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月影遍地,槐樹婆娑,夜風微涼拂過,修竹隨風搖曳。


    桑無焉開門一看,隻見一個丫鬟臉色煞白的從院外闖了進來。


    一見著人,便立刻癱軟了身子跪下去,神情更是驚慌失措,手也胡亂的指著院外,哆嗦著牙齒道,“大姑娘...死人...池子裏...有死人呐!”


    音落,許嬤嬤立刻就厲聲喝止住,“還不快住嘴,夫人如今有了身子,可聽不得這般嚇人的話!”


    那丫鬟也是嚇得慌了神,此時顫著身子跪在地上,渾身都發著冷。


    林氏在屋裏也聽見了,心裏自然也是一緊。


    桑無焉連忙就將林氏攔了下來,“娘,許是天黑,這丫鬟錯將池子裏的東西認錯了,您先別擔心,我帶木蘭先過去看看。”


    說完,便立刻給了許嬤嬤一個眼神,許嬤嬤立刻會意,趕緊就上前將林氏扶進了屋。


    桑無焉一扭頭,便換了臉色,眉心微蹙,神色低沉,“走,去看看!”


    “是。”木蘭垂首應下,緊跟其後,連帶一把將方才跑進來的丫鬟也帶出了院子。


    月涼如水,清幽的風吹在桑無焉臉上,讓她心裏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池子裏的人已經被童管家派人給撈了上來。


    翠綠比甲,濕漉漉,毫無生氣,渾身白的嚇人,竟是草兒!


    桑無焉身子踉蹌一晃,眼眸瞬間微紅,一把推開扶住她的木蘭,趕緊上前一步,半跪在地上探向草兒鼻息,卻一片冰涼!


    桑無焉眼淚止不住的就落了下來,雙手死死的捶打在的地上,眼裏更是一片猩紅,“草兒怎麽會死?怎麽會?”


    忽地又眼眸一抬,驚喊道,“遭了!柳兒!”


    身子猛地一起,也顧不上其他。


    快速朝著木槿院跑去。


    平日早已打起燈的院子,如今卻一片漆黑。


    桑無焉瘋了似的大聲喊著,“柳兒!柳兒!”


    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桑無焉忽就覺得唿吸有些窒息的難受,強撐著心裏的疼痛,一邊哭喊著,一邊將院子所有的屋子都找了一遍。


    木蘭跟在身側,也是一臉凝重。


    “姑娘,奴婢去找。”


    哪知桑無焉卻弱聲喊住了她,“等等...”


    木蘭擔心的將桑無焉扶住,“姑娘...”


    隻見桑無焉深吸一口氣,極快的逼自己先冷靜下來。


    快速將趕來的下人冷眼一掃,腦中忽地一個念頭就閃了出來。


    桑無焉驚覺之下,眼眸微凝,緩緩看向桑晚舟清風院的方向。


    手中拳頭緊了緊,沉聲道,“你去清風院找,我去找娘!”


    木蘭頷首領命,極快的跑了出去。


    一個小丫鬟見桑無焉身子似有些站不穩,正想上前攙扶。


    哪知卻被桑無焉揮手拒絕,神色也變得冰寒,“不必了,走,去玉蘭院!”


    小丫鬟趕緊唯唯諾諾的跟在身後,她是被童管家臨時支過來的。


    此時見桑無焉氣息凜然,更是嚇得不敢靠近。


    桑無焉再次來到玉蘭院時,發絲也有了幾分淩亂。


    見著林氏,點頭微彎,便神色緊著直接問道,“娘,今日桑晚舟可帶走了柳兒?”


    聞言,林氏先是一怔愣,可是見桑無焉麵色難看的沒有一絲血色。


    便心下一駭,想著怕是桑晚舟又做了什麽不好的事。


    趕緊將今日府中的事,凝眉迴憶了片刻。


    隻見林氏微微搖頭,肯定道,“沒有,我跟你爹是親眼看著晚舟上的花轎,陪嫁的丫鬟,隻有紅兒和綠秀,並沒瞧見柳兒!”


    聽完,桑無焉的臉色還是很難看,她知道草兒的死絕不是意外,柳兒也絕不會無故失蹤!


    一切的一切,隻有可能是桑晚舟做的!


    她在挑釁桑無焉,更在報複!


    忽地,一旁的許嬤嬤卻突然說道,“今日綠秀倒是來玉蘭院找過老奴,這事夫人也知道。”


    林氏這麽一想,倒是點了點頭,“嗯,沒錯,是晚舟讓她過來拿兩個陪嫁丫鬟的賣身契!”


    “賣身契?”


    桑無焉眼睛瞬間一亮,立刻問道,“可有拿走柳兒的?”


    這一問倒是讓林氏也不確定了,隻好看向許嬤嬤。


    許嬤嬤眉色緊著,“老奴隻給了綠秀跟紅兒的,大姑娘若是不放心,老奴現在就去將柳兒丫頭的取來!”


    桑無焉趕緊點頭,“那就麻煩許嬤嬤了!”


    聞言,許嬤嬤又看了林氏一眼,這才掀了簾子去後頭翻找。


    片刻後,許嬤嬤才一臉急色走了出來,“夫人,不好,這裏頭果真沒有柳兒的賣身契!”


    林氏先是一驚,隨後又趕緊轉頭看向桑無焉,想要安慰道,“焉兒莫急,我這就讓許嬤嬤去一趟晉陽伯府,將柳兒的賣身契拿迴來!”


    隻是說完,林氏眉頭又一緊,思索道,“隻是...這柳兒到底是怎麽被晚舟帶走的?”


    許嬤嬤也是一臉不明白。


    屋內燭火忽地爆了個響,桑無焉望著窗下的木箱,眼眸微眯,忽地就明白了,低沉道,“怕是裝在大紅箱子,當成嫁妝帶走的!”


    許是不想讓林氏擔心,桑無焉趕緊迴身道,“娘,您就不要管這些了,先顧著自己的身子才是大事,柳兒是我院裏的人,要去晉陽伯府要人,也該是我去!”


    聽完,林氏倒是想再說幾句,可惜桑無焉已經快步出了屋子。


    見著桑無焉離開的身影,林氏不禁就重重歎了口氣,眼淚也是不爭氣的落了下來。


    “真是造孽啊!”


    許嬤嬤趕緊上前安慰,“夫人得寬心,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肚子的公子著想,老奴瞧著大姑娘如今愈發有老夫人當年的風範,就是去了晉陽伯府,也是吃不了虧的!”


    許嬤嬤這裏說的老夫人是指林氏的母親,遠在燕北駐軍的寧遠侯府的老夫人。


    桑無焉出府前,先去書房找桑鬱川要了一樣東西。


    然後才帶著木蘭直奔花巷的晉陽伯府。


    夜色陰沉,桑無焉的臉上卻絲毫不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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