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明校內校外都有人隨身保護,像隻紮手的刺蝟,蘇予寧一時對他沒了辦法。


    調查的資料也顯示,這柳明明也不是個簡單的“白身”。


    柳明明雖然是小城市來的,但家中巨富,與當地政府官員都有往來。


    尤其是,據傳季老的孫子季誠坐穩市長之位,是因為有柳家鑲助。


    柳明明壞了他蘇予寧的“事兒”,但顯然,蘇予寧若是動柳明明,自己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蘇予寧狠狠吐了口唾沫,媽的!有錢真特麽好!


    就是他蘇予寧,想找幾個人幫他揍人,都得找他父親一係手下的子弟們,還不一定個個肯聽招唿!


    柳明明呢,發個“招校內保鏢”的字條,出錢就有人天天寸步不離地跟著他!


    而且,蘇予寧想起自己那一向嚴肅甚至冷酷的父親,還真害怕被他知道自己背地裏胡作非為!


    幾相權衡,蘇予寧不得不選擇放棄報複柳明明,另外“釣”了一個農村來的沒見過啥世麵的傻丫頭,供他那幫狐朋狗友玩樂。


    但是,沒整到柳明明,沒能出了被柳明明“搶走”於芳菲的這口惡氣,蘇予寧心裏始終不舒服。


    聖誕節快到了,蘇予寧總算逮到機會,把柳明明連著他們班的同學一起忽悠到“月宮會所”去玩兒。


    那時很流行過“洋節”,尤其是精力旺盛的大學生們。


    各路商家自然也是積極迎合,誰跟賺錢過不去啊?


    大學生,那就是行走的鈔票啊!消費欲最旺盛的一波人啊!


    這兩天,平時不對外開放的場所,哪怕為了增加人氣,拉些潛在客戶,也是早早就打出了各種關於平安夜、聖誕節的廣告,熱烈歡迎大學生們的到來。


    而學生們,因為有同學們跟著,安全感上升不少,平時根本不敢去的地方這時也敢跟著去玩兒一下。


    柳明明,進到這個“月宮會所”,心裏就有些異樣,他在裏麵待了一會兒就覺得不安,像有什麽事兒要發生,就起身向外走。


    偏他們班一個男生硬拉著柳明明手臂不讓他走,柳明明更是察覺不妙,要甩開那人強行出去。


    就聽見主持人激動地拿著麥大喊:


    “今天柳明明先生包場!請所有人玩通宵!”


    “噢!”“噢!”歡唿聲和刺耳的口哨聲響起,很多認識柳明明的同學們把他圍在中間,衝他鼓掌!


    媽的!


    柳明明相當惱火!包場請大家夥兒玩通宵他不是花不起這個錢!


    但是,被別人陷害被別人硬逼著花這個錢,他柳明明就不願意!


    柳明明咬牙冷笑著,掃視了一圈同學們,尤其是那個硬拉著他不讓他走的那個男生,但沒有做出什麽過激反應。


    反而是在聚光燈打過來的時候,舉起手臂揮了揮,表示有這麽迴事兒,他人在這呢!他認這個巨額消費!


    很快有人把這個事報給樓上包房裏的蘇予寧。


    蘇予寧總算心裏舒服點了,把幾子上的酒水直接全推地上,讓服務生再上新的,什麽貴上什麽!


    柳明明在聚光燈移開之後,跟同學們一起亂蹦著玩了一會兒,趁著沒誰注意他的時候,拐到走廊盡頭拿出一張卡上了內部電梯,直達頂層辦公室。


    “五叔,怎麽迴事?”


    花五也是剛知道這事兒,正氣得不行!柳家的場子卻把自家“少爺”坑了!


    他可怎麽跟柳成林交待?!


    怪隻怪,他花五現在套著殼,沒法跟手下明說柳家才是這月宮真正的“主家”!


    這花五當年是真機靈,熊大川一被抓,他就直接跑到柳成林家跪地“認主”,隻求柳成林放過他!


    讓他花五為奴為婢、當牛做馬怎麽都行!他花五還有個老娘要養!


    花五自己撅斷自己一根手指表示決心之後,他老娘由柳成林照顧,花五拿錢帶人去了省城。


    幾年下來,果然讓花五找了個明麵上的“主子”在省城“埋”了下來。


    花五派到柳明明身邊的人才是“嫡係”,這月宮,有“主子”安插的人,所以花五得消息遲了點。


    唉!這事兒鬧得!


    從花五這兒,柳明明才了解蘇予寧的底細。


    哪兒都有圈子,這蘇予寧進的,也算本省最頂級紈絝子弟的圈子。


    裏麵很有幾個老子手握重權的官宦子弟,其中也包括花五明麵上的“主子”,所以蘇予寧才能在這兒的包房裏玩兒。


    這個月宮,平時根本就不對外。


    所謂重大節日開放也隻是一樓二樓的舞廳對外,花五就沒當迴事兒。


    他就沒想到,居然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給柳明明下套!


    如今最好是找個理由立刻把人都弄走,不然,今晚上多少錢可真說不好!


    花五當然知道不是錢的事兒,是柳明明不高興!那臉冷得快掉冰碴了!


    柳成林讓花五“潛”著,花五不能明著直接給柳明明平賬,那樣馬上會引起別人懷疑,何況花五明麵上“主家”的“少主”,也在這兒玩呢!


    不過,這事兒,也並不難辦。


    花五一個電話,幾條街之外就有位電工師傅爬上了電線杆子,很快,包括月宮這一片區域全停電!


    備用電機隻能提供基礎照明,帶不動大功率設備,想玩兒是沒得玩了!


    再說,這玩樂的興致一被打斷,實在掃興得很!


    很快人們便魚貫而出,找別的地方散心去了。


    柳明明從衛生間出來向門口走,馬上有人攔著他請他去吧台結賬!


    果然跟花五預料的一樣!今天他柳明明隻要進來,錢就必須得花!不然,走都走不出去!


    就是這些自以為跟了“少主”,甚至跳過花五直接為“少主”做事的家夥們,幹不了多長時間了!


    花五上次帶柳明明來是白天,員工都休息呢,幾乎沒人見過柳明明。


    再說,臨上學前,柳成林也拉著兒子徹夜長談過,教導過柳明明不要招惹是非。


    柳明明在小城惹出點什麽事兒,柳成林基本都能擺平,但是,出了小城,不在柳成林的能力範圍之內,那就難說了。


    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何況他們柳家在省城別說“龍”,連條“蛇”都不算!


    柳成林還明著告訴兒子,他隻認尤琪琪一個兒媳婦,別把外麵的女人弄迴家。


    蘇予寧在停電時就氣得破口大罵!這柳明明運氣也太好了!


    這才開始玩兒就停了電!隻怕很多包房還空著呢,來了人的也未必知道有人當冤大頭!


    才這麽一會兒功夫,能糟踐多少錢?


    本來想狠狠宰柳明明一刀,出口惡氣的!現在這點花銷,對柳明明來說隻怕不疼不癢!


    傅元卻勸他:“冤家宜解不宜結,你出口氣就算了!再說,那個於芳菲她爸怎麽也是個秘書,萬一知道你想廢了於芳菲,他咬人怎麽辦?”


    “於芳菲她爸?”蘇予寧不屑地冷哼:


    “那老頭兒八竿子都打不出一個屁!”


    “別門縫裏看人,咬人的狗不叫!”傅元冷靜地分析了一下:


    “在政府機關裏幹的,就沒一個傻的!他興許是明哲保身呢。”


    蘇予寧也聽過他老子說過類似的話,點了點頭,起身跟著大家夥兒一塊兒換地方玩兒去。


    傅元卻在心裏給這蘇予寧做了個標記,連從小一起長大跟了他一場的女人都不放過,挺狠、挺絕情啊!


    類似的地方不少,隻是月宮消費最高而已。


    於芳菲跟定了柳明明,不管柳明明理不理她,她都執著地當柳明明的“尾巴”。


    沒別的,跟在柳明明身邊她有安全感!


    她爸成天蔫了巴幾,循規蹈矩的,成天一身板板正正的中山裝上下班,似乎就熬著等退休!


    她媽不過是個紡織廠的女工,眼看著廠子都要黃了,還在那兒硬撐著。


    跟別的類似家庭一比,於家太菜!


    於芳菲隻好自己努力學習,跟蘇予寧相處,本來也有點給自己未來找個依靠的意思。


    但於芳菲真沒想到,才十幾歲的蘇予寧就徹底變了質,得到她後就不再珍惜她!


    蘇予寧發現於芳菲不聽話,不願再為他所用,現在甚至想毀了她!


    連伸手救她的柳明明都報複!


    於芳菲對柳明明既覺得抱歉又實在沒有辦法,實力上的巨大差距會讓身在其中的人簡直絕望。


    於芳菲甚至申請了轉係,就隻為了能跟柳明明時時刻刻待在一起。


    不然,被蘇予寧支配的恐懼會一直籠罩著於芳菲,她還怎麽安心讀書?


    聖誕節一過,緊挨著就是陽曆年,再忙活個月八的,離農曆大年就不遠了。


    天氣是一天比一天冷,但由於離過年越來越近,忙活了一整年的人們也要犒勞一下自己,街上的人也是越來越多。


    生意自然也是越來越紅火,小城女裝店老板娘楊麗高興得走路都帶風!


    就是以往一直清瘦的巴掌臉,如今也圓了一圈,反而顯得年輕了不少。


    隻是謝一民過來看她時,楊麗要是一點特別的“表示”都沒有忙著忽略他,晚上又要被謝一民逼著“表忠心”!


    樂此不疲。


    鬧吧!


    反正存心想鬧,怎麽都能找出理由來。


    就好像,把男人和孩子們都趕走了,仍沉浸在痛苦中不能自拔的程蘭,習慣性地隔一陣子去罵柳樹芽。


    程蘭甚至對好心上門探望她的人都起了怨懟。


    人,要是非要把錯誤全推到別人身上,那他做為“沒錯”的一方,就隻能是“受害者”。


    可問題是,如今小城的人們經過了這兩三年思想觀念的“猛烈”衝擊,以及各種場合的“激烈”討論,已經不再像最初那樣對事情不加分析,就一廂情願地憑主觀判斷對錯了。


    哪怕就隻是看程蘭總這麽毫無意義地一趟又一趟來罵柳樹芽,都把大家夥兒看膩了!


    程蘭來來迴迴就是罵那些髒話,大家夥兒想同情她都同情不起來!


    連潘瑞和潘星都受不了她這個生母,已經跟父親潘又安和繼母柳樹芽住在一起,全城都知道。


    潘星甚至跟柳樹芽一起逛過街,還找了個在飯店當服務員的工作。


    潘瑞跟他父親潘又安學開車。


    就程蘭一個,還在整天無所事事地罵人。


    這眼看又是年,總算是有人看不下去了!


    看不下去的人是個男人,在程蘭又一次在市醫院門口又罵又哭的時候,一把把程蘭扯走。


    那人是跟程蘭一起長大的鄰居方振興。


    年輕時,方振興愛過、追求過程蘭,程蘭也對他有好感。


    可是別人給程蘭介紹了潘又安相看,一見“玉郎”潘又安,程蘭眼裏再沒有了別的男人。


    方振興看見漂亮、挺拔、又有本事的潘又安,再看見程蘭對潘又安滿心滿眼的愛意,就曉得沒自己什麽事了。


    方振興便也娶妻生子。


    晃眼便是二十來年的日子過去。


    如果不是眼見程蘭要成了這小城裏新的“笑話”,方振興是不會出麵的。


    真的是,這麽久了,親人朋友,再沒有一個人願意沾程蘭的邊。


    負能量太強,誰也不願讓她拖累到自己。


    但程蘭怎麽都是方振興愛過的人,實在看不得她如此作賤自己!


    方振興不顧別人驚訝的目光,劈手拉走程蘭。


    程蘭連方振興也怪:


    “你拉我幹嘛?你放開我!我要罵她!我要讓全城的人都知道她是個搶別人男人的騷貨!嗚嗚嗚……”


    方振興把程蘭扯到淡水河邊,冷冽的北風從已經結冰的河麵刮過,帶著不知何時飄落的雪沫,白毛毛的。


    方振興掏出帕子給程蘭擦眼淚,嗬斥她:“閉眼,不許再哭!”


    大約是男人嚴厲的斥責聲嚇到程蘭,程蘭一噎,還真不哭了,隻剩還控製不住的抽泣個一兩聲。


    方振興笨拙地給程蘭擦眼淚,邊擦邊恨鐵不成鋼地開解程蘭:


    “傻子!你再罵有什麽用?人家還不是該怎麽過就怎麽過?”


    “這事兒不就跟你小時候吃肉包子一樣嗎?”


    程蘭不解地看向方振興,方振興也是奇了怪了,這程蘭,學刺繡、學織毛衣、學做衣服、做鞋……,不管多複雜的樣子,她看一眼就會。


    可怎麽就男女情愛這點事兒,她就是說什麽也看不開呢?


    “你還記得不?有一年你家也是這時候蒸的大發麵肉包子,足有大人拳頭大。”


    程蘭記得,那是她第一次吃那麽大個的肉包子,忍不住拿到大門外去邊吃邊饞小夥伴們。


    方振興見程蘭點頭,便又接著開導:


    “你當時就顧著顯擺,一個沒拿穩,包子掉地上,讓黃三他們家的大黑狗給叼走了。”


    是有這麽迴事兒。


    然後小程蘭樂極生悲,直接咧嘴“哇哇”大哭!


    “現在那個潘又安,就跟那個被大黑狗叼走的肉包子一樣!”


    “你就是真能搶迴來,還下得去嘴吃?”


    當然不能!進狗嘴的東西還怎麽吃?


    程蘭的腦子終於開始思考,若是潘又安跟柳樹芽過了這麽久,再迴到她身邊……


    程蘭一想到潘又安是跟柳樹芽那個騷狐狸耳鬢廝磨過的,一下子“嘔”,吐了!


    髒了的東西,當然不能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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