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哥……」


    齙牙的腳舉在沙發靠背上,人則是躺在下麵以一種極其怪異的姿勢在思考著問題,大哥和他之間不存在欺騙隱瞞的問題,六姑那裏的舉動是很奇怪,霍一路有什麽能捏住讓她不敢開口的東西?過去是三叔,可現在三叔已經死了,就算是沒死,那兩個老的感情也沒有外人所想的那麽好,六姑和大哥之間並沒有生意上來的來往,想著想著自己想的笑了出來,覺得事情有點意思,他如果都能想得通了,他也不會幹的這門子的生意,霍一路為什麽要給六姑打電話?


    手下推門進來,雙眼看著躺在地上的人。


    「嗯。」


    「路姐來了。」


    齙牙稍稍一愣,這邊才開始懷疑你,你就登門了?偏向虎山行?他就喜歡就好這麽一口。


    「請路姐上來。」小弟剛想轉身出去,齙牙坐了起來,換迴正常的姿勢:「搞點水果來。」他是不吃,不過霍一路吃不吃就不清楚了,畢竟是女人嘛,自己點了一根煙,實在是裏麵視線不是很好,也對,做的是這樣子的生意,搞的那麽正大光明做什麽。


    小弟帶著霍一路上了樓梯,霍一路走路是很有意思的,她喜歡擺,又不是屬於女人的那種搖擺,你在她的身上找尋不到一丁點的和色有關的東西,她是橫晃,晃著晃著這就成了自己的風格,既不優雅但也不粗俗,依舊是一身的黑,黑色的襯衫黑色的西裝配合著她的短髮,腳上踩著拖鞋,有人規定不能這樣穿?門被推開。


    「路姐,請!」


    她偏著頭看向裏麵,視線稍稍上抬,裏麵出來迎接的這個人先是驚艷繼而又帶了些不經意的笑意:「大姐是怕裏麵有埋伏?」


    開玩笑!


    「這個玩笑挺好笑的,有埋伏我也不怕,何況你的地盤不會對我不利。」語音輕輕飄飄落下,刮過齙牙的臉,這地不像是她那裏,她那邊簡單的很,原本霍一路就不是個喜歡把自己的地兒搞的花裏胡哨的類型,能有多簡單就有多簡單,當然住和玩不一樣,外麵帶上門:「一哥那裏還得有勞你來幫我解釋解釋,描補描補。」


    她也沒有捅破天的意思,當時人不由己,有人想她死,她不想自己死而已。


    齙牙等她落了座自己才坐,算是一種尊重,他這人向來瞧不起女人但也尊重女人,男女沒什麽分別,真的出來做,不見得女人就不行,眼前的這個他一早就瞧著很行的。


    「你都當麵得罪了,又讓我背後描補,路姐意欲何為啊。」外麵小弟推門進來,端上來的新鮮水果,至始至終霍一路的視線都沒有落在這上麵一下,她除了吃飯不太碰這些。


    她講自己是窮人出身,窮人中的窮人,能吃飽就是天大的美事,又哪裏會那麽講究奢侈,吃水果?就當她不是女人吧。


    「一哥這麽做我能理解,人丟了矛頭自然指向我……」


    齙牙突然大笑,「大姐這話說的我有些不明白,人丟了和一哥有什麽關係,咱們聰明人說聰明話。」


    霍一路瞭然:「你看我這腦子,我是出口沒有考慮直接就說了,和一哥自然是沒有關係的,誰想利用這件事挑撥我和一哥都好,就那麽巧我問過了然後人就被解救了?那是不是我去找的姓胡的辦的呢,原因呢?我為了得一個最佳市民獎?」直接一記眼刀子飛出去,脫線!


    齙牙坐正身體:「有些問題我也是一直很好奇,大姐說的這話我自然有想過,大哥想必也有想過,但是怎麽就那麽巧,總是有人想要搞你呢。」


    不上門的話,或許他就直接信了,偏偏霍一路就登了門,倒是有些做賊喊賊的感覺,陰實得救,永和的警方可是高度被誇獎了一番,陰家更是學校蓋了一所又一所,捐的錢就更加不要提了。


    霍一路的眉頭微斂:「你說這話說的有點意思,我也想知道,是真的有人衝著我來的,還是我給條子當了線人。」


    齙牙沉吟,霍一路隻是嘲諷的笑,她是臥底?


    很棒的猜測!


    再也沒有更棒了。


    「大姐,你是不是呢?」


    「你猜。」她的兩隻手放在自己的腿上,從桌子上抓起來打火機給自己點了一根煙,向著齙牙的方向吐了一口煙圈:「我這人向來不說謊,大多數我都是說實話,你應該了解我,信不信就有當事人來聽了。」


    坦坦蕩蕩,她今天晚上和齙牙講的每一個字都是認真的,超級認真。


    「那我猜自然就不是了,六姑有什麽把柄握在你的手上了?」齙牙撇了撇嘴,你沒有謊話?你他媽的嘴裏就沒一句實話,說你不是條子的人,齙牙是信的。


    霍一路不看齙牙,隻是側著臉吸菸,煙霧不可避免的就會飄到他的臉上,鼻中,但是他喜歡這種味道,當時一哥去抓江北,他就真的後悔沒有直接搞死江北,長相這個問題確實他很無能為力,強迫的到了手中味道就變了,他雖然出身不好不講究這些,卻不願意做這樣的事情,或許對著她不願意,這個女人他一直都很喜歡。


    「我說她的小白臉在我手上,你信不信?不然她那麽恨我自然是恨不得搞死我了,會當場替我說話?和條子串話,刀刀會要我命,我有那麽傻?」


    「你的人為什麽給六姑打電話?」


    這點他是一直想不通的,把原本的問題更為複雜化了,難道就緊緊是為了自保?怎麽會知道有人害她?


    「你一定是說隻要我不通知任何人,肯定姓陰的離不開永和,我兄弟大黃是怎麽死的,你知我知,不是不恨,大局為下這個仇我不能報。」在這裏她插兄弟兩刀,為了她死的,生前跟著她混的,不說死了以後她替著報仇,她現在不是坐在這裏為自己開脫解釋。


    這件事情……


    齙牙不提,出來混有出來的道義,出來混也有出來混的無奈,她的兄弟是自己找人斬的,甚至當時差一點就連霍一路也掛了,是她命大,這件事情他確實事先不知道,知道又能如何呢,人不是他找,一哥就找不到人了?殺了霍一路,笑嗬嗬的和他繼續做兄弟,他也不會因為霍一路就和自己的大哥鬧翻,就是這樣的現實而已。


    「節哀。」


    霍一路拿著旁邊的叉子在西瓜上叉出來一塊活的,然後將口中的香菸插了進去,就這樣的讓煙燒著。


    「你替我和大哥解釋兩句吧,我就不親自過去了,能理解最好,不能理解就算了。」


    霍一路起身,她今天來這裏的目的就是為此,現在她要迴去了,走了沒有幾步,齙牙開口喊她:「一路。」


    第一次他沒有開玩笑的叫她,認認真真的喊她:「現在有人指向你是條子的人,你在永和一天,你就清楚自己的立場,一山沒有兩個王,除非你要和他合作。」


    他指的自然就是白麵的生意,大哥的誌在於此,你碰了你也就不幹淨了,到時候誰都跑不掉,大家一條船上,誰跳船剩下活著的人也沒有好下場,一個女人出來混,沾了這些,齙牙不忍,或許她有大誌,拿到錢就好了,女人就該是找個男人踏踏實實的穩定下來,不是他也好,就算是那個小白臉,老老實實的用錢養著他,想必他也翻不起來大浪,可霍一路現在不沾,這才是最麻煩的地方。


    霍一路擺擺手人沒有迴頭,她一直都是知道什麽樣的人可以結交什麽樣的人不能結交的。


    齙牙重新點了一根香菸放在霍一路剛剛放過的位置,就算是他敬大黃的,塵歸塵土歸土,既然死了就說死了以後的事情,下輩子別再混等級這麽低的嘍囉,死的自然就沒這樣的快,起身下了樓。


    *


    霍一路迴了家,她突然興起,指揮著小弟爬高,去把自己家房頂的瓦片掀開。


    小弟:……


    「大姐,瓦片掀開了會漏風啊?」


    霍一路目光斜刺過去,小弟收了聲他就是提醒一句,既然大姐你不怕冷,那我就去掀了,掀開一整片,人在上麵忙忙碌碌,阿帆那邊晃悠迴來,剛剛去酒吧巡視了一圈,就想著不至於有那麽想不開的人跑到大姐的地盤鬧事,酒吧的生意很火爆,裏麵很太平。


    「上麵的做什麽呢?」阿帆對著上麵喊,大半夜的你這是找死呢?


    上麵的小弟一臉苦笑:「大帆哥,大姐說想看月亮。」


    阿帆摸摸鼻子,那看就看吧。


    霍一路躺在北側的屋子裏,這邊的屋子很簡陋,她家嘛,馬馬虎虎的,那時候老爹是個廢物,老娘是個孟薑女,房子自然是能偷工減料就偷工減料了,不是動遷了?她想要的自然可以買得到,誰讓她是霍一路呢。


    掀開瓦片就真的直接通天了,剛剛還是躺著,現在又坐了起來看著進門的人。


    「大姐,這大晚上的你不睡覺這麽折騰,是為了什麽呀?」阿帆實在不能理解大姐的腦迴路,看月亮?


    搬個椅子出去直接看不是更好,再說月亮不是天天看,有什麽好賞的?今天的月色……阿帆瞧了一眼過去,那窄的就和鞋墊似的,實在沒有什麽好瞧頭,哪怕就是八月十五阿帆也從來不賞月的,覺得沒有多大的意思,賞月那都是神經病閑的無聊的人做的事情。


    「我想點事情,你去把師爺叫來。」


    「這麽晚?」半夜十二點喊師爺來吟詩作對?他就真的懷疑大姐做的出來。


    「讓你去叫就去叫,哪裏來的那麽多的廢話。」


    直接抓過來枕頭就砸了過去,她帶出來的人是不是以前都在居委會做過?做事就一個比一個慢,講話就一個比一個多。


    阿帆腳底抹油,趕快去叫。


    要說師爺也是個神奇的人才,大半夜十二點多,還依舊穿了一身的衣服,將所有的皮膚掩蓋的這叫一個嚴實,如果不是臉皮一定要露出來,阿帆都懷疑他會不會找個東西把臉給包起來,奇葩啊!


    推著門師爺進去,師爺當然有看見房頂的那一片大洞。


    「妹姐。」


    霍一路摩挲著下巴:「陰實你覺得是誰綁的?」


    師爺的唇角兜到了一起然後又散開,終於問到了關鍵上麵來。


    「一哥。」


    這個霍一路已經是想到了,不過綁架之前為什麽要跑到她的地盤來通風報信,這說不過去?除非就是懷疑她?做了一個餌。


    可這也說不通。


    「為了釣我?可明顯我不是警察的人,能釣出來什麽?」


    師爺語氣幽幽,語速也不是很快,一個頭頂著大洞月亮就在頭頂,一個坐在椅子上坐的腰板挺直,一個老一個少,兩個人關起門來商量一些害人的事情,倒是挺有趣的,永和的水不清,但現在更加的渾濁了,有外來的進入到永和。


    霍一路一大早的就南上了,沒等阿帆晃迴來直接走了,偶爾也會這樣,阿帆早就見怪不怪了,那男人需要女人的滋潤,也許換迴來對於女人來說也是一樣的。


    江北今天沒有逃課吧,人沒在家,霍一路進了屋子裏,家裏還是那副德行,和鬼屋一樣,窗紗亂飄,她是欣賞不出來這種美,坐在沙發上,將鞋子甩到一邊去,翹著二郎腿,一哥的後麵應該是有人,但是這人是誰呢?


    中午也沒有吃飯,直接餓著肚子睡了過去,江北迴來都已經晚上了,看樣子他很忙啊。


    「歡迎迴家。」霍一路翹著腿,晃了兩下權當做是歡迎他迴家了。


    江北提著一個包,不急不慢的帶上門。


    「吃過了嗎?」


    「你看我這幅樣子像是吃過了?」


    「我看著不太像,給不給麵子一起用個晚餐?」江北提出來邀約。


    「好啊,不過這之前想和你說說話,過來坐。」她用腳指指自己對麵的沙發,陽城呢最近沒有聽說出現新的角頭,也就是說還是過去的那些,過去的那些呢,如果有人做過就一定會有風聲放出來,他們這些粗人就是這樣的,幹了也會嘚瑟出來當做一件炫耀的事情,做就做了,人是藏在永和,所以這綁架的人一定就和永和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會和他那個繼父有關係?看起來不太像。


    抱著頭踢著腿:「地方就這麽大,我知道的別人自然也知道,這人就一定是永和人或者現在生活在永和。」


    「哦。」他一臉不太關心的樣子。


    「是一哥的話,他為了什麽?」為了錢?


    不可能!


    這樣做,等於找死。


    一哥的生意,霍一路雖然沒有插一手,但那也是相當的好賺,「如果不是我定力夠,難保就被他拉了過去同流合汙了,實在錢太好賺了。」上下打點好,幾個億就是小數字而已,「他沒有道理鋌而走險。」就是平常人稍稍用腦子想一下,都不會這樣做。


    何況是個d梟。


    「你懷疑他背後有人?」


    霍一路坐了起來,她打了一個響指,就喜歡你反應快,知道最直接的問題出在哪裏,「我是覺得他背後有人,但是這個人是誰呢,我很好奇。」


    人一定不在永和,因為永和這裏,她霍一路敢說通天通地。竟然還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你或許應該去問問警方,陰先生之前被綁架所交的贖款去了哪裏,也許真相就大白了。」


    「這還用你說。」神經病,我也知道,問題是,我和警察也不熟,其次等警察查出來估計都猴年馬月了,查不出來呢那就一輩子是懸案了,所以你講和沒講有區別,一個白眼送過去,還優等生呢,腦子也不過就是如此。


    江北倒是來了興趣,坐著也不急,說好的吃飯他一點動靜都不見。


    「你腦子倒是轉的很快。」


    「那是當然。」


    她這個頭吧,就是很可惜不能用來學習,不然你以為呢,她如果小時候環境好一些的話,她也是狀元之才來著。


    自己大笑三聲:「不管這個背後的人是誰,做的有些不聰明。」


    江北的眉頭斂起:「怎麽說?」


    「殺雞用牛刀。」出了鞘的劍就要見血,不是雞血就是牛血咯,這是警方和那個人之間的事情,和她無關。


    「你確定一哥就是最大的貨主。」那人明眼看過去也不過就是個矮騾子的命。


    依舊是這麽一身的打扮,兩個人走在一起,怎麽看怎麽不覺得和諧,總是會有人用著一種異樣的目光看她,霍一路堅持要隨著他,江北能喜歡吃的東西一定就是她不喜歡的,坐在餐廳裏難受不難受且不說,你說為什麽會有人吃這種東西?


    這是大雜燴嗎?


    她拿著湯匙看著那湯,這東西是用來喝的?確定嗎?


    這個娘炮的東西,給她喝?


    「這個是用來喝的。」


    霍一路翻他,我自然知道是用來喝的,沒覺得是用來洗腳的,自己坐在一邊窩在椅子裏,坐沒坐樣,那邊江淩和同學一起進門,和母親打了好久的商量才放她出來,江淩是覺得自己終於又恢復輕鬆了,結果今天出門的時候一定就是沒有查黃曆。


    出門遇瘟神!


    「要不,我們換個地方吃吧?」同學認得江北,也大概知道江北江淩兄妹倆感情不和,想著既然感情不好,不如不湊到一起,這樣大家都很方便。


    江淩盯著那兩個人,憑什麽她走?


    她走就意味著她示弱了,抬著下巴和同學進了餐廳,霍一路正覺得無聊呢,有聊的人就送上門了,那個誰誰誰。


    挑著眼皮子送了江北一個大媚眼,你家條件不錯呀,妹妹總是在這種餐廳裏出現,看樣子你們兄妹的品味都是差不多的,喜好都是一樣的,不然找餐廳怎麽會如此相似?就拿自己和江北來說,如果不認識,她就敢說一輩子都不會進同一家餐廳。


    摸著下巴:「冤家來了。」


    江北看她,也不好奇自己的身後:「吃東西的時候,少說話。」


    霍一路聳肩,不就是規矩和教養嘛,她打小就沒有啊。


    「你妹妹眼睛裏燒著火,你到底怎麽著她了?是搶了她父愛還是母愛?她如此恨你?」


    這個問題值得深思。


    「或許她是覺得而我長得比她好看,生氣嫉妒。」江北唇角緩緩向上。


    一路隻覺得人世間論不要臉,還得是自己眼前的這一位呀!一個男的長成這樣你就真的好意思嗎?換做是她,她肯定不好意思,她寧願讓自己壯實一些也比別人誇你比女孩子長得都精緻來的好吧,很想笑,又覺得在這裏笑的話,不知道那些侍者會不會趕人,她是不介意,是怕他丟人,自己抖了兩下,姿勢也沒好看到哪裏去。


    江淩那邊看著霍一路笑的一臉賊兮兮的,笑什麽呢?笑她?


    到底說什麽了?


    江北的反應也是好奇怪,他為什麽頭也不迴?整個過程就是江淩自己和自己較勁,霍一路和江北結束用餐,兩個人準備離開,正好就經過江淩的桌前,霍一路好心好意的和她打招唿。


    「妹妹!」


    江北的妹妹就是她妹妹,雖然她不缺。


    江淩鼻子都要氣歪了,叫誰妹妹呢?


    「你叫誰?我不認識你。」剛想叫侍者,說有人在這裏騷擾自己,霍一路和江北就走了,這口氣憋在嗓子啞如論如何都散不去,就是倒黴,她早知道就不出來了。


    這是自找晦氣!


    兩個人走了沒有多久,霍一路讓他自己先迴去,又不知道跑哪裏去了,不過她向來這樣,也許是沒有吃飽。


    江北一個人沿著遠路打算返迴,這條路有點長,如果不讓司機送的話,他走迴去大概要走好久的,不過她會用車的,到時候追上也是一樣的,走了沒多久,有人出聲叫住他;「江北。」


    喊的是他的名字,所以他站下了,睫毛微微的抖動著,實在不太清楚眼前叫住他的人是誰,是何目的,他認識嗎?


    明顯不認識。


    女生似乎有些發窘她是對學校裏的事情不太相信的,覺得那就是有心人所渲染的,可是她剛剛也是在那家餐廳用餐,有看見江北和一個男不男女不女的人一起出來,她隻是替江北覺得有些可惜。


    「我認識你嗎?」


    女生開了嗓:「你有什麽困難其實和我說一下,我是願意幫助你的……」錢她也有,那個女人能給的她也可以,沒有必要就出賣自己,江北這樣的人和那樣的人差距太大了,她看著都覺得替他難受。


    江北笑了笑,女生第一次見他笑,確實人美,笑容更美,難怪學校裏會有人說江北是屬於傾國傾城的那一種,確實是!


    「我可以負擔你的學費。」


    如果隻是為了這個,她也可以做到的。


    江北唇角向上,眼睛隨著他勾唇的動作漸漸向上,他是笑眼,笑不笑動作姿勢擺出來臉就是這樣子的,眼睛裏卻沒有溫暖,隻有冷意,那種冷意足以凍掉所有的鮮花,包括眼前的這一朵。


    「你還能給我什麽?」


    女生覺得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不是差學費嗎?差學費她可以出的,還能給什麽?


    「她給了我一棟樓,你可以嗎?」江北的惡意幾乎就是撲麵而來,女生有些站不穩,臉上的害羞也掉了下去,現在想要調頭的心思遮都遮不住,人長得再好又能如何,再可惜又能如何,把自己當成是一件貨品出售,其他的人在看不過去,他自甘墮落。


    「不說了呢?可以嗎?或者給更高的價格?」


    女同學沉默,而後終於鼓足勇氣:「你好庸俗。」


    可惜了那麽一張臉,想法怎麽就這麽世俗呢?沾了一身的俗氣。


    江北是真的在笑,眼睛裏的嘲諷轉眼間就被真正的笑意取代,可憐別人的生活,又無能為力,碰觸到了你的自尊心又開始反擊?


    你看這就是人。


    「你沒有資格來評價別人的生活。」


    不想和眼前的人浪費口舌,沒有必要,沿著原定的路繼續緩緩走著,他不想太麻煩,所以挑的小路走,那邊不知道警察在追什麽,隻見好些人分道而跑,看樣子不是小事。


    誰知道了呢,也許是打劫的,也許是混混,這些都和他無關。


    女同學被他甩在身後,經過一條街,他看見了一個熟人,如果見過記得就算的話,那就是熟人,霍一路的妹妹據說。


    霍一菲還在這裏打工,雖然老闆娘偶爾刻薄,但她需要這份工作,可以滿足她成為陽市人的門票,她需要這份生計,霍母又郵寄了兩迴錢,她都沒有要,直接退了迴去,原因很簡單,她不想拿,將來也不想替母親養老,大家一拍兩散,這樣就最幹淨,互不拖欠。


    江北從她眼前經過,霍一菲還在費力的拎著那個桶,那個桶的味道令人作嘔,特別是在這樣的天氣下,經過都會沾染一身,江北就這樣緩緩路過,霍一菲放下桶,她確實有點累了,出了一頭的汗。


    「餵。」


    她記得他。


    記得很清楚,永和鎮沒有這麽聰明的人,所以她記得很牢。


    「叫我?」江北抬起眼皮,勉強把眼前的這張臉看了進去,霍一菲看著他的時候眼神裏並沒有驚艷,也不存在所謂的愛意,她和普通的小姑娘不太一樣,當別的小姑娘還在做夢的時候,她就已經學會了夢碎,學會了什麽叫做真實的生活,學會了什麽叫做白日夢不可做,靠人不如靠己。


    「你經過這裏不就是為了讓我叫住你?」


    霍一菲站直了腰板,她倒是想聽聽看,這人有什麽企圖?


    如果是為了勸她和霍一路和好,那沒有這樣的必要,本就沒打算當姐妹,裝出來的和樂融融騙誰呢?她們倆都是希望對方早點死,死幹淨了也就太平了。


    江北覺得姓霍的人多少都會有點自以為是,霍一路的那種自以為是呢不太會令人討厭,因為了解過了,江北不會將她放在奸賊的那個領域,但是眼前的人卻將不太好的兩個字都占了。


    邁開步子。


    「你下次不要故意經過這裏,我和你們也沒有任何的話要說。」


    現在切八段,以後也不要聯繫,你富貴了我不會迴頭求你,你落魄了也不要指望在我這裏求得一碗飽腹之食,就是這樣的簡單。


    江北停下來,其實他還挺不願意對人解釋的,因為覺得解釋很累。


    「……我就隻是經過而已。」


    看樣子他是真的不太了解霍一路了,原本以為她會來這裏,原來並沒有,比自己所想的更絕一些。


    霍一路還真的沒打算過來找霍一菲,叫霍一菲也好叫霍招娣也罷,都和她沒有太大的關係,她們倆的命運不是早就擺清楚了,互不拖欠,活著就是命大,死了就是活該,誰也別從彼此的身上占一丁點的便宜,叫著姐妹,其實路人都不如。


    她隻是去堵江淩了,她還有話要對妹妹說呢。


    江淩擰著眉頭看著霍一路。


    「你要幹什麽?」


    搶劫嗎?


    也對,這樣垃圾的人,和江北混在一起,不就是幹這些非法勾當咯,警察在哪裏?她四處望著。


    「你找警察?」霍一路突然發問,江淩的同學扯扯她的袖子,同學覺得眼前的人不好惹,她都沒有看過這樣的女人,穿的不倫不類的,氣勢上就壓過她們了,她就是個學生不想惹事情,江淩不要連累她,不要多說話了。


    江淩也納悶,自己就隨便看了一眼她就猜到自己要找警察?


    「警察跑到那邊去追人了,好不好奇?那邊在抓賊,或許你更加想和賊來一個正麵接觸,不過可惜了,同學能麻煩你先離開嗎?」她是最最正常不過的霍一路,和藹可親,眉頭挑了挑,女同學和江淩打了聲招唿馬上就飛奔而去,霍一路滿意,聰明人,乖,姐姐疼你!


    「你要幹嘛?」江淩揪著自己的衣服,眼前的女人到底要做什麽?


    「你撒謊!」


    江淩氣的頭頂冒煙,她撒什麽謊了?她是神經病吧,在這裏堵自己然後……江淩的眼珠子一轉,霍一路擺擺手:「別瞪那麽大的眼珠子,掉出來我可不給你撿起來,我嫌髒。」


    一想那個畫麵就覺得噁心的不行,她才不幹呢。


    「你有毛病。」江淩噴出口:「你腦子是不是壞掉了?江北和你搞在一起,他講什麽當然就是什麽了。」


    「姓陰的那家的孩子是你搞丟的吧」霍一路淡淡道。


    「你有毛病。」江淩要走,霍一路拽迴來她:「聽說你父母想要把你送給陰家做養女,結果陰家不要你……」


    江淩惱羞成怒,她覺得霍一路今天就是故意來惹她生氣的,怎麽江北將這些當成八卦講給你聽了?覺得好玩嗎?江北不要臉,你也跟著不要臉,人是江北弄丟的和她有什麽相幹?推到她的身上就完了?


    下等人!


    你就連被送的資格都沒有。


    甩開霍一路的手,可惜自己的胳膊依舊在對方的手裏,江淩也不敢動手,她知道自己打不過眼前的人:「你到底要幹嘛?如果是諷刺的話,是不是諷刺完了我就可以迴家了?」如果覺得不夠的話,那麽請繼續。


    「隻是告訴你,做人不能這樣,撒謊是不對的。」


    霍一路看見一個人,神色有些變了,馬上追了出去,江淩留在原地,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自己跺著腳對著天空大喊大叫,她真是要氣死了,為什麽會有這樣的人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神經病通通去死,江北和她就是一對神經病,他們一起去死。


    迴到家父母都還沒有迴來,將包交給傭人,自己坐在沙發上抱著抱枕發呆,「我媽出去了?」


    「約了陳太太打牌。」


    又是打牌,有夠無聊。


    不是說最近公司不景氣嘛,還有心情打牌,她真的特別佩服她媽,永遠都是這樣的臨危不亂,想起來那個討人厭的江北,江淩揪著自己的頭髮,她迴了房間,將自己扔在床上,那年發生的事情大概都不太記得了,反正就是人丟了,誰也不是故意弄丟的,江北這個混帳,說是她搞丟的?她將臉埋進枕頭裏叫了兩聲。


    江北江北你這個煩人精!


    晚上等父母迴來全家一起吃的飯,她爸還是那樣,臉上的笑容也不是很多,江淩最近很乖,也很少要零用錢,沒辦法家裏出現困難了,桌子上的菜倒是一如既往,她真是怕哪一天她出門再也沒有錢花了,家裏就連飯菜都要吃不起了,那問題就大條了。


    也不知道家裏現在的經濟情況到底怎麽樣了,有沒有緩和,她又什麽都不懂,隻會花錢。


    「爸吃飯,媽吃飯。」


    江太太小口小口吃著飯,一臉不悅,看樣子是心情不怎麽好,江先生也是那副差不多的表情,吃過飯江淩正在吃水果,聽見她媽說過兩天又要去陰家登門,因為到了那個孩子走丟的日子。


    江淩很想對她媽說,這樣的日子送上門不是找罵嗎?


    可她沒有膽子開口。


    「今年就算了吧。」


    「沛得,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做人得有始有終,既然是我們開始的那就不能在我們這裏結束。」


    江沛得嘆口氣,算了算了,願意去就去吧。


    「江淩聽見了嗎?」


    江淩應了一聲,不敢不應。


    「媽,我覺得你帶著我去,沒有帶江北去來的效果好。」江淩打鬼主意,就是應該讓江北去,誰讓他花了自己家那麽多的錢,難道他隻能花錢,不能受罪?


    江太太砸了手中的碗,突然之間就這樣了,江淩縮了起來,江沛得扶著江太太迴房間,江淩瑟瑟發抖,怎麽又開始了?


    這就是她恨江北的原因。


    江北的父親qj了她媽生的江北,所以她媽和爸爸分手,後來江北的爸爸意外去世她媽才能離開那個鬼地方,江淩不清楚自己媽到底受了多少的罪,想必是想也想不到的,她媽那以後就留了這樣的毛病,也不清楚發病的時間,說發病就會發病。


    她躲迴了房間,她不會去恨母親,隻會恨江北。


    你有什麽資格活著?有什麽資格享受這一切?是我的爸爸養了你,給你錢花給你衣穿,給了你一切,現在不要了就代表都還了?這一輩子你都別想擺脫,你就是欠我們姓江的。


    嗚嗚咽咽的哭泣著,江淩隱約記起來了,她當時鬆了手,然後快速跑掉,她一邊跑著一邊想著,可她為什麽鬆手跑了呢?家裏的阿姨說媽媽找她,所以江淩就跑了。


    江北說是她做的又能怎麽樣?江北不是要一輩子替著她背這個鍋。你就是欠我的,你欠我一輩子!她有嫌疑江北就沒有了?一起丟的,就怪我一個人?你更大,怎麽不是你故意扔的她?可能你嫉妒人家父母對著好,你自己得不到媽媽的愛,你活該啊你。


    隱約還能聽見母親的聲音,江淩特別害怕,她用被子將自己包起來,很久以後聲音消失了,過了一會她爸推門進來。


    「好了。」


    江淩抱著她爸:「爸,你為什麽要對江北那麽好?他和他爸害了我們一家。」


    不是因為他們,媽媽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不明白爸爸為什麽不讓江北自生自滅,死了不是更好?這樣看著不是會更加解氣?為什麽要養他,還把他當做是自己的兒子,難道就因為他是男的?所以比自己這個親生女兒還要重要?


    「你不要說了,那是你哥哥。」


    江淩推開她爸,她真的是看不懂,也不願意去懂。


    「我覺得你和媽的做法很可笑,以為對著他好,他就會感激了?你知道他對著那個女人是怎麽講我們的?怎麽講我的?他說人是我搞丟的,他欠我媽一條命,欠你一個好好的家,他有什麽資格說這樣的話?」


    江沛得的臉色變了變,想要伸手,終究沒捨得。


    「你還好意思說,你怎麽能做出來這樣的事情?這些年你媽帶著你登門,你有認真的贖過罪嗎?孩子就是你弄丟的,你的良心就沒有不好過?」


    江淩掉眼淚,眼淚滴滴答答的落了下來:「我也是個孩子,怎麽就算是我給弄丟的?」大家都說是她要帶著陰聲聲出門的,可她一點都不記得,就因為這樣髒水就潑到她的頭上?她何其無辜啊。


    「你不要再說了,江北是你哥哥,他帶你受過,該還的早就還清了。」


    「還不清,他永遠還不清,他欠我家一條命,他和他爸的賤命都是該賠給我們的,我媽變成這樣就都是他們害的,他們就該死。」


    「那你對你陰伯伯呢?」


    江淩不說話。


    「不說話嗎?」


    「我沒有錯,走丟了那也是她活該,她自己的命,我怎麽沒有走丟?」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話,每一年她都會和媽媽登門,她有多難堪,爸爸知道嗎?


    江沛得出手打了江淩一記耳光,江淩簡直難以置信,她從小到大第一次被打,她爸竟然為了外人打她?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一路一向北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簡思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簡思並收藏一路一向北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