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羅姆身體瘦削的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或因長期病痛的折磨,他的臉色更是慘白。配合著格外顯大的眼珠子,他的樣子要多滲人就有多滲人。


    才說了一句話,他便彎了彎腰,猛地咳嗽起來。其用勁之猛,聲音之大,直讓蘇圖姆懷疑似乎要把五髒六腑給幹咳出來。


    咳了一會兒,卡羅姆吐出一口膿血,朝著蘇圖姆陰冷的笑著。


    “巴和艾洛思在哪裏?”


    蘇圖姆直接問道。


    卡羅姆指了指後麵,示意在樓裏邊。


    這塔樓十分怪異,似乎被卡羅姆布置了什麽措施,【鏡眼】的能力竟然感覺不到裏麵的情況。


    蘇圖姆神情冰冷,身體一晃,就朝卡羅姆抓過去。後者似乎早就預料到了,依舊一副陰冷的笑容。


    “唿——”


    但見冷風唿嘯,一道白影猛然朝著蘇圖姆劈過來,隨著與蘇圖姆對了一擊,各自後退一步。


    那白影顯出身形來,一名金發劍士手持十字長劍傲然站立,身披青銅盔甲,十字聖劍光華流轉,赫然是與蘇圖姆見過幾次的烏吉爾。


    一段時間沒見,烏吉爾的力量和速度增強了不少,關鍵是這聖劍的威力被他參透了幾分,使用的更加利索。


    “果然如卡羅姆大人所言,你這家夥與惡魔有著勾結,居然隱藏的這麽深。不過,有我在,你休想對卡羅姆大人造成半分傷害。”


    烏吉爾擋在卡羅姆身前,氣勢昂然地說著。


    這家夥也不知道拿了卡羅姆什麽好處,這麽“忠心耿耿”,隻是與虎謀皮,恐怕也沒什麽好下場。蘇圖姆已經可以預料到他的結局。


    當下,他也懶得搭理烏吉爾,而是直接把目光放在卡羅姆身上。


    “烏吉爾隻是保護我,怕你有什麽不恰當的動作……看樣子,你是真的轉化成功了,神誌清晰,身體健壯,簡直完美至極……”


    卡羅姆眼中幽光閃爍,欣賞、渴望、羨慕、嫉妒、驚喜等等強烈的情感不由自主地露出,即使是烏吉爾也能感覺得到。他稍微拉開了與卡羅姆的距離,感覺這個費恩家族的獨子腦子似乎除了點問題,竟然對男人有如此**。


    “你們隨我進來吧。”


    卡羅姆帶著兩人進得塔樓之內。


    裏麵是一個空蕩蕩的大廳,除了一處台階,什麽都沒有。四周的牆壁上熊熊燃燒的火把將大廳照亮。


    台階正對著大門,上麵立著兩根直通屋頂的柱子,巴和艾洛思被堵著嘴,綁在柱子上。


    兩人身邊各有一名全副盔甲城衛看著。


    巴和艾洛思並未昏迷,看見蘇圖姆,兩人拚命掙紮,眼珠子亂轉,做出各種提示表情,意思大概是這裏有陷阱。


    蘇圖姆看了一會兒,愣是看不出他們指的是在哪裏。


    “動手!”


    卡羅姆悄悄地打出一個手勢。


    烏吉爾了然,猛然朝著蘇圖姆揮出長劍。


    蘇圖姆暗中早就做好了防備,輕鬆躲開,反身同樣展開攻擊。


    這屋裏隻有烏吉爾算是卡羅姆的倚仗,隻要打敗了他,救出巴和艾洛思無疑輕鬆的多。


    蘇圖姆有惡魔之身,惡魔之力,動作宛如驚雷,一舉一動之間,威聲赫赫,力道洶湧。周圍石製的地板被他踩出一個個窟窿,裂縫如蛛網般四下蔓延。


    烏吉爾不過是凡人之身,自然完全無法硬拚。不過他手上拿的十字聖劍不是凡物,揮動之間,白色的聖光繚繞,光華越來越濃鬱。這光華不隻是具有強烈的攻擊,同時也將烏吉爾的反應速度,恢複速度急速提升,朝著蘇圖姆靠攏。


    頃刻間,兩人連續交手十餘次。


    十字聖劍應該是天使鍛造的武器,對蘇圖姆的惡魔之身有著強大的克製作用。隨著聖劍上的光芒愈發強烈,蘇圖姆感覺自己的力量被壓製的越來越厲害。


    每次被十字劍刺中,傷口並不愈合,更有這冰冷力量順著傷口試圖衝入蘇圖姆體內,凍結他的血液。


    反觀烏吉爾,被蘇圖姆一拳一腳打得很慘,身上被撕開一道道傷口。但是在白光作用下,這些傷口快速愈合,倒像是獲得了不死之身的樣子,有此優勢,他的攻擊更為彪悍作死。


    誰都沒想到對方會這麽厲害。


    隨著戰鬥,兩個人漸漸地移動到廳裏的某個地方。


    卡羅姆眼中閃爍著陰謀得逞的狡詐光芒,突然在牆上一按。


    “轟隆!”


    一道大鐵籠以極快的速度從天而降,將正在戰鬥的蘇圖姆二人籠罩在內。


    蘇圖姆五感被聖劍光芒扭曲,竟然沒有感應到,更沒反應過來,直接被鎖在籠子裏。烏吉爾同樣是如此。兩人頓時停止戰鬥,烏吉爾滿臉的不可置信。


    “可憐的家夥。”


    蘇圖姆歎了一聲,雙手握住組成籠子的銅條,微微用力。


    可以將石頭捏成粉末的力量對這籠子起不了任何作用,那銅條裏麵明顯有著神秘的力量可以將蘇圖姆施加的巨力給分解。


    “不用白費力氣了,這鐵籠是用參雜了【天使之血】的青銅鑄造,專門用來鎖住惡魔的器具。作為初生的惡魔,你不可能掙脫它的束縛。”


    卡羅姆走到籠子前麵,一副早知如此的樣子。


    “蘇圖姆,我早知你有準備。可惜,你不知道我們家族對惡魔了解有多深。”


    “我們家族從先祖‘紅燈先知’到現在,獵殺了數百名魔人,十多隻惡魔,其中有幾隻惡魔更是跨越初生期,進入下位惡魔的形態。惡魔的弱點我們掌握的清清楚楚,對付你這隻弱鳥,自然是輕輕鬆鬆。”


    蘇圖姆沉默不語,倒是旁邊的烏吉爾似乎聽出了不對,強忍住憤怒的心情問道:“卡羅姆大人,為什麽對我也出手了?”


    “嗬嗬。”卡羅姆冷笑著,“你不過是個引誘蘇圖姆進入陷阱的可憐棋子而已。”


    “為什麽對你下手?這不是很正常的嗎。陽光帥氣,前途遠大,未來先知,擁有種種身份的烏吉爾隊長突然間就沒了,想想就覺得好開心好興奮。”


    “想要成為先知,建立家族,你父子倆的野心**真是讓人作嘔。紅燈城是費恩家族的,你們不過是我費恩家族的奴仆罷了。有這種想法,簡直死不足惜。”


    “你以為我給你的真是【弗米爾湯】的配方?”


    卡羅姆陰陰笑著,從懷裏掏出一包奇特粉塵,對著烏吉爾一吹。


    後者陡然身體抽搐,拋下十字劍,用手掐著脖子劇烈掙紮,臉色青一片紫一片。


    “你——”


    片刻後,烏吉爾隻來得及指著卡羅姆,說出這一句,隨即便氣絕。


    “果然歹毒。”


    蘇圖姆對著卡羅姆淡淡說道。


    “如果你不讓我滿意,我會更加歹毒。”


    卡羅姆往後退著,走到台階上,從衛士手中拿出一把劍,在巴和艾洛思身上上下下移動,說著:


    “想不到作為一隻惡魔,你居然還保留著人的心腸。告訴我,你怎麽能在轉化惡魔後,保持理智的?”


    蘇圖姆盯著他,冷淡說道:“即使告訴你,你也做到不到。”


    卡羅姆哈哈大笑,突然對著巴胸口就是一劍,“做不到,你這蠢貨都能做到,我怎麽可能做不到?”


    “你知道我為這一天做了多少準備?”


    “從我知道自己活不了多長時間,就在開始尋求轉化惡魔之道,你們所有人都是棋子。”


    “想要真正舉行惡魔轉化的儀式,必須了解這個法陣的內容,並融合戰士的靈魂,古老的傳承之器。整個紅燈城,能識字,能夠找到戰士靈魂,還有傳承之器的人寥寥無幾。你這沒落先知後裔恰恰是最合適的一個。所以我選中了你作為實驗品。”


    “我故意將你引到窟爾圏,就知道你會對這個隱藏於窟爾圏的絕色美人會動心。然後,我又派了德爾克過去,


    讓你感覺到自己的無能和憤怒。等到你情緒爆發之時,我順勢讓你獲得能化身惡魔,變得強大的秘術……你看,事情就這麽發生了……”


    “你轉化的太過完美,以至於從外表和行動上都看不出來。我不甘心,再次做了幾個實驗,可惜沒有傳承之器,隻能轉化出幾個完全失去智慧的魔人……當然,廢物利用,我正好用他們去試探你的力量,並從他們的反應中得出了些結果。”


    “魔人們隻要吞噬了你,他們也有化成惡魔的機會,這種**甚至會壓製他們破壞或者歡樂的本源**。”


    卡羅姆滔滔不絕的說著,顯然這些話藏在心中太久,現在快要成功,怎麽都抑製不住。


    蘇圖姆一邊思考著離開的辦法,一邊拖延時間。


    “想不到守護人類的紅燈先知,現在的‘紅燈天使’竟然會出現你這樣的後人嗎,簡直是一種恥辱。”


    “哼哼。”卡羅姆就在蘇圖姆驚怒之中,再次往巴身上砍了兩劍,“什麽先知、天使,同樣不過是自私自利之輩。”


    “你以為我這惡魔秘術是哪裏來的,還不是從費恩家族的藏寶庫裏偷出來的,幾百年前他便屬於紅燈先知。誰知道他拿著這種詭異秘術想做什麽?”


    卡羅姆對於自家的祖先分明沒有半點敬意,接著說道:“你們這三個先知家族沒落,要是說沒有我家祖先刻意打壓,你們信?”


    “當然,最讓我厭惡的是,我費恩家族之所以身體孱弱如此,都是先祖自私所致。他為了建立城邦,成就自己的事業,肆意抽取身體的精華之力。這樣生下來的後代,先天不足,一代比一代弱,短壽。費恩家族,也不過是先祖的工具而已。”


    他突然用手撫摸著艾洛思的臉頰,痛苦不堪的說著,“這樣美麗的女子就在麵前,可我隻能看,不能碰。還有美酒,美食,所有的美好都與我無緣。可就是這樣,也要英年早逝,你說我該不該恨先祖?”


    “我知道你在拖延時間,但我已沒耐心再等了。說吧,把轉生惡魔後保持理智的方法告訴我,不然,我現在就殺了他們!”


    卡羅姆刷的一下,拔劍架在巴的脖子上。


    “不要騙我。”


    蘇圖姆歎了口氣,分析著腦子裏的記憶,說道:“惡魔轉生儀式進行時,所有的一切,包括施術者的靈魂也會化成養料,成為**的一部分。這個時候,隻有強大的執念,才能護住思維,撐到儀式結束。你不是恨嗎,你就接著憎恨吧,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這個隻是蘇圖姆根據轉生時的記憶做出的判斷。至於能否有用,誰能知道?


    他能活著,是因為原來蘇圖姆的靈魂化成了養料,隻留下了一份殘念的緣故。


    轟隆隆!


    一陣巨響傳來,整個大地開始震動。


    卡羅姆臉色一變,笑道:“終於開始了。”


    他朝著蘇圖姆說道,“惡魔很難殺死,我也知道殺不死你……這一次你們要是還能活著,我會迴來找你們的。”


    他看了蘇圖姆三人一眼,然後直接帶著兩名城衛迅速離開大廳。


    遠處陰風唿嘯,無數嗚咽之聲傳來。


    蘇圖姆暗道不好,這是無數邪靈的聲音。


    他猛地拿起烏吉爾的十字劍對著籠子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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