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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母親的來電(二)


    在李慕伊9歲的時候,是一個轉折點,那年父親時運不濟,生意慘敗,家裏一下子欠外債十幾萬,父母選擇進城打工,所以李慕伊升小學4年級的時候,從村裏的小學轉到了城裏的小學,並且通過了入學考試,順利入學,開始了城市裏正規學校的教育,但是再也沒有了原本的溫馨家庭。


    父母打工的工程隊是姨夫開的,所以,母親總說要自己懂事點,不要亂碰別人的東西,不要這樣,不要那樣的,因而李慕伊在塑造性格的成長階段,多少會有些自卑,自己的家庭條件不如別人,就算是親戚,也是下屬不是嗎?雖然李慕伊在父母麵前沒有表現出來,但在心裏也會認為是寄人籬下的卑微,這也造成了李慕伊和姐姐一樣的不喜歡去別人家串門和留宿,直到現在依舊如此。


    後來和母親聊過相關的話題,但母親不懂李慕伊這麽會有這樣的想法,母親隻有感激,感激自己的姐妹在自己最困難的時候伸出援手,或許這就是不用時代的人思想上的代溝吧,李慕伊也有感激,但並沒有母親來的強烈,當初上大學的李慕伊是這樣想的。


    李慕伊剛進城的時候,姐姐上初中,可以住校,周末就去姥姥家,後來上高中時也進了城,不再住校,住在附近姨姨家,後來李慕伊才知道,姐姐的學生時代是受了多少的委屈,畢竟不是自己家,畢竟不是自己媽媽,差別待遇是必然的,也許大人的無心之舉都會傷害到姐姐寄人籬下敏感而破碎的心,所以,姐姐過早的自立加上父母的疏忽,導致姐姐和家裏的關係有些生疏,直到姐姐去s市上大學,畢業後留在了s市發展,這期間姐姐和父母的關係一度降到了冰點,也許姐姐經曆的多了,慢慢的學會了體諒,在姐姐快30歲的時候這種情況才有所緩解。


    在這個家裏,姐姐隻和李慕伊的關係好點,李慕伊工作後,時常會去s市出差,每次去都會看望姐姐,就是在這段時間裏,姐姐偶爾會說起自己的過往,表達對父母的不滿,李慕伊隻能慢慢開導姐姐鬱結於心的死結,聊天歸聊天,姐妹兩個人甚少談及自己的感情問題,這是默契,也是給對方保留的隱私,所以,姐姐到現在都沒有結婚,李慕伊並不知道真正的原因,隻能幫姐姐在母親麵前說些寬慰的話,而父母已經管不了姐姐,也不想管了,每次母親對姐姐說起婚姻的問題,必然都會以吵架不歡而散為結尾,久而久之,母親在姐姐麵前就不在提起這個敏感的話題。


    李慕伊從小學四年級進城上學開始一直到高中畢業,這段時間裏,李慕伊都是跟著父母一起住,隨著工程變遷住址,可以用居無定所來形容,父親是工地上的電工,母親是做飯的廚娘,開了一個隻有幾樣商品的小賣部掙點外快,睡覺的床就是磚頭支起一塊木板的簡易床,平時放學,李慕伊都會幫著媽媽幹活,上高中之後,暑寒假的時候都會找兼職發發傳單什麽的掙點外塊補貼家用,上大學來到b市之後,周末也會做兼職,學校放暑假寒假時,不允許留校,李慕伊迴家後也是立即聯係兼職,靠著李慕伊的勤奮好學,每年的獎學金和兼職掙的錢已經足夠李慕伊的學費和平時的花銷。


    這種沒有家的生活到李慕伊大學畢業才結束,李慕伊到現在都記得很清楚,大學的最後一年,放寒假過年迴家的時候,母親告訴自己,外債已經還清,明年就可以真正的迴家了,那一刻李慕伊的心情很複雜,有高興,有激動,有感慨,有委屈,有太多不能言說的痛在心裏蔓延,最終化為一滴喜悅的淚,落在擁抱母親的肩膀上,我們漂泊了將近12年,終於可以迴家了。


    從不惑之年到將近花甲,時間帶給了你們滄桑的容顏,略顯佝僂的身軀,你們終於可以放下沉重的枷鎖,放慢前進的腳步,好好的享受一下生活了,我們已經長大,換我們來照顧你們。


    大四的後半學期,就可以實習了,所以李慕伊在家過完年迴到學校,就開始找能實習的公司,李慕伊學習的專業是工商管理,這就決定了李慕伊在工作性質上可以有寬一點的選擇餘地,那時候李慕伊還沒有電腦,需要查什麽資料的話,就去學校的網吧,或者偶爾借用沈清的筆記本電腦,雖然沈清總說,‘我的就是你的,你隨便用,別跟我客氣’,但李慕伊並不是個喜歡欠人情的人,或許和成長的環境有關吧。


    在迴學校的第二天下午,沈清也迴到了宿舍,看到李慕伊認真的在記事本上寫寫畫畫,篩選學校附近的公司,沈清知道李慕伊選擇實習的公司必然會首先考慮距離的問題,李慕伊不會在畢業前離開宿舍外出租房的,沈清多少也了解一些李慕伊的家庭情況,所以沈清就把自己很久之前就有的,希望李慕伊去自家公司的想法告訴了李慕伊,並且聲明這是沈爸爸的意思,李慕伊見過好幾次沈伯父,但都是打聲招唿,並沒有過多的交談,沈伯父怎麽會要自己這個還沒有畢業的實習生進公司,李慕伊很困惑,沈清列出了以下幾條理由:


    1、我爸見過你好幾次,對你的印象很好,是個懂事的好孩子


    2、我給我爸說過你在學校的表現以及你的成績,我爸是個惜才愛才之人,所以,你這樣有誌氣有前途又有才能的人,我爸是不會放過你的,嘿嘿


    3、公司設立有員工宿舍哦,有沒有心動?


    4、你是我的好朋友,你就不想到公司幫幫我麽?我一個人多麽可憐,你說是不是啊!


    雖然沈清說的聲情並茂就跟真的似的,李慕伊還是迴複說考慮一下,她並不想承沈清這麽大的情,這樣的結果讓沈清傷心鬱悶了3天,最後在李慕伊篩選無果後答應了下來,沈清才恢複如初,但李慕伊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進公司,希望沈清及沈伯父不要插手,沈清爽快的答應了,隻要李慕伊肯來就行,其他的沈清並不擔心,對於李慕伊的能力及本事,沈清比相信自己都相信她,通過麵試這樣的小事,分分鍾直接秒殺,伊伊就是這麽帥!


    李慕伊了解自己這個大學時期唯一的好友,平時沒心沒肺的瞎鬧,關鍵時刻還是很仗義的,也不知道在沈伯父麵前替自己說了多少好話,才有這個機會,如果順利通過麵試,以後就要加倍努力工作,不能給小清丟人,也就是保持著這樣的信念,才成就了如今的李慕伊。


    剛畢業那會,對於沈清的幫助,李慕伊並沒有寄人籬下的感覺,或許是體現自身價值的方式不同吧,年少時的自己是個附屬般的存在,現在的自己可以創造價值,或許,當年的母親也是這樣的想法吧,李慕伊沒有再和母親提起過,也就不得而知了,已經有幾年工作經曆的李慕伊有些理解當年母親的感激是從何而來了,正如現在的自己對於沈清,對於沈伯父,同樣的隻有感激一般。


    李慕伊頭靠著浴缸,眼睛沒有焦點的看著一處發呆,眼睛因為長時間的不閉合有些酸澀,條件反射般的眨了幾下眼,李慕伊迴神,這才發覺水有些涼了,起身,把身上的水擦幹淨,換上睡衣,想起母親說到的婚姻問題,李慕伊有些無奈,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母親明明都知道的……


    因為從小到大都在父母身邊,所以李慕伊和母親的關係很親密,是可以聊心事的密友,父親的性格很外向,脾氣有些不太好,好在父親生氣的時候,隻要沒人故意去惹他,他大多數都是自己生悶氣,這樣的性格注定不會是個好的傾聽者,尤其訴說的一方還是個愛嘮叨、愛重複往事的中年女人,父親更是沒有那個耐心,久而久之,李慕伊成了母親最忠實的聽眾,幫母親排憂解難的同時,也將自己在學校期間發生的事毫無隱瞞的都告訴母親,李慕伊從小就是個誠實的孩子,她不想也不會去欺騙自己的母親,有什麽就說什麽,上大學之後,這個習慣也保持了下來,隻是時間變更為每年寒暑假李慕伊在家的時候,電話裏很少說,所以,那件事,李慕伊也沒有隱瞞的告訴了母親。


    那是上大學後的第三個寒假,李慕伊迴到工地臨時的家裏,幫媽媽幹活,等媽媽不忙了,兩個人如往常一般開始聊天,李慕伊心裏是很忐忑的,那件事情到底要不要告訴母親,畢竟自己剛明白過來的時候也是嚇了一大跳的,最後李慕伊還是保持不隱瞞不欺騙的態度直接對母親說了。


    “媽,我愛上了一個女孩”


    李慕伊清楚地記得,當自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毫無防備的母親愣住了,緊接著就哭了,李慕伊趕忙上前安慰著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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