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槐樹茂密,微風徐徐吹過,還帶著一絲清香。


    桑無焉還未進屋,辛十四便有所察覺,耳骨微微一動,便從床邊站了起來。


    待門一開,辛十四也隻是稍稍抬眼看了一眼,便立刻收斂了身上的淩厲,恭敬的跪了下去。


    “奴婢見過姑娘,多謝姑娘救命之恩!”音語淡淡,是個清冷的性子。


    桑無焉趕緊先將人攙扶了起來,又見她雖然身上還是打了不少繃帶,可是臉色卻比之前好了許多,隻是還是有些氣虛不足的樣子。


    桑無焉婉婉一笑,將人直接拉到桌邊一同坐下,看了一眼辛十四右手上的疤,心疼的歎了口氣道,“你倒是厲害,立刻就認出了我!”


    辛十四眼裏雖然依舊沒什麽溫度,可是卻軟了些性子,“姑娘說要買下奴婢的那天,奴婢就知道您是姑娘了!”


    “是嗎?”桑無焉眉梢微挑,似乎有些意外,不由摸著下巴道,“難道我女扮男裝這麽失敗?”


    辛十四還以為桑無焉生氣了,趕緊就拱手解釋道,“姑娘誤會了,隻是那日姑娘攙扶奴婢起身時,不小心摸了您的一把脈,這才認出來的!”


    聞言,桑無焉這才恍然點頭,“原來是這樣,那...估計五皇子應該是沒認出我來!”


    音落,辛十四眼眸微抬,隻是又怕自己誤會,便沒細究這件事。


    反倒是桑無焉,既然說起了五皇子,她就不得不問問辛十四的意見了。


    雖說自己還是有些不舍,可是到底辛十四的命也不算是她一個人救的,還是問問她的好,畢竟要留在自己身邊的,她還是希望是個能全心全意為自己的人。


    微微輕咳一聲,桑無焉才道,“十四,其實上次在淩雲閣,若是沒有五皇子出麵,我隻怕也買不下你,還有你在醫館的診金,其實也是五皇子付的...”


    聽桑無焉說著,辛十四心裏一咯噔,眼底的光也漸漸有些落下。


    “說起來,你算是我跟五皇子兩個人救的,我雖有心想要你,可也還是想問問你的意見,你是想跟著我,還是跟著五皇子?”


    聞言,辛十四臉色呆愣了片刻,“姑娘這是在詢問奴婢的意見?”


    “是啊!”桑無焉認真的點頭迴道。


    不知為何,辛十四的眼眶竟有些微紅,一貫要強,隻流血,不流淚的刺客,如今卻因為桑無焉的一句話,撥動了心底最柔軟的那一片。


    見辛十四這般,桑無焉還以為自己沒戲了,又擔心辛十四有心理負擔,便趕緊安慰道,“你放心,就算你跟了五皇子,我也不會怪你的,再說了,本來跟著五皇子就比跟著我強!這本就無可厚非!”


    音落,隻見辛十四利落起身,滿眼恭敬又心甘情願的跪了下去,看著桑無焉,一向清冷的性子也收斂了起來。


    “姑娘,奴婢隻願意跟著您,這輩子,無論生死,隻為君效!”


    一句話,千斤重。


    讓桑無焉忽地就笑了,想將人先扶起來,哪知辛十四卻不肯。


    “姑娘答應留下奴婢,奴婢才能起來!”


    居然是個死腦筋!


    桑無焉無奈搖頭一笑,趕緊點頭應道,“你願意留下,是我的福氣,我開心還來不及,怎麽會不同意?”


    聽到這話,辛十四這才放心起身。


    隻是不再坐下,而是學著丫鬟給桑無焉倒了杯茶。


    桑無焉笑著接過茶盞,輕啜了一口,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才說起了正事,“既然你願意留下,也不是不可,隻是日後你需得幫五皇子一次,權當是謝他這次的恩情!”


    辛十四恭敬領命,“全憑姑娘吩咐!”


    桑無焉輕點了點頭,眉目也鬆快了些,“嗯,到時候我會告訴你的,既然你跟了我,你這名字,我可得給你改了,十四不好聽,也不吉利!”


    辛十四垂著頭,似乎對名字並不在意,隻是還是恭敬迴道,“都聽姑娘的,這名字本也是進淩雲閣當刺客時隨意叫的!”


    桑無焉眸色微微一沉,“隨意?難道你不姓辛?”


    辛十四苦澀一笑,“不是,辛不過是天幹地支裏隨意取的!”


    桑無焉默默斂了下唇角,思慮片刻後,便道,“那你便跟著我姓桑吧,你看著也比我大不了多少,以後便算是我的姐姐,至於這名,不如就叫木蘭吧!”


    辛十四眼眶不由微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了個像樣的人名,她居然也有姓了。


    小聲嘀咕的念了一句,“桑...木蘭...”


    默念完,她又準備跪下,卻被桑無焉一把給攔下了,“好了,別動不動就跪,我這人沒那麽多規矩,也不愛苛刻下人,隻要你們對我好,我也會好好為你們找個好婆家的!”


    聽完,木蘭的臉立刻又變的清冷了起來,“姑娘,奴婢不嫁人!奴婢隻想跟著姑娘,保護姑娘一輩子!”


    桑無焉無奈抿唇一笑,隻好點頭先說好。


    “成,這事先不談,你先在這好生將身子養好,等過幾日你恢複的差不多了,我再來接你迴家!”


    迴家!這兩個字讓木蘭心裏跟著一暖,默默垂頭點了點,溫順的一點也不像在淩雲閣那麽鋒利不合群的樣子。


    交待完木蘭,又重新留了些銀錢給醫館,還特意囑咐閭大夫隻管用最好的藥,就是上了年份的人參也要用一支。


    等到桑無焉去到隔壁布莊時,裏頭已經吵了起來。


    好不容易扒拉開看熱鬧的人,一踏進布莊,便看見柳兒正被人抓著胳膊,遭人掄了兩個耳光!


    一看清人,竟是宋青蓮!


    桑無焉最是護短,眉目一皺,一個箭步上前,直接一把薅住宋青蓮的頭發就拉了過來,頓時就響起了宋青蓮殺豬般的叫聲。


    “啊...你是誰,你趕緊放開我!我你也敢得罪!”


    桑無焉氣急反笑,直接將人擺正,還沒等宋青蓮看清人,便先給了兩耳光。


    啪啪兩聲打的十分響堂,看樣子桑無焉便是使了十成的力。


    宋青蓮被打的直接原地轉了兩個圈,直到人站穩才看清來人是桑無焉。


    立刻便扶臉氣急敗壞的罵道,“桑無焉,你憑什麽打我!你這麽無法無天,我非要我爹去禦史那裏告你一狀!”


    桑無焉隻當沒聽見瘋狗在叫,又是一邊一腳將抓住柳兒的兩個婢女踢開。


    “柳兒,你怎麽樣?”


    柳兒哭紅著眼,一張臉被打的紅腫,卻仍舊護在桑無焉前麵,“姑娘,奴婢沒事,您不要為了奴婢跟她們起了衝突,要不然,到時候老爺夫人又要罰您了!”


    桑無焉冷哼一凜,“罰我也認了,今日的事,我是不會就這麽算了!”


    說完,便又走到了宋青蓮身前,宋青蓮看著桑無焉那雙凜冽的眼神,不知為何,竟有些犯怵,身子也不由跟著退後了兩步。


    “你到底要幹嘛!你還想如何?”


    桑無焉一聲冷哼,將周遭人群冷眼一掃,沉聲道,“想幹什麽,當然是找你算賬了,說,你為何打我的人!”


    宋青蓮見人群越來越多,肯定不能就這麽被人給欺了去。


    當下就哭紅著眼,一聲聲泣淚哭訴道,“我不過是看中了幾匹新進的布料,你這丫鬟居然敢從我手中奪過,我難道不該出手教訓她!”


    “不過是下賤的婢女,也敢在人前搶東西,你們桑家的規矩可教的真好!”


    眾人聽完,也都嘀嘀咕咕,也都開始偏向宋青蓮。


    本來桑無焉在鏑京的名聲就不好,出了名的囂張跋扈,眼下再親眼看見桑無焉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了人,自然就一邊倒的開始數落桑無焉實在是缺乏管教!


    按理來說,桑無焉聽了這些話,應該暴跳如雷,繼續發作打人,哪知她卻輕蔑笑了。


    朝著柳兒招了招手,淡淡問道,“柳兒,可是宋姑娘說的這樣?”


    柳兒一臉委屈,“姑娘,當然不是,那些布匹本就是奴婢選好的,老板娘連錢都收了,哪知宋姑娘一來,看中就想拿走,奴婢這才奪了過來。”


    說完,柳兒又趕緊朝著宋青蓮屈身一禮,謹小慎微道,“宋姑娘,是奴婢沒有分寸,您要怪就怪奴婢,千萬不要去找禦史告我家姑娘的狀!”


    聞言,宋青蓮見柳兒先低聲下氣,便更加認為自己沒錯,驕橫的扭過頭,壓根就不打算輕易放過桑無焉,本來昨日在承王府她就受盡了桑無焉給她的屈辱。


    眼下,她又如何會輕易放過這個可以讓桑無焉被羞辱的機會!


    哪知桑無焉卻是看著周遭人群,不卑不亢的說道,“我家婢女確實隻是個丫鬟,可是她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難道就因為她不過是個婢女,就活該將自己到手的布匹拱手讓給你嗎?”


    “你們宋家好歹也是官宦之家,不至於窮到要去搶一個婢女的東西吧!”


    宋青蓮被氣的不輕,趕緊大聲嗬斥反駁,“桑無焉,你不要在這顛倒是非,明明就是她從我手裏搶走的!”


    “是嗎?”桑無焉迴眸看了一眼布莊內的櫃台,勾唇輕蔑一笑,“大蘇朝對於商戶買賣,一直的規矩便是,錢貨兩清,貨便歸買主,我家丫鬟說了,這些布匹,她已經付過錢了!”


    音落,事情剖析的十分清楚,圍觀的百姓更是對柳兒被強權欺負感同身受。


    而這時老板娘也站了出來,畢竟她布莊的招牌打了這麽多年,還得繼續在鏑京混下去,這誠信二字還是不能輕易抹了去。


    “這些布匹確實是柳兒丫頭先付了錢買下的,隻是宋姑娘也確實不知,這才有了誤會!”


    桑無焉知道這老板娘也是個人精,誰都不想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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