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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鈺話落,高淮眯起眼睛。


    他盯了一瞬葛鈺手中短笛,靜默片刻緩緩道:“依小姐之意,是承認與死者被害有關了?”


    “高捕頭誤會,葛鈺承認的是……此物屬我所有……”


    “可此物是案發地證物,你作何解釋?”


    葛鈺搖頭,指骨攥緊玉笛淡笑道:“解釋沒有,可我若說這玉笛不知於哪日被人盜了,高捕頭是信或不信?”


    “信與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為小姐之物,又是案發井亭中撈起的證物。”


    高淮說著,拿迴葛鈺手中短笛,借著廳中燭光反複觀察,“當然,僅憑此笛,也不能完全指證是小姐所為。”


    差役上前將短笛放迴木托中,退到一旁候立。高淮瞧著廳中三位神色微妙的葛府夫人,心下突感有些厭倦,權貴官宦府邸的後院之爭,他向來是懶得參與能躲便躲,而這般小案也是無需他接手過問的,但近來無事閑著,又聽胡仵作說此案死者所中之毒很是蹊蹺,便悻悻地來了。


    高淮向前邁幾步,對葛二夫人抬手作禮。


    “聽聞死者,是貴夫人身邊的婢女?”


    “正是。”二夫人眸光一閃,笑著頷首道。


    “何時失蹤?”


    二夫人似乎沉思了片刻,想了想方道:“前些日子鈺小姐與老爺鬧了點不愉快,便被教訓了幾板子。四日前,尋夏跟著我一同去了鈺小姐院中探傷,送了些東西閑扯幾句……”


    二夫人說到後麵慢下來,停頓著將目光瞧向葛鈺,又接著道:“對,我與鈺小姐話了幾句家常,便帶著尋夏迴了。當晚,她突然向我告假,說京郊莊子上父母病了想迴去照看幾日,這本是人之常情,我準了她的假還特意囑咐可在莊子上多住些幾日……由於我的住處與鈺小姐院子挨得較近,她院外的石徑又是我處出府的必經之路,便順道吩咐尋夏再給鈺小姐送些東西……”


    “至此,便一直以為她去了京郊莊上,”說完一長段,二夫人神思似乎有些累,她停下來抿了口茶,才接著道:“可今兒一早,負責清掃林道的管事來迴——說鈺小姐院外井亭有人投井,雖死相慘烈,但細瞧下卻認出是我院中婢女尋夏,驚得我至今都不敢相信,分明應是在京郊莊上的人,卻……”


    二夫人一歎,語中帶著詫異和惋惜,“還望高捕頭費心,查出真兇還尋夏一個公道,也好叫她泉下瞑目。”


    “詳查案情,實乃在下與京兆府眾差役分內之事,夫人不必多慮。”高淮正色道,“聽聞夫人所道之由來,在下有幾個疑問,還望不吝解答。”


    “高捕頭客氣了,請講。”


    “四日前,夫人攜死者同去案發旁小院,也正是這位葛小姐院中,請問話的是什麽家常?”高淮看了葛鈺一眼問道。


    二夫人遲疑一會兒,“鈺小姐與我家老爺相處不太好,我勸解她應放下心結修補父女關係,免得哪日再惹惱老爺受那皮肉之苦。”


    “期間可有爭吵?”


    “應是算不得吧……”二夫人故作瞧葛鈺一眼,向她征詢意見,見葛鈺沒什麽神色隻一瞬不瞬的盯著她,臉上閃過慌張,確定地對高淮搖頭。


    高淮將她神情盡收眼底,又問:“若無爭吵,白日間已然送過東西,為何夜間又讓死者再送一次?”


    “我瞧著鈺小姐體弱,想著屋中正好有支百年山參左右也用不上,便讓尋夏帶過去贈與有用之人,有何不妥嗎高捕頭?”


    “無甚不妥,在下隻是例行詢問,夫人見諒。”說著,高淮又道:“最後一問,死者遵夫人意思離開貴處時,是何時辰?”


    “應是……酉正左右,那時剛用完晚膳不久。”


    “好,多謝夫人相告。”


    “葛小姐,對貴府夫人之言可有異議?”高淮側身問葛鈺。


    葛鈺淡淡瞧他一眼,摸不準這人到底向著誰,是正正經經辦案,還是褚家背後請來的,據聽聞易安京兆府尹似是右相的門生。


    “有異議又如何,都是一家之言,高捕頭信誰?”


    “葛小姐既有異議,但說無妨,在下信的當然是證據。”高淮說著又轉問胡仵作,“胡先生,此時可告知眾人,據勘驗屍首特征而推定的死者案發日了。”


    “是,”胡仵作上前對上首的葛大夫人道:“據卑職推斷,死者案發至死於今應有三日左右,而適才貴府夫人所言,死者是四日前當晚酉正時分離開,據今時辰正好三日,應是吻合。”


    葛大夫人向胡仵作點頭示意,眸光一冷道:“葛鈺,你有話便說。免得你父親迴來知曉,說是我冤枉了你。”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葛鈺迴想被錦帛尋到的那支山參,沒成想,在此處等著她。隻要她屋中搜出這東西,便能認定那夜尋夏來過她院子,二夫人胡編之言,便是實言。可若當時讓錦帛銷毀那參,誰又能知搜不出第二支。


    “葛小姐有異議可直言,高某說過信的是證據。”高淮道。


    “我無話可說,高捕頭要如何處置?”


    “即使貴府夫人所言屬實,也隻能證明當夜死者與葛小姐確實見過。不過,若加上證物玉笛,那葛小姐便是坐實了嫌疑。當然,此案也還需進一步調查。”


    “葛夫人,在下可否請求搜一搜相關之人院子?”


    “不知高捕頭所言的相關之人,是何人?”褚若雪冷不丁的問道。


    “葛小姐與貴府二夫人。”


    “哦,”褚若雪揭起茶盞蓋,又放下,發出清脆一聲。“二夫人是我葛府內院中人,院子豈能容京兆差役隨意搜查,若是我家大人迴府責問,我也不好交待。”


    “夫人可讓府中小廝護衛協助京兆差役一同搜索,一旁監責。”高淮笑著提議。


    “好。那便依高捕頭意思。”褚若雪轉頭對身側婢女道:“尋春,去找林總管安排。”


    “是。”尋春屈膝領命,同京兆差役協同而出。


    自一眾差役與尋春出去後,廳中愈發靜默,二夫人、三夫人誰也未發言。高淮見葛鈺還站立在一旁,對著她笑道:“葛小姐,何不坐下。此處空位甚多,他們搜查也需費些功夫,不若品品茶慢慢等。”


    “事不關己,高捕頭當真好雅興。”葛鈺在他下首一張木椅上坐下,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此茶芽葉細嫩纖巧,色翠而幽香留齒,若未品錯應是摘於明前的萼尖,獨產於江州淮安萼山,葛夫人我可有言錯?”高淮前半句對著葛鈺,後卻一轉,改問上首的葛大夫人。


    “往日素聞高捕頭醉心於茶道,有藏茶之癖好,今日一見果真如此,竟一語道出此茶產地。”


    “夫人謬讚,市井傳聞當不得真。實乃在下有幸親去過萼山,故而較為熟稔罷了。”高淮笑著飲茶,卻聽旁坐葛鈺道了聲‘虛偽’。


    他笑著並不生氣,轉頭低聲對葛鈺道:“葛小姐,難道另有見教?”


    既來之則安之。局麵暫時既已無法扭轉,不管待會兒會從她屋中搜出何物,此刻再多想也是無意,葛鈺瞧著茶盞中碧水山青,淡淡道:“見教不敢,高捕頭親去過萼山,是否可知這明前萼尖珍貴幾何?既是愛茶之人,不靜靜品茶卻樂於恭維人心,實不敢苟同。”


    “小姐言語直快,頗得高某心意,”高淮笑著,再次低聲道:“待此案一過,請邀沽酒樓一敘,到時彼此二人再細細品茗,如何?”


    “高捕頭私下,待人都如這般隨意輕浮嗎?”


    “若小姐認為二人獨處輕浮了些,到時也可請沽酒樓樂師在旁助興,撫上一曲,言言清雅。”


    葛鈺但笑不語。


    二人一來一去間,哪有半分像公差捕頭與殺人疑犯的相處氛圍,褚若雪冷眼看著,京兆府尹是她哥哥門生,為人雖說固執了些,但好歹也會賣她幾分薄麵,一個家奴小案原本該早早收場定罪了事的,偏生遇到這愛管閑事的高捕頭。


    高淮乃天子禁中三衛之首——天闕衛統領將軍之弟,他兄長深得陛下倚重,便是她手握朝權的哥哥,也不會隨意開罪。


    大約兩刻鍾後,前去搜查葛鈺小院與二夫人院子的差役護衛迴了廳中,同入的還有林安。林安擔憂的望了眼葛鈺,卻沒說話。


    葛鈺見後對他淡笑示意,見差役手中木托裏擺著兩樣東西,一為意料中的百年山參,一為一個奶白色瓷瓶極是細巧瓶口處堵著紅布塞,未見過也不知是何物,但她猜想,或是與尋夏身中之毒有關。


    葛鈺見眾人未語,倒先轉頭對高淮道:“高捕頭沽酒樓之邀,雖是盛情難卻,怕也恐是要落空了。到時……不妨請到牢中一敘,借著獄中幽火,話話易安市井奇事倒也尚可。”


    “葛小姐雅興別具一格,高某佩服。不過,京兆府牢多的是孤魂冤鬼,鼠蟻相伴,到時冷冷淒淒小姐可別嚇得三魂不聚才好。”


    “有高捕頭相伴,縱是有孤鬼索命,不也得被您給嚇迴去嗎……”葛鈺淡淡道,瞧一眼高淮俊臉,又轉頭看看蓋著殮布的尋夏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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