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嚇人的是,人家革委會幹事更是列出來幾條證據,都是之前柳樹追逐過女人的事。隻是,如果說柳樹是破壞人家家庭沒錯,但把這男女風流韻事上升到破壞人民群眾團結,破壞革命,就明顯是要整人了啊!


    柳樹本來就對政治不夠敏銳,危險來臨,他幾乎毫無招架之力。這麽個要命的時刻,柳樹竟然還在想,這個人有些眼熟,他在哪裏曾經見過這個人嗎?


    要不怎麽老話說還是結發夫妻好呢,柳樹愣怔住,佟二香的反應可是奇快,衛嘴子的功力關鍵時刻發揮了作用:“毛主席說,沒調查就沒有發言權!一個巴掌可拍不響!要說搞破壞,也是那些女人在搞破壞!我男人怎麽不找別人?還不是那些女人自個兒褲腰帶係不牢!我還要說那些女人才是破壞人民群眾團結!破壞我家庭團結呢!我男人到哪都帶著孩子!擺明是個當爹的,那些女人眼瞎嗎?還不是看我男人長得好!她們自己個兒犯賤往上貼!……”


    吵架盡量別跟已婚婦女吵,再矜持的姑娘一旦跨過了男女情事那道坎,她嘴上敢說的程度,遠遠超過絕大多數人的想象。


    佟二香像頭母老虎,氣勢洶洶地維護著自家的男人,邏輯清晰,理由充分。最特別的是她一個髒字不帶,偏把男女那點事擺得明明白白,損人損到根上,還跟講相聲似的,惹得大家夥兒哄堂大笑。


    末了,佟二香還甩出殺手鐧:“說我男人是奸細、是反革命?!你們打個電話給調到省裏的羅同誌打聽打聽去!我和我男人,可是對革命有功的功臣!現在立功的獎狀和勳章還在我們家供著呢!”


    革委會自然不會聽他們的一麵之詞。其實,之所以把火力落到他們柳家頭上,主要還是因為他們倆是外來的,沒啥根基啊!批鬥會必須要有被批鬥的對象,別人家都是有親有舊,盤根錯節的,就他們兩口子是外來的,好欺負啊!所以那個幹事一提,雖說理由牽強,可總比得罪別人的好!


    誰曾想,佟二香那個平日裏看起來不聲不響的柔柔弱弱的女人,突然就變了樣子,那齊了喀擦的幹脆勁,不輸給任何一個東北女人。關外這地方,養人!不是老虎,也給你養成老虎,厲害!


    批鬥會進行不下去了,佟二香堅決喊幾個人跟她去家裏拿獎狀跟勳章!


    一場鬧劇,終是以佟二香拿出實實在在的證據呈現人前而收場。


    這一次,也讓柳樹徹底收了心,轉了性。外麵再好,也沒自己的家好。外麵的女人再妖嬈,也沒有自己的女人護著自己。


    柳樹睡到半夜,猛地睜開眼睛坐了起來,他想起來了!


    那個革委會幹事,柳樹以前是真的見過的!當然不是近期,是在他與那個妖嬈的女人相識最初的時間裏。


    那時柳樹懷裏抱著女兒柳樹芽,一路走一路逗弄,有一次差點與一個低頭走路的男人撞上,沒怎麽在意。還有一次,那個男人竟然是邊走邊壓抑不住地哽咽,眼尾紅紅,不時有淚珠滑落,柳樹當時還在想:一個大男人,哭什麽哭,就是哭,也該背著點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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