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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狼丘鬧的陣仗很大,秦都這邊除了知情者,卻沒有半絲風聲漏出來。


    白言非常擔心,卻也知道茲事體大,上麵肯定不會任由消息傳出來,她能做的唯有等,等一切結束。


    她有耐心等,劉秀卻等不了,丈夫跟兩個哥哥都在狼丘,見不到人,也打聽不到消息,她急啊,急的團團轉,急的跑去娘家找父親,卻被兩個嫂子一頓數落,好好的人去你們白家送個禮金怎麽就不見了?嚇得她趕緊夾著尾巴灰溜溜的迴來,無奈之下還是隻能找小姑子商議,小姑子卻隻顧著勸她安心,她哪能安得了心啊。


    事發後的第四天,白言終於還是沒頂住劉秀的哀求,動身去新宅找了公公司馬麟,司馬麟的意思也是讓她先不要妄動,從消息封鎖的如此嚴密來看,恐怕事情還沒有結束,這個時候蹦出來,不但救不了人,還可能把自己給搭進去。


    白言隻好默默地迴白府,姑嫂倆繼續無語相對。


    又過了一天,白言正打算派人通知親朋好友取消兩天後的婚宴時,浣溪卻來了——奉梁霜君之命請她過去。


    她心裏明白——有轉機。


    白言通過梁霜君的關係見到了被關在賀華殿石室的司馬炎——這裏通常是關押秘密要犯的囚室,據說十個人進來,隻有九個半能出去,所以見到他的那刻,她的眼淚可就止不住了。


    “別哭,我這不是好好的嘛。”頭一次見她流眼淚,司馬炎有點麻爪,不知該怎麽辦,隻能抱著她盡量安撫。


    “手怎麽了?”無意間瞥到他左手的拇指,形狀有點奇怪,顧不得擦眼淚,趕緊拉過來查看。


    “沒事,就是撞了一下,大夫給看過了,抹兩天膏藥就行。”輕描淡寫,不敢說已經折了,將來還可能落殘。


    白言又不傻,當然知道他在騙她,“還傷了哪?”四下摸索。


    “沒了。”緊緊把她箍在胸前,根本不敢讓她看,後背還有個大口子呢,讓她看到還不哭出條護城河來?


    白言也沒再繼續糾纏,他活生生的就好,拽來他的衣袖擦擦眼淚,“我哥他們呢?”


    “應該還在東營,我來之前,見過他們,都很好,不用擔心。”受傷最重的就是他跟劉莽,他後背挨了一刀,劉莽肩膀被戳了一槍。


    “……”東營?“那你為什麽會在這兒?”如果是定調為兵變,他也應該被關在軍營,怎麽會被送到這裏來?


    司馬炎撇撇嘴,他也想知道原因,被關到這一天一夜了,這丫頭是他唯一見到的活人。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白言隻能從傳信人口中得知有可能是兵變。


    “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情勢實在太複雜,裏麵很多關係他也鬧不清,“狗咬狗的事。”都是為了爭權奪利,估計是近兩年整頓朝綱引起的各方勢力反彈,“近年來邊疆多處不安穩,此時最怕有內亂,這些人恐怕是想借機把事情鬧大,逼主上放棄整頓朝野。”以戰求和。


    “這些人真是……這跟賣主求榮有什麽區別?”為了一己私利,居然敢製造動亂,而且還是在秦都這種地方,“的確是該好好收拾一下了。”諸國情勢詭變,國內居然也這麽不安穩,“把你帶來這裏,會不會是王老大人他們想保住你?”大哥他現在有劉家庇護,劉家手握近萬的禦林軍兵權,輕易沒人敢動,他這個小小的邊軍軍侯可沒這本事。


    “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當時才那麽賣力。”跟劉莽聯手掏了好幾個指揮所,就是為了把各方勢力盡量暴露出來,方便賀華殿這邊可以順藤摸瓜。


    歎息,“要是真是這樣,等出去之後,你還是趕緊迴域南去吧,秦都實在不能久待。”說不準哪天就被扯進陷阱,命都保不住。


    “你跟我一塊迴去吧?”這麽危險的地方,他不放心讓她留下來,反正現在都要成婚了,賀華殿待不待都無所謂。


    “我手上還握著一大堆東西,想全身而退哪那麽簡單。”梁霜君現在正慢慢往她身上壓東西,想脫身是越來越難。


    咚咚——


    陳書手指敲敲石室的門板,對司馬炎道:“隻是暫時借你住一晚,別得寸進尺,這石室可精貴的很,別賴在裏邊了,快出來!”


    石室裏的兩人對視一眼——他們猜對了!


    司馬炎被偷偷帶來賀華殿這事的確是王玄石的意思,培養了這麽多年的苗木,好不容易長成碗口粗,不能這麽輕易就讓人給廢了。


    陳書從石室直接把兩人領到了王玄石的書房,書房裏,王玄石正伏案書寫,對他們的出入毫無反應。


    知道老爺子的心情不好,陳書也沒敢開口稟報,就那麽把他倆扔在了書房裏。


    等了半天,老人也沒抬頭,白言不免偷瞄一眼司馬炎,以眼神示意他先開口,不管怎麽樣,這次的事都要感謝老大人暗中相助,否則他這條小命就算不丟,前途也得盡毀。


    司馬炎明白媳婦的示意,也深知老大人對他的恩情,於是抱拳衝書桌方向一揖,“多謝——嘶——”話沒說完,腦門就被一隻粗毫扔中!


    王玄石終於還是忍不住爆發了,指著司馬炎一頓大罵,“之前怎麽跟你說的?讓你老實點,不要往是非圈裏撞,人家扒好了坑,你還真敢往裏跳,你跳就跳吧,那個坑反正也不是給你準備的,在坑裏好好帶著不行嗎?非要顯擺你那點本事!你以為這是烏盧,耍點小聰明就能占上風,就能從此天下太平?”嘩啦啦,又扔了一堆書簡過來,“趕緊給我滾迴域南,別再讓我看見你!”


    一地的筆墨紙硯,司馬炎用小手指給一旁的媳婦打手勢,讓她站遠點,老爺子氣性不小,不知道等會還能扔什麽過來,站遠點保險。


    “她也跑步不了!”老人的視線轉向白言,“你這丫頭,自小在尚府行走,比尋常人懂得更多的道理,這種時候為什麽不勸住他!”就是為了這點,他才費心費力的替他們保媒,為的就是擔心這小子不諳朝中關係,想讓她從旁協助,她倒好,直接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了。


    “這事怪不了她。”牽扯到媳婦頭上,司馬炎當然不能再沉默,“是我非要過去,她也攔不住。”眼見老人又要找東西扔,忙勸阻道:“您老能不能先聽我說兩句?”


    桌上的東西也扔得差不多了,隻能聽這小子說話,“說!”


    “這件事是我大意了,事先估計不夠。”到了狼丘才發現事態的嚴重性,“本來這事家父想出麵,您老也知道他以前那點事。”老頭身上還牽扯著華陽之爭,“他要是去了,恐怕牽扯會更大,所以我沒讓他過去,到了驛站後,發現事情不對,本想退迴來,無意中卻看到幾位南軍將官在場,臨時起意,就留了下來。”南軍那幾人恐怕才是這次事件的主要目的,眼下南趙在東南一帶大軍壓境,南軍的壓力極大,那幾位將官的軍銜都是郎將以上,那些勢力恐怕就是想借打擊南軍將領,以此威逼主上放棄整頓朝廷。


    “……”王玄石到真沒想到這小子能看到這一層,“若非如此,你以為你能活到現在?”他的一頓亂攪和的確是救了那幾位南軍將領,避免了主上難堪,剛才在燈錄室,主上也為此誇獎了一下這小子,然而他的過失不是一句小小的誇獎就能掩蓋,要不是他下手快,這小子此刻恐怕已經成了人家的代罪羊。


    司馬炎眉梢一挑,“屬下知道您老不會袖手旁觀。”他出城之前就讓媳婦去通知了陳書,目的就是為了以防萬一。


    王玄石冷哼一聲,“小聰明!”


    眼見老大人的脾氣消得差不多了,白言趕緊蹲身去撿地上的筆墨紙硯,司馬炎也不好袖手旁觀,小兩口跟做錯事的孩子一般,悶不吭聲地把地上的東西放歸原位。


    王玄石示意他們把門關好後,三人移座到偏廳。


    “成婚之後,趕緊迴你的域南去吧。”王玄石勸誡道,這小子是他親手挑出來的小輩中最得心的一個,無論能力還是品性,都非常合他的心意,所以他才會發這麽大脾氣,這大概就叫愛之深,責之切吧,“別以為能跟主上談天徹地就自視甚高,多少人跟他談了半輩子的天,真到了該舍的時候,照樣舍棄,誰也救不了。”接過白言遞過來的茶,抿上一口,“他是中興之主,看的是前後五百年的史冊之名,你得記住這話,不管將來是升是降,個人榮辱永遠比不過大勢所趨。”深深歎口氣,“為國為民,不能藏私,為臣為將,卻也要曉得怎麽保命,你是軍中少壯,做好了,將來有可能手握重權,這也是件光宗耀祖的事,好自為之吧。”這是他老頭子的真心話。


    “記下了,感謝大人諄諄教誨。”司馬炎明白老大人對自己的偏袒。


    王玄石左右看看這對年輕小男女,的確是郎才女貌,他這個媒人也算做了件積德的好事,“你們倆的好日子是這兩天麽?”


    “後天。”白言迴道。


    “後天……”沉吟半下,“我明天就要啟程南下,恐怕吃不了你們的喜酒了,丫頭——”抬手指一下右手邊的書櫃,“去把第二層書格上的包裹拿過來。”


    白言應聲去書櫃前取來一隻小包裹雙手遞給老人。


    王玄石把茶碗放到一邊,接過包裹慢慢打開,笑意盈盈道:“我這輩子無家無累,無兒無女,所以也沒有存蓄的習慣,所得的錢財和賞賜,不是吃了用了,就是扔了送了,除了這滿屋子的書,沒留下什麽東西,昨晚尋摸了一圈,也沒找到什麽值錢的東西,唯有這兩隻杯子還算值點錢。”包裹裏放了一隻黃梨木的箱子,打開箱子,裏麵赫然放著一對金累絲的白玉杯,杯口雕刻著精致的鳳雲龍紋,一看便知是皇室之物,“它們跟了我也快四十年了,可惜一直被束之高閣。”真是枉費了它主人的一片心意,“給了你們也算能物盡其用。”對著杯子笑笑——這下你總該滿意了吧?我到現在都沒忘了你,“丫頭,收起來吧。”合上小箱子。


    白言下意識看一眼司馬炎,見司馬炎頷首之後,才傾身上前接過箱子。


    “秦都事多,往後還是少來為上。”老人忍不住再次叮囑司馬炎,“你是守邊之將,不是弄權之人,這裏是是非之地,不是你能久留的地方,現在是,將來也是,記住了。”


    司馬炎沉吟一下後,頷首,他記住了。


    “至於丫頭的職位,就先留著吧。”對他們小夫妻也算是一個消息渠道,人能久居邊塞,腦子卻不能沒有大局,“等將來你們能自立門戶了,再辭也不遲。”


    “是。”白言明白老人的意思。


    “行了,我就說這麽多了,你們迴去準備婚事去吧,我這還有事要忙,就不留你們了。”擺擺手,趕人。


    小兩口雙雙起身,互視一眼後,後退半步,雙雙跪地,給老人行了一個跪拜大禮,老人想攔,手抬到半空卻又緩緩放了下來,也罷,就當是謝媒禮了。


    望著兩人的背影,老人眼神有些迷離,若是當年他跟那位也能這樣,賀華殿還會有王玄石這麽一號人麽?不會了吧?她那麽安逸的人,一定不希望他走這條路,她成全了他的抱負,他卻沒能成全她的心願,所以她到死都不願再見他一麵,帶著屬於她王室公主的尊嚴,埋入異國他鄉,連根頭發絲都不讓他看到,當真是恨他入骨了。


    女人的心真是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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