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燦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在瞬間崩潰,她低下頭,指甲嵌入手心,“陸先生,你能不能給我五分鍾的時間?隻要五分鍾就好!”


    她的聲音帶著哀求。


    陸明錚目光冷然,麵無表情。


    他的審視讓宋燦越發覺得自己像小醜一樣難堪。


    可是陸明錚恨她是應該的,陸明錚的妹妹陸明嵐,因為她慘被強暴,後又生下一個畸形兒,陸明嵐是如山茶花一樣爛漫的女孩子,值得世上最好的一切,可現在卻患上嚴重的自閉症,又因為受到刺激,成為啞巴。


    而她和陸明錚從小認識,甚至比溫容庭還要早,從小學到高中一直都是同學,甚至還是同桌。


    “喲,陸大律師,這人是誰啊?眼巴巴的望著你,都要哭了呢……你好歹說話。”又有人開始說話,眼神掃過宋燦。


    “我怎麽看著她很眼熟?”另外一個男人說道,忽然想到什麽,打個響指,玩味的說:“這可不是宋燦嗎?宋家的大小姐!”


    “宋燦?那個害得小提琴家宋黎截肢的宋燦?!”


    “除了那個宋燦,還有哪個?”


    “我說宋燦,溫容庭可是赫赫有名的溫氏總裁,怎麽著,你要被離婚了,沒能分到財產,現在居然落魄到來娛樂會所陪酒了?”


    有人指著宋燦評論,一時間,哄笑不絕於耳。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約莫就是這個道理。


    宋燦死死的咬著薄唇,刺痛令她情緒冷靜,她卻不管不顧,直接走到茶幾麵前,語氣哀求而又懇切:“陸先生,看在老同學的份上,能不能耽擱你五分鍾?”


    陸明錚神色沒有變化,連一個眼神也欠奉。


    他把玩著手裏的紅酒杯,琥珀色的眼直視著宋燦,目光冷漠如霜。


    “溫太太折煞我陸某人了。”


    宋燦隻覺得難堪,她想轉身就走,但她不能任性。


    陸明錚是歸國的大狀師,放眼江城,有膽接她案子的就隻有陸明錚。


    她不能任性,哪怕是陸明錚要羞辱她,她也咬著牙忍。


    “陸先生,你能不能接我的案子?我知道我來得很突然,但請你幫幫我。”


    宋燦卑微的低下頭。


    陸明錚麵無表情,琥珀色的眼底布滿陰鷙的冷光,“憑什麽?”


    他的語氣很輕,但聽在宋燦耳畔,卻像是尖銳的冰棱刺穿肺腑。


    憑什麽!


    對啊,她把他的妹妹害得那麽慘,他憑什麽要幫她?


    宋燦咬著口腔內壁,疼痛蔓開,最後整個口腔裏都布滿血腥味,她沒有說話,指甲差點抓破手心的皮肉,她原本站得筆直的身軀,卻在一點點的彎曲。


    她要跪著求他。


    偌大的包廂內一片沉寂,每個人都凝神屏氣。


    陸明錚彎腰,將手中的高腳杯放下,冷冷道:“溫太太酒量很好,你們愣著幹什麽?還不敬酒?”


    此話一出,周圍的幾個富家公子都一臉的不可思議。


    宋燦臉色慘白。


    “想要我接你的案子,先把他們喝倒,我再考慮是否給你機會。”陸明錚修長白皙的五指握住紅酒瓶,斟滿一杯紅酒杯。


    宋燦單薄的身軀搖晃,她抿唇,明知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她仍舊迎上他的眼答應。


    “我喝倒他們,你就幫我是不是?”


    陸明錚沒有說話,隻是淡淡的看著她,將斟滿的高腳杯推到她麵前。


    宋燦彎下腰端起酒杯,直接一飲而盡。


    “我先幹為盡。”


    辛辣的酒水嗆得宋燦直咳嗽,酒水順著嘴角流下。


    富家公子一杯一杯的給她倒酒,每每倒滿一杯,宋燦便一口喝下去。


    宋燦漸漸地有些醉意,她的酒量雖然好,但是卻是喝不倒這幾個男人的,但那又什麽辦法呢?


    她哪怕是折掉自尊,也要求陸明錚接她的案子。


    十幾杯紅酒下肚,宋燦已經站不穩了,雙頰酡紅,柔軟的發絲濕漉漉的貼著臉頰,當她毀容的臉頰露出,引得在座之人倒吸一口冷氣。


    她的眼睛也看不清楚麵前的人影,隻知道麻木的灌酒,一杯又一杯,目光所及之處是濃濃的虛影。


    “不行了……我不行了……”


    有人摔了酒杯,軟軟地癱在沙發上。


    “陸二哥,你確定我們要繼續和她喝酒?她這麽胡來,會酒精中毒的。”


    有人不放心了,輕聲詢問陸明錚的意見。


    陸明錚仍舊沉默。


    但狹長的丹鳳眼卻勾勒絲絲的涼意,他深沉的視線始終粘貼在她身上。


    她的臉,竟是毀了嗎?


    但即便是如此,宋燦的另一半臉卻還是美得攝人心魂,隻一眼就讓人淪陷。


    烈焰如火的紅色玫瑰,美得令人窒息。


    因為醉酒的緣故,茶褐色的杏眼仿佛瀲灩開明媚的波光,透著萬種風情。


    不熟知內情的人並不明白陸明錚怎麽會如此刁難宋燦,但唯有陸明錚自己知道。


    恨宋燦,想要折辱她,並不是因為陸明嵐,而是他內心深處那不為人知的秘密。


    宋燦就是他心裏的一根倒刺,拔不掉,隻能任由她在他心上肆意的生長。


    宋燦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酒,胃裏波濤洶湧,額頭冒出密密麻麻的虛汗,火辣辣的感覺直衝喉嚨,她似乎就快要燃燒起來。


    宋燦完全站不穩了,身體晃晃悠悠的, 一個不穩,她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怎麽?這就是你的本事嗎?”陸明錚低沉喑啞的聲線似一支羽釘穿透重重迷霧。


    狠狠地,紮在了她的耳蝸。


    “別,我還可以喝……陸明錚,我還可以繼續喝,你等著,我馬上就喝。”宋燦根本不知道陸明錚坐在哪裏,她飄忽的視線四處遊移。


    “爬起來,繼續。”他冷酷的重複。


    宋燦艱難地爬到茶幾邊,手摸索上前,卻幾次沒有摸到瓶。


    “給你三秒鍾,爬不來,就給我滾出去!”


    陸明錚如睥睨眾生的天神,他的眸光淡漠而又冷冽,語氣卻一點點的加重。


    宋燦幾次茶幾上摔下去,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疼痛,頭重腳輕,眼前的景物倒轉,昏昏沉沉的。


    “一——”


    他的聲音冷酷無情。


    宋燦心裏急切了,耳畔卻響起他的聲音:“二——”


    “三——”


    她還是沒能爬起來,陸明錚冷笑一聲,毫不猶豫的站起身,朝外走。


    “你,敗,了。”


    他的語氣飄渺如霜雪,又似南風過境地,了無蹤跡。


    宋燦的身體不停顫抖。


    他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在她耳邊漸漸遠去,宋燦虛弱的身體積攢些許力氣,在那千鈞一發之際。


    她猛然抱住了他的腿,製止他的步伐。


    “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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