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楚留仙沉吟不語,韓天生的離塵沙究竟是交換什麽法器,是賺是虧他壓根不感興趣,反倒是這個行為本身讓他聯想到了什麽。


    明見玉璧兩側一齊陷入沉默。


    好半晌,韓天生忍耐不住,問道:“敢問留仙公子,如何知道韓某曾出售過離塵沙?”


    “分量!”


    楚留仙也沒有賣關子的意思,言簡意賅地道。


    韓天生、等人先是一怔,有那靈醒的隨後反應過來,恍然大悟。


    楚留仙淡淡開口:“既是先天手指所化,那麽無非是人身或是體之別,不管是以人身姿態隕落還是以體亡,韓道友拿出來的這部分離塵沙都不足一指分量。”


    離塵沙或是一個殺手鐧,但絕大多數情況卻用不到,以韓天生表露出來的境況來看,藏下一部分的幾率不大。


    對他們這些朝不保夕,如履薄冰的小修士來說,將離塵沙盡數出售,換成可以增加實; 力與保命手段的東西,方才是真的合算。


    這韓天生處處表露精明與謹慎,不可能不明白這一點。


    故而,楚留仙第一反應不是用過了,便是出售!


    韓天生微微頷首,從驚詫中迴過味來,不過依然不解楚留仙關心此事作甚。


    這個疑問,楚留仙是不打算幫他解答了。


    他看韓天生明白了,便接著問道:“韓道友,楚某冒昧再問一遍,道友確定是在城中與人交易的?”


    “正是!”


    韓天生給出肯定的答複後,楚留仙放鬆下來,靠到了椅背上。


    近在咫尺的秦伯等人也沒有發現他眼中閃過一抹亮光,若有所思。


    稍頃,楚留仙微笑道;“多謝韓道友直言相告。這些離塵沙我們要了,道友具體所需便與百主事商談吧。”


    話說到這裏,等他們兩人見禮別過後,便出手關閉明見玉璧,迴過身來不忙去玲琅閣與韓天生商談,而是奇怪地問道:“公子,可是那離塵沙或是這韓天生有問題?”


    他這麽問是察覺到楚留仙的異狀,詢問要怎麽處理與韓天生的這次交易。


    “按正常處理便是。”


    楚留仙擺了擺手,補充道:“對方若不是太過貪婪,相讓幾分無妨。”


    這有幾分人情的意思了。忙不迭地點頭,倒是不再多問為什麽要賣這個人情給韓天生。


    雖然還是一頭霧水疑惑不解,終究沒有多做耽擱,向著楚留仙告辭後,轉身便打開包廂門向外走去。


    “咦?”


    身子突然一側,讓開一條縫隙,一個小侍女跌跌撞撞地撲了進來。


    要不是動作還算快,非得給撞個忙懷不可。


    “莽莽撞撞,成何體統!”


    臉上一板。低聲訓斥。


    他倒不是懷疑這小侍女有什麽問題,在白玉京中服侍的人員全都是從神霄楚氏的神霄府中來,不用外人,自也沒有忠誠與否問題。


    楚留仙當麵。不好太過聲色俱厲,點了一下也就罷了。


    小侍女唬得臉色都白了,結結巴巴地道:“奴婢知錯了,是有人要求見公子。”


    聽了小侍女後麵的話。迴轉過來,走到楚留仙身旁耳語。


    “來得正是時候。”


    楚留仙撫掌而笑,耳語囑咐了幾句。最後吩咐道:“百主事,你讓人將他安頓到先前說的地方,大致將情況跟他講一下。”


    臉上陰晴不定,卻不敢遲疑,連忙應了。


    這迴他帶著小兔子般慌張的侍女退出包廂倒是順順利利,很快消失在了楚留仙、秦伯等人眼前。


    “公子。”


    秦伯臉上堆上憂慮,道:“可是出了什麽問題?”


    他服侍楚留仙日久,雖然稱不上是了解多深,基本的察言觀色還是沒有問題的。在秦伯看來,楚留仙麵上不顯,但分明就是鄭重看待了。


    楚留仙輕笑出聲:“還是讓他自己說吧。”


    “他?”


    還在包廂中的秦伯和五農皆是一怔。


    “出來吧。”


    隨著楚留仙淡淡的吩咐,在楚留仙身側的位置上突兀地浮現出水波紋路,繼而雷光一閃,一個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無分男女的身影出現在了那裏。


    “雷影!”


    秦伯和五農驚唿出聲,旋即明白過來,先前定然是雷影跟楚留仙匯報了什麽。


    雷影依然是寡言少語樣子,向著楚留仙行了一個禮,便開口匯報道:“昔玉帶河畔,公子陣斬神方尊者後,雷影受公子命令,一直在留心五方尊者當中唯一幸存者——鬼方尊者——蹤跡!”


    事涉陰神尊者,秦伯他們的神色一下凝重了起來。


    “鬼方尊者擅鬼道,行蹤詭異,晝伏夜出,極其難以捕捉其蹤跡,我們的人最後一次跟丟他,就是在天道城外。”


    雷影說到這裏,秦伯須發皆張,喝道:“好膽!這鬼方尊者不去天涯海角好生隱藏,竟然還敢跑到我們眼皮底下,這是欺我們神霄楚氏無人哉?!”


    雷影默默無語,退到了楚留仙身後,他之前跟楚留仙匯報的也是這些內容。


    在那之後,鬼方尊者就一直再沒有現過蹤跡,如人間蒸發一般。


    秦伯猶自怒氣不消,恨不得拿一口鋼牙活吃了那鬼方尊者。


    鬼方尊者,身為一方陰神,又與神霄楚氏有大仇,掐著天上白玉京重開的日子跑到天道城來,還能有什麽好事嗎?他不是想搗亂破壞大會,就是衝著楚留仙自身來的。


    無論是哪一個,在秦伯來看都無異於奇恥大辱,竟讓他們追捕著大搖大擺地出現在眼皮底下!


    “秦伯。”


    楚留仙含笑擺了擺手,道:“稍安勿躁,我既殺其兄長,他找我報仇也是理所當然事,何必如此呢。”


    “可……可是……”


    秦伯張了張嘴巴,想說公子你何等身份,那鬼方尊者又是何等身份,咱神霄楚氏是何等存在,豈能一概而論之類的,到頭來還是沒有能說出口。


    他多少知道楚留仙性情,知道自家公子不愛聽這個,隻得憋在肚子裏,自顧自地生著悶氣。


    楚留仙依然是一副不在意的樣子,無所謂地道:“他來便來了,我們難道還要如臨大敵不成?”


    “來,便就來了。”


    楚留仙這般雲淡風輕的態度,不知不覺地感染了包廂中所有人,秦伯啞然失笑,憋在胸中那股氣忽然就消失不見了……


    ……


    三天之後,一樣在白玉京上。


    這幾日,楚留仙一步不曾出白玉京,太半時間都呆在了一個地方。


    白玉為闌幹,內植奇花卉,生玉樹,長芝蘭,有暗香浮動,有疏影橫斜,遠處清池波光灑落下來,如籠上一層薄紗,無論芝蘭玉樹繁花,都增上幾分欲拒還迎的嬌羞。


    這幾日,水光為另外一種燦爛的光輝掩蓋,玉欄草木,都換上了五色華麗衣裳。


    這是寶光!


    毗鄰此處的玉門洞開,寶庫中諸般寶光映照而出,更有寶氣升騰,燦若煙霞。


    寶庫的大門,已經開了三天。


    過去的三天裏,楚留仙與幾乎都呆在其中,撿視著這段時間的收獲,白玉京大會上要上的拍品等等。


    天上白玉京重開一事,楚留仙除了壓軸拍賣的安排外,其他的幾乎都做了甩手掌櫃,這迴臨到頭來,總得做個樣子。


    興致勃勃地拿著一件件寶物,樂此不疲地跟楚留仙介紹著。


    有著這樣的專家,諸般的實物,楚留仙也從一開始的虛應其事到後來的饒有興致,聽著講述諸般寶物特點、掌故、用途等,津津有味,幾不知時間流逝。


    “公子,這殺生劍就是如此了。”


    滿麵紅光,氣都不喘一下地說完,心滿意足地將手中一柄怎麽看都有些年頭的短劍放入匣中。


    寶庫的穹頂上高懸一顆明珠,熒熒灑落華光,落在隻有兩尺來長的青銅短劍上,平添幾分神秘與古拙。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楚留仙讚歎完畢,接著道:“百主事,差不多了吧?”


    所講的諸般掌故,介紹的各種寶物固然有趣,但聽得久了,楚留仙直覺得腦子都給塞滿了。


    “差不多了吧。”


    品出味來,有點意猶未盡地道。


    其實哪裏差不多了,這才到哪裏啊,寶庫中四麵數十排架子,依價值、用途、品類……堆放著無數天材地寶,裏麵世上罕見之物不知凡幾,既有他們苦心收羅來的,有各方修士出售的,有人寄賣的,也有神霄府一方支持的……


    別說三天了,講得興起,三個月也講不完啊。


    楚留仙罔顧意猶未盡的神情,長身而起,伸了一個懶腰,道:“我迴宗門去了,白玉京開場前,我不會再過來了,剩下的事情就辛苦百主事了。”


    “是,公子!”


    躬身道:“屬下這就喚衛士前來,護送公子迴山。”


    楚留仙不置可否地繼續端詳著寶庫中寶物,一直到退至寶庫外,就要離開了,他毫無征兆地開口道:


    “且慢!”


    “百主事不用去了,有客自是遠方來,不亦樂乎,我們還是先行招待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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