唇角勾了起來。


    不一會,箍在腰間的手雖依然緊扣,卻是明顯地鬆了幾分。閆楨不知何時昏了,沉沉地靠著葛鈺頭邊。


    “阿楨!”


    唿喚聲淹沒在疾風虛穀中,崖下寒潭‘咚’地巨響,激濺起了丈高水花。潭邊青石留下濕濕印記,附著在上的青蘚卻愈發油油的亮了,與一旁荒草在風中奏出鈴鈴細樂。


    寒潭麵上水波滾滾,葛鈺摟著閆楨順著衝力不斷向下沉。她緩了緩在水中睜開眼,蹬開雙腿。二人墨發散開交纏在身側,葛鈺摸過身前人眉眼,憑著直覺貼上雙唇細心的為他渡氣。


    水泡咕咕冒起。閆楨的氣息讓她雙眸驟然一聚,心氣一提便帶著他吃力的向水麵浮。寒潭冰冷刺骨,待葛鈺將閆楨送上水麵,早已凍得瑟瑟直抖。


    半截身子泡在水中,靜靜凝視岸邊平躺的閆楨一眼,想起在水下瞧見的東西,心一橫,閉上眼又潛了迴去。


    阿楨的劍?


    葛鈺不停地在潭底摸著,適才分明瞧見了,可不知此刻為何就是尋不著!她順著淤泥一寸寸一處處的探,潭水緊緊包裹她全身僵了手腳,浮出水麵換一口氣,又沉下繼續寸寸的尋。


    木麻的手摸過一處亂石,一陣刺痛傳來,手指像是被甚鋒利的東西劃了口子。葛鈺心下微喜,慢慢探到劍柄一把握住,終於在她完全凍僵前帶劍浮出了水麵。


    天色暗下被黑夜取代。葛鈺爬上岸急促地喘著,腦中昏沉之感再次襲來,眼前飄過黑麻,晃了晃頭費力的撐起幾絲力氣爬到閆楨身邊,拍了拍他臉,“阿楨?”


    見閆楨依然沉沉閉著眼,葛鈺蹙起眉,扶起他身子借著低暗光線向前行著,還未行幾步雙腿一陣顫軟,兩人雙雙倒地葛鈺也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月色朦朦朧朧的灑落在荒草上,月旁烏雲時而漂浮遮蔽,明一陣暗一陣。


    一雙油綠泛著兇光的眼睛於昏暗夜色中突兀亮起,銀灰毛色閃著微光,雙耳直立,前腿有力的屈伸,每邁出一步荒草便向兩側傾斜,沙沙聲響下,竟連隱沒在草間的蟲蟻都合上嘴伏縮了身子。


    一兩滴雨落在葛鈺額上,寒冰冰的讓她動了動眉。腰間的手輕輕一顫觸到一柄硬物,耳邊傳來什麽東西被撕扯咀嚼的聲音,眼皮一抬,動了動身子。


    閆楨躺在她身側,手臂傷口深可見骨,暗紅的血在地上草葉上凝了濃濃一團,風一過,淡淡的血氣隨著飄散。


    葛鈺坐立起身子,盯著前方撥開半人高的草枝。隻見一匹灰狼正撕扯著一匹死馬,腸肚外露被咬得血肉模糊。想來那馬便是先於她狂奔下的,因躍得遠不似他們順著崖壁故而未掉在寒潭中。


    葛鈺手中枯草被一瞬間折斷,屏住唿吸悄然地向後退了退,手摸著腰間尚未遺失的匕首,輕輕拔開。


    她俯身對著閆楨眉眼吻了一下,碰了碰他冰涼的麵龐。阿楨,以前總是我欠你,總是你護著我,今夜便換我護你吧。你這個天下最大的傻子。


    葛鈺輕輕湊在他耳畔,低低道:“聽得見嗎?我承認了,你是我男人,我葛鈺這輩子唯一的男人。”


    閆楨還是靜靜的,葛鈺卻是笑了,拾過從潭底撈起的劍捏握在他手上。灰狼撕扯過馬肉,仿佛嗅到了風中飄著的血氣,也聽見了草後的動靜,轉過森冷油綠的眸子一步步沉寂寂地向二人邁過去。


    被野獸盯上危險的氣息一瞬讓葛鈺轉了身。站起來,引著它盡量遠離躺著閆楨的草叢。狼對著活物,對著獵物,天生便會——沸騰血液激起它們最原始征服的野性。


    灰狼目光冷冷地鎖著獵物,背毛一根根立起,後腿微屈,身子向前一傾迸發出力量兇猛迅速地向葛鈺躍去。


    葛鈺猛地向旁側一躲,警惕地握緊匕首。灰狼一襲不中,油綠的眸子透著酷冷死亡的幽光,四肢在地上一磨轉向她再次撲咬,快如閃電的速度根本不及葛鈺避開,鋒利尖銳的牙齒便刹那移到了她眼前。


    葛鈺被撲倒在草中,身下薄細的草葉將她頸後劃開道道細口,灰狼張開紅舌利齒腥臭帶著血氣的唾液便流落到她臉上。葛鈺死死盯著即將咬向她脖子的灰狼,手中匕首一翻,眸光凝起,運氣全身力氣揮匕刺入狼嘴中。


    削鐵如泥鋒利內斂的古匕從狼舌一瞬刺透了整個下頜,灰狼嚎叫地暴躍起,綠閃的眸子變成了仇恨地血紅色,四肢狠踏在地,又猛地躍起撲咬在葛鈺肩頭。


    利齒被深深刺埋入肩骨中,葛鈺痛得渾身痙攣,腳趾曲起在地上不停地抖動。從落崖到寒潭她精力早已剩無幾縷,腦中昏沉,雙眼麻黑得瞧不清視物。從灰狼傳來濃濃地腥味與皮毛味雜混充斥在她鼻間,令她胃中翻滾。


    鮮血滾滾地從肩頭流出,葛鈺眉頭皺緊,手中匕首一鬆又狠狠握起。她不能敗,她若敗了,阿楨也絕不會幸免!


    泛白的五指仿佛已與匕首融為一體,骨頭哢哢的響著。葛鈺顧不上肩頭有多噬骨錐心,騰空一切所能騰空的力氣,抬起手臂,一勁斜刺過灰狼脖頸。


    噴湧的狼血隨著抽出的匕首濺灑在她臉上身上,灰狼動了動,葛鈺怕它不死又狠狠補刺幾刀,灰狼又抖了抖四肢,身子一厥,死在了葛鈺身上。


    葛鈺將狼齒從她肩頭取出,費力的推開,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風吹散血氣散在周遭草叢,她渾身都顫著,緩了好半晌也緩不過來。


    沙沙地聲響從一側響起。閆楨以劍撐地,搖搖欲晃的身子緊緊繃著,雙眼紅暗暗地盯著地上渾身是血的人兒,蘊散不開地心疼溢滿雙眸。


    “阿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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