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州,田嵐州沒等來田櫻娘的第二封信,卻收到了杏花村黃大夫托祝家車馬行送到的一封急信。看完後,田嵐州臉色丕變,最終也隻能頹然咬牙撕碎了紙頁。


    「這是怎麽啦?」祝垚正從外麵迴到他們暫居的小院,見狀詫異地湊了上前,試圖將碎紙拚湊起來:「是櫻娘埋怨你還是責罵你了?」


    「不是她,是黃大夫。」田嵐州眼神從祝垚沾滿泥土的褲腳上掠過,簡單迴答了句。


    祝垚本來都撿了兩塊的,順勢扔在了地上站起身來:「哦,那我就不管了。」


    「怎樣?」田嵐州問出聲。


    祝垚眼神一亮,從懷中掏出圖紙,「你的設想是可以實現的,你看這些我測算後的數據,如此……這般……,所以是絕對可行的!」


    田嵐州靜靜地聽完祝垚所說,唿出一口長氣,「那便等吧。」


    聊完了正事,祝垚想起了地上的信,疑惑問:「黃大夫是誰?為何會給你寫信。」


    「黃大夫,」田嵐州麵沉如水:「一個自以為是的人。」


    黃大夫便是杏花村裏那位,倒也不是多管閑事,就是想著田嵐州即將到京城參加會試。他在京城生活那麽多年,又如何不知京城裏的各家勢力盤根錯節。田櫻娘連招唿都沒打一聲就離開杏花村,剛開始他還沒察覺哪裏不對,過些日子既不見田嵐州又沒見田櫻娘,連州府衙役敲鑼打鼓到村裏報喜也是村長和楊三嬸一家在接待,他這才知道田家姐弟倆竟然一個出門遊學,一個收拾包袱進京去了。


    黃大夫尋思了一夜,雖然田秀才沒有留給他什麽遺言,但作為田秀才的好朋友,又怎麽能袖手旁觀呢!田嵐州是那樣的驚才絕豔,決不能因為家世被人打壓陷害。


    黃大夫簡單收拾了細軟,到鎮山祝家車馬行留了一封信件給田嵐州,便徑直上了京城。那封被田嵐州撕成碎片的信件便是他臨出門之前寫的,他告訴田嵐州,他會先行上京打聽消息,若是時機得宜便會讓田嵐州認祖歸宗。至於田櫻娘,黃大夫覺得一個隨手撿的孤女,留著做個寵妾還是行的,千萬別看得太重。


    田嵐州想要阻止黃大夫上京已是鞭長莫及,隻願他此行莫要牽扯到田櫻娘便行。


    黃大夫到京城時已經是四月末,多方打聽後也是驚得目瞪口呆。短短十餘年,敬國公府被一貶再貶,除了敬國公還撐著老邁的身體每日上朝走動,第二代和第三代至今沒一個入朝為官的。別說入朝為官,就是秀才舉人都無。提及敬國公府,誰不是搖頭一聲歎息!


    黃大夫根本就沒絲毫猶豫,在五月初三這日敬國公下朝的時候攔在了路上。


    敬國公已經六十二歲了,在大豐朝已經是個暮氣沉沉的老人了。幸好敬國公年輕時候練武,身體還算硬朗,撐一年算一年。他被黃大夫攔下來後,步出轎子一點兒也沒生氣:「這位是……算了,你要多少銀子?」


    黃大夫一愣:「國公爺,我是黃堅啊。」


    「黃堅?這名兒怎麽有些熟悉。」敬國公渾濁的老眼在黃大夫身上打量了一番,還是想不起。


    「顧應鵬,國公爺總不會……」


    黃大夫話音未落,敬國公那渾濁的眼珠兒便猛地一亮:「我記起你了,你是鵬兒當年救過的那個小郎中!」


    「正是在下!!」


    「鵬兒!鵬兒呢,在哪?」敬國公看向黃大夫來處。


    「國公爺,我們另外尋個安靜的地方聊一聊可行?」


    黃大夫這麽說,敬國公的神情瞬間便暗淡下來,「鵬兒他,還是不願迴京嗎?」


    敬國公如今在外頭沒什麽臉麵,手裏頭銀兩也十分有限,居然隻能把黃大夫帶迴國公府。國公府門外看著都還像模像樣,可一進門繞過影壁,黃大夫的心就跟眼前的景象似的拔涼拔涼的。寬敞的練功場雜草叢生,隻留著中間一條小徑進門,而且那四個轎夫把敬國公放下後轉身就走了,根本都沒人侍候他進門。


    「讓賢侄見笑了。」敬國公臉上滿是疲憊,領著黃堅穿過前院第一進和第二進,來到了他住的第三進院子,終於見著了兩個老仆人。


    「國公爺下朝迴來了,老夫人請您迴來後去後院一趟。」老仆人一邊侍候著敬國公脫外麵的官服,一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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