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鎖頭差點成了殺人的利器,那樣的結實,這麽多的人輪番上陣,外麵到處去找看守的人,人找迴來推著進來。


    「大姐,說是沒有鑰匙,扔掉了……」幹!


    這就是明擺著沒想裏麵的人出來,根本不給留活口。


    「沒有鑰匙,要他們何用?」霍一路繼續砸著,這仿佛就是午夜過後的一場夢而已,夢裏黑暗,夢外荒涼。


    「開了……」


    上手將鎖頭取掉,兩個人拉著門,門開了冷氣噴湧而出,是那種叫人絕望的涼,帶著要命的窒息感,帶著苦澀帶著死亡的氣息,阿帆怕霍一路凍病,在裏麵她就被吹了半天的冷氣,脫下來自己的衣服披在大姐的肩上,轉手那衣服就落在了她的腳下,往裏麵去找尋著,沒有,倉庫比想像當中更大,轉進去依舊沒有人,再轉。


    江北就靠著那個門,他的手是向後側被綁著,眉頭上睫毛上全部都凍住了,白白的一筆,唇色也越來越淡。


    「我來……」


    阿帆見霍一路把江北背起來的,她個子沒有江北高,他的手被她抓著,腳卻在地上拖著,阿帆口鼻之間滲入了微微涼意裏所夾帶的腐朽味道,將人從裏麵拖出來,她伸手去探江北的唿吸,沒想過會不會掛了,也沒想過分離,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去想這些麻人的事情,就隻是想著砸鎖,然後進去把人拖出來,脫掉自己的衣服蓋在他的身上,外衣給了他,就剩了一件貼身穿的,都一股腦的想要給他,阿帆把自己的衣服蓋在江北的身上。


    「去醫院吧……」


    車子歪七扭八的開著,被驚嚇到的路人跺著腳罵著。


    「趕著去投胎……」會不會開車?


    霍一路抱著江北,他的臉上依舊還有冰意,一路的手貼著他的臉。


    人送到醫院,自然是要住院的,迴過頭她騰出來時間了,親自帶著人去把阿慶的地盤抄了,霍一路是做好了準備過來的,事實上她原本從所裏出來就是有傷,這些年混出頭不易,大傷小傷不斷,她都是靠一個忍字,她講自己命賤命硬,她不需要醫生,她隻靠她自己,她也不願去醫院,一旦倒了,沒有可依靠的人,吹了一個晚上,再強悍的人也會倒下,一夜未睡也不會有人允許她睡,黑亮的眸子裏盛開了一朵紅色的花。


    有人攔就直接上手,阿帆這口氣早就想要發泄出去了,他的手是殘了,但還沒徹底變成殘疾呢,大姐人還在,阿慶就帶著人來家裏把江北帶走,打臉的臉往哪裏放?


    「路姐,你這樣就是掃慶哥的麵子,這樣不好。」看場的小弟出來講著,慶哥講出來也不是鬧笑話的。


    「你去給一哥打電話,阿慶他不守規矩不講究,從我的家裏抓人,這口氣我不爭迴來,全永和都會以為我霍一路是一隻紙老虎,今天誰攔我,我砍誰,誰的麵子我也不給,動手。」


    「路姐……」霍一路抬腳就是一腿,將人踹了出去,對方隻有那麽小貓三兩隻,她帶這麽多的人來也不是為了嚇唬誰,夾著的煙彈了出去上手直接揪著頭髮撞到牆上,這是身體和牆壁劇烈接觸所發出的聲響,霍一路的後背如果有翅膀,也一定就是黑的,她的心她的肝她的全部都是黑的,黑色在紅色裏開了花,染成了大朵大朵濃烈濃艷的顏色,令人窒息的美也是罪惡。


    阿慶帶著人迴來也來不及了,他手臂上的肌肉噴張,特別的結實,手臂上全部都是紋身,密密麻麻的紋身。


    「我看你這是找死。」


    之前有一哥的吩咐在,他不好動手,現在既然霍一路不守規矩,那就不要怪自己。


    兩邊的人馬大打出手,永和現在特別的安靜,緊鎖大門,不該出門的絕對就不會出門,躲在家裏的人嘴裏也罵著娘,又幹!怎麽不讓他們通通去死呢,都死了就都幹淨了,這些人渣!


    黑暗,那是純黑色,黑色打底,你並看不清也看不到其他的顏色,裏麵的人追來追去,磨砂的玻璃上順流而下的血,那樣的新鮮那樣的罪惡,這似乎就是個未醒過來的夢境而已。


    霍一路隻知道大黃的死和人眼前的人有關,她記得自己是怎麽被圍在巷子裏的,大黃是怎麽叫她跑的,是怎麽倒下去的。


    阿帆隨意的掀起來自己的背心擦著臉,他上手拽下來一路手裏的東西:「大姐,你先走。」


    剩下的自然會有人解決。


    一哥那邊得到消息,阿慶這邊都折了,前後也不過就是幾個小時的時間裏,他知道自己這樣幹會惹惱霍一路,但是沒有料到她直接就出手了,折了阿慶?


    他們出來混也是有混的規矩,阿慶伏擊你那是在暗,你沒有抓到他任何的把柄,你現在折阿慶那就是在明,當所有人都死了?


    他們是拜關二爺的,講的是義氣兩個字,她這算是什麽義氣?迴頭插自己兄弟?


    好本事。


    堂裏叔叔伯伯們正在商量對霍一路的處理,賺錢是不假,這也讓很多的叔叔伯伯很傷腦筋,這霍一路折了會影響到他們的收益,阿一是很本事,但他們這樣的人講究的也是製衡之道,少了霍一路,還有誰能牽製住阿一?


    每一種生意他們都要參一腳,有錢不賺王八蛋,想也是熬了這麽多年才熬到現在,打打殺殺他們現在不行了,人老了,可胃口沒有老,阿一賺錢的很,可給了社團多少?


    「阿一啊,她不講情義在先按照規矩辦就是了,但人誰能不犯錯,阿慶這個事情做的也是不地道。」你想做,那就做的幹淨點,不要讓人抓住把柄,這樣叫人把老巢都給端了,還講什麽?看不起女人,你們就連個女人都擺不平,還講什麽?


    「七叔你看呢?我的意見是她不守規矩那就按規矩辦,阿慶不守規矩,就隻當那些是他該受的。」


    一哥眯著眼睛,心裏罵了一句,老狐狸。


    被稱作七叔的老者看樣子年紀是真的不小了,頭髮花白,也許是因為上了年紀,臉上的橫肉竟然顯得有些和藹,進出他都牽著一條狗,因為胖走路又慢,誰能想到幾十年前他將永和攪和的天翻地覆,那時候提起來七叔有誰不知?


    「該施的恩要施,該懲罰的要罰,這叫手段,她再不好也為我們賺了這些錢,阿慶不地道在先,隻能怪他自己活該!」


    「那她該受什麽樣的懲罰?」


    「阿一啊,得饒人處且饒人。」


    你現在的生意是很賺,但難保有一天那個衰字就不會寫到你的頭頂,出來撈錢命就是扔在鋼絲上,有沒有不是自己說了算。


    霍一路被請了過來,叔叔伯伯和她要一個說法不過分。


    「你跪下吧。」


    阿帆等在外麵,花了大把的錢請了個醫生迴去等著,不請醫生來怕大姐挨不過去。


    由一哥的人來行刑,特製加寬的皮帶一下跟著一下抽下去,霍一路被抽的身體向前,她慢慢的挺直了腰板,嗯,她這人平時不太注意形象的,有沒有沒所謂的,她覺得自己很爛,但是現在她卻把腰板挺直了,疼痛、傷痛並不能擊垮她。


    七叔起身,「我年紀大了,看不得這樣的場麵。」說著話就解下來牽著狗的繩子,拉著繩子向外走,腳步依舊很慢,他的身體太胖,雙腿撐起全身的重量走也走不快,緩緩從這裏離開,他的車就在外麵等著,他這個老傢夥出來說兩句,還得有人給點麵子。


    裏麵的人看著一哥:「你明知道那個人的父親是江沛得,你為什麽動他?」


    他的腦子真是壞掉了,是覺得日子太閑了嗎?


    這樣的找樂子?


    一哥吐著煙霧:「江沛得怎麽了,我就動不得他,他已經金盆洗手人都不在永和了,我怕他?」微微扯著唇,眼睛裏閃動著不明的光。


    「你的這個性子,遲早都要改的,那個姓胡的警察不太幹淨,找個人好好的查一查。」


    外麵抽完一百下,停了手,叫外麵等著人把人架出去,男人還好,脫光了衣服迴去養著就算了,霍一路她是個女人,迴去還要作第二道的處理,阿帆和小弟扶著霍一路上車。


    「師爺這個老狗又跑到哪裏去了?」關鍵時刻就看不到他的人。


    「你不要管這麽多。」


    七叔上車,拉開車門,抱著自己的這條狗,摸著它的毛,車子啟動了起來,緩緩開向大道,猛地後車鏡一閃,七叔的身旁有人,一身的長衣長袖扣子扣到脖子的位置,這樣的天氣這樣的打扮,不是師爺還能是誰。


    車子開出去幾千米以後,師爺自己開了車門。


    「七叔,大姐說這次她欠了您老一個人情,以後一定會加倍奉還。」


    七叔擺擺手,車子從師爺的眼前緩緩開走,師爺弓著腰揮著手,親眼目送車子離開,感激?你以為七叔是開善堂的?這些有輩分的老頭子們更加難搞,不抬出去足夠的錢,誰管你的死活?阿帆試著讓大姐趴著,那醫生見了這種情況就要跑路,誰知道好好的人怎麽會成這幅德行,他心裏覺得有點不安穩。


    「你哪裏去?」


    「我想起來家裏好像好有點事情沒有做。」


    這種騙小孩子的話就不用說了,阿帆剛要動手,敬酒不吃吃罰酒,欠揍!


    裏麵的人出來:「大姐說讓他走。」


    「她得上藥……」


    「大姐說的。」


    霍一路的脾氣強,她從來不會將自己的小命放在醫生的手裏,從前不會今天以後都不會,誰勸都沒用,阿帆沒有辦法,隻能去找老頭子,老頭子一路嘮嘮叨叨,結果看見人,這個傷……


    「你這是怎麽了?」不像是幹架導致的,傷在一個地方有點不太對勁。


    「羅裏吧嗦。」


    老頭子要剪刀,將她後背的衣服徹底剪開,然後上了藥,霍一路那根煙剛要點,結果牙一用力就咬了進去,整根煙都變成了口香糖,她的手揪著床板,牙齒咬得咯吱咯吱的響。


    晚上江北出院了,情況沒徹底好,但是他堅持要出院,阿帆叫了車過來接他,大黃人沒了,阿帆還在家裏照顧霍一路,隻能叫小弟來,小弟的嘴巴也是碎,講著大姐這次為了他算是豁出去了。


    「你不要看她是個女人,狠起來兇起來她比任何人都強……」可惜大姐看不上他,不然他也願意和這樣的女人待在一起,夠辣夠勁。


    江北閉著眼睛也不去管坐在前麵的人在哇啦一些什麽,前麵小弟開著車窗,他哪裏就懂得照顧病人,他這一身的火氣,需要散火,一身的熱氣,帥氣的吹著風,風轉了一個彎吹到江北的臉上。


    霍一路吃了藥就睡了,阿帆帶上門從裏麵出來,剛走幾步,就見車子開了過來。


    「真的沒有事情了嗎?」


    江北微微的揚起下顎:「她怎麽樣了?」


    「有點糟糕,脾氣太強,根本不看醫生隻能請你爺爺過來做個簡單的處理,其實昨天條子讓她過去,一夜沒睡又吹了一夜的冷風,怕的就是傷上加傷,她被放出來的時候已經身體不舒服了,結果你又出事。」


    江北開了門進去,屋子裏的光線遮擋的嚴嚴實實的,阿帆是個很好的手下,他清楚霍一路所有的生活習慣,江北摸到床邊,他坐在床邊看著她趴在床上睡覺,這張床特別的硬,也是她喜歡的。


    霍一路講自己沒有住過軟床,她打小住的就是硬板,長大了一點以後更是什麽水泥管什麽大馬路,賭場裏的板子地上,隨便的睡在哪裏,這些東西唯一的相同就是硬,所以她抗拒軟,覺得那和命不和。


    她是個迷信的人,是個不會輕易改變妥協的人


    江北拉起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邊:「你好好睡吧。」


    給她蓋好被子,能看見她的側臉,隻有半張臉,因為趴著的原因,稜角太過於鮮明,人家說這樣的人會生活的坎坷,江北的手中和了她臉上的冷硬,手指帶著一層朦朦朧朧的細碎光,江北站起身,帶上門。


    霍一路還在睡,她是真的沒有醒而不是裝作沒有醒,如果伸出手摸摸她的身體就會知道她的溫度不太正常,吃了藥也記不得其他的,偶爾會想翻身躺下睡,但是一疼她就會重新趴著。


    江北迴了江家。


    傭人不知道該不該叫醒先生和太太,這個時間迴來……


    她看著江北就有點怕,江北一貫的臉就是這樣,做了很多年的傭人就說,找老公啊找對象就千萬不能要江北這種,一個男人的眼睛長了一雙桃花眼,那是真正的桃花眼,他不笑的時候還好,他笑起來的時候,不要說十幾歲的小妹妹就算是五六十歲的老大媽也會心跟著亂跳的,這樣的長相不見得就是好,男孩子生得過於漂亮,好看這樣並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至今她依舊不喜歡江北的這張臉。


    「要叫醒你爸爸媽媽嗎?」


    「好。」


    江北在客廳裏等著,傭人進去喊人,客廳裏隻有那麽一盞燈亮著,江沛得穿上衣服,妻子翻個身:「怎麽了?」


    「沒有事情你繼續睡吧,有人找我。」


    江太太皺著眉頭坐了起來:「是不是……」


    「不是,你好好睡吧。」江沛得吻了吻妻子的額頭:「我去去就來。」


    江太太應了一聲,自己抓著被子,目送丈夫開了門走了出去,扯著被子又睡了過去,江沛得的拖鞋聲音很小,他從二樓走了下來,他太久沒有見到那個孩子了,模樣沒有太大的變化,依舊是那樣精緻的一張臉,精緻的可以用漂亮來形容,這樣的江北有足夠的魅力讓所有的女生為他尖叫。


    「歡迎迴家。」江沛得打算給久違的兒子一個擁抱,這是父親送給兒子的,歡迎你迴家,我的孩子!


    江北卻坐著沒有動,隻是挑了挑眼睛,將視線集中在眼前人的臉上,他的眼中依舊一片暗色,並不起身。


    「迴來了就好。」


    江北的手指敲在腿上:「永和的阿一你知道嗎?」


    江沛得似乎馬上立即就明白了江北說的是什麽,他的眼睛閃過一絲光,一絲不贊同的光。


    「我聽江淩說過之前見過你,但是江北你是江家的人,我們江家做的是正經生意,和那樣的人不要有過多的接近,白的和黑的永遠都攪和不到一起去。」


    炯亮的雙眼,就那樣看著他,江沛得非常不喜歡江北這樣的眼神。


    「黑的白的?白的也可以變成黑的,陰實的女兒是怎麽丟的,你清楚我清楚。」


    江沛得居高臨下的看著繼子,他眼睛裏的神色變得有些難以揣摩:「你現在怎麽說怎麽是,我反駁又有什麽用?我總不至於和我的兒子爭辯這個,你認為是江淩做的這樣會讓你覺得開心一點,那好,這件事是江淩做的,可以嗎?」


    「這件事情本就是她做的,和我無關。」江北開口,客廳裏安安靜靜的,傭人已經迴了房間,和過去不同的是,江北不會指望眼前的人來相信他,整件事情他清楚就好。


    江沛得和最好的朋友陰實交往過密,兩家好的和一家人一樣,陰太太巧雲結婚九年才生下一個女兒,好不容易得來的嬌嬌女自然是愛護倍加,含在嘴裏怕化了,江北和江淩自然對陰家不陌生,幾乎兩家所有的節假日都是一起度過的,那年江淩和他要帶著那個孩子出門去玩當時身邊還有傭人跟著,江北是陪同,出去轉了一圈那小孩就沒有了,說是丟了,至今他還記得那一天。


    陰太太跌跌撞撞的向外跑,跑下去怎麽可能,陰先生打了江北一巴掌,江北麵色白,臉上的那一巴掌特別的明顯,江沛得陪著陰氏夫妻出去尋孩子。


    「哥哥,求求你幫我。」江淩哭的臉都花了,抱著江北的大腿不肯鬆手,她害怕,嘴裏念叨著:「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跑了,我沒有追上她就丟了,不是我把她弄丟的……」


    江北那時候的關係和江淩還沒鬧的那樣的僵,進門江淩二話不說就是哭,陰先生這一巴掌就打到了他的臉上,江北不屑解釋,是非曲則會鬧明白的,幹了就是幹了,沒幹就是沒幹。


    江淩一直哭一直哭,陰先生陰太太迴來的很晚,江北和江淩一直沒有離開陰家,因為司機送他們下去去找孩子,陰太太迴來以後抓破了江北的臉,那是江北第一次領教女人的指甲厲害,抓掉了他一層皮。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試著解釋過,但繼父不相信他,親生母親不肯信他,江北也就懶得解釋了,隨便吧,反正你們都不信,如果這個結果你們大家都覺得滿意,那就滿意,他接受。


    江沛得似乎有些頭疼,他還裹著睡袍,雙眼已經有些老去,皺紋密集的出現在眼眶周圍:「江北,我很歡迎你迴家,但是你一迴來就一定要這樣嗎?那個時候江淩她才幾歲。」


    「幾歲向來就不是藉口。」


    「你現在說她撒謊,我也可以說你撒謊不是嗎?過去的事情,我沒有怪罪任何人,犯下的錯我和你的母親這些年一直在彌補,無論是怎麽發生的,現在不是糾結誰做的,事實上聲聲就是丟了,我們家需要負責而已。」


    「可你們要送江淩去陰家。」唇線向上,微微扯起,似是而非的一記嘲諷笑容。


    把江淩送到陰家去做大小姐?陰太太除非腦子壞掉了,不然不管是江北還是江淩任何一個人丟弄的自己親生的女兒,他們都是姓江的,姓江的在她的眼中都是不可原諒的人。


    江沛得突然抬頭,他的目光犀利起來。


    江北繼續開口:「你也知道我現在和誰一起,今天我被人抓到冷庫,差點就死了。」


    江沛得眼中的犀利漸漸消失不見:「我已經洗手了,不再過問那些事情,雖然我很想為你出頭,但是抱歉,江北你迴來吧,我以另外的形勢補償你,你依舊是我們江家的人,江淩我會說她,永和的很多事情並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你和那個人最好也拉開距離。」


    「我走出這道門就沒打算走迴來。」


    「所以呢?」江沛得搞不清這孩子到底是怎麽了,「大半夜的迴來和我講這些,江北你想說什麽?叫我去找那個一哥還是二哥的人談嗎?」做不到。


    「我要她有個能靠得住的後台。」


    江沛得無力靠在沙發椅背上,覺得他有點長進了,但似乎還是過去那個樣子,說江北聰明,腦子轉的很快,但也不過就是個少年郎,讀書讀的好而已,有個不錯的麵皮,很多的事情他看不透,以為是小孩子打了敗仗然後迴家喊家長,叫家長出氣就可以了?幼稚!


    「你說的我就當做沒有聽見,迴自己的房間休息去吧,明天一早和你媽打聲招唿,那個人以後不要見了,你還會有更多更好的選擇,其實你陰伯伯很喜歡你,如果那個孩子沒有丟,也許就會嫁給你也說不定。」


    那樣的話,江北就真的是很幸運的,可惜老天爺並不保佑,這樣也沒關係,他有這樣的臉,陰家還有那麽多的女孩子,總會找到合適他的一款。


    「你迴來做什麽?」江太太披著睡衣突然從樓上沖了下來,她沖向江北,對著他伸手就打,江沛得抱住自己老婆,小聲的安撫,在這樣的夜,稍稍出點動靜都會非常的明顯,家裏的傭人會聽見。


    「老婆,你冷靜,你冷靜下來,家裏還有傭人,她們會聽到。」


    江太太目光帶著毒,恨不得當場就射殺江北,她指著江北,整個人情緒都失控掉了,江沛得並不能完全的攔住她,所以她的手還是碰到了江北的衣服,她的指甲扣在他的胳膊上。


    「誰讓你迴來的?這裏不是你的家,這裏沒有人是你的親人,你害我害的還不夠?還覺得我不夠悽慘?我為什麽要看見你這張臉……」


    江淩聽見母親的哭聲,嚇得坐了起來拔腿離開床就跑下樓,果然是江北迴來了,她光著腳也沒有穿鞋,抱住母親的腰身:「媽,你冷靜下來,他馬上就會走。」


    扭頭憤恨地看著江北:「誰讓你迴來的?你要氣死媽,逼瘋媽才甘心是不是?」


    「江北,你先迴房間。」


    「讓他走!」


    江沛得的聲音有些無力:「他是你的孩子啊……」


    「他不是,他不是……」


    家裏一團亂,江北最終還是離開了那個家,他走出大門,傭人有些同情的看著他的背影,也談不上是同情吧,她是知道陰家丟孩子的那件事情,趕快帶上門,江北走了沒有幾步,他突然停住腳,轉過身,雙眼盯著那道門,他突然笑了笑,無聲的笑。


    果然!他就是這個家的定時炸彈,他出現他媽就會情緒失常,很值得尋味的一件事情,過去呢他是真的想不開,想不懂,現在就懂了。


    他曾經問過爺爺,他媽是個什麽樣的人,他爺爺迴答說他媽是個特別好的人,優秀的人,優秀這點他或許是相信的……好嘛……繼續勾了勾唇。


    江北迴來的時候霍一路已經整個人都燒了起來,身上也變得有些紅,她又不喜歡蓋被子,明知道自己生了病依舊踢啊踢的,寧願讓風吹著也不願意捂汗,後背一出汗整個人就更加的慘,看著進門的人,大晚上的也不知道他跑哪裏去了,語調有些陰陰暗暗:「這麽晚了還跑出去。」


    你有很多小秘密哦,這麽一笑,突然又扯到了傷口,煩死!


    「那個台子上有藥片你往我的後背灑一灑。」


    多放點藥粉就會好的快,反正她是這樣想的。


    江北皺眉,她的後背上還有一些白白的藥粉沒有消化掉,眉頭微微的斂起,霍一路覺得生病能看見如此的美色也是值得了,人生在世總要找自己喜歡的一樣事情去做,她就喜歡看美人,江北這樣的。


    拿過來瓶子往她的後背上一灑,霍一路爽得罵了一句髒話。


    「少說髒話。」江北皺眉,原本就長得不夠溫柔了,現在更加粗俗。


    一路咧著嘴笑:「我不講髒話,誰知道我是出來混的?」講習慣了,改不掉了,偶然就會自然而然的噴出口,這種也不好改,估計要帶到棺材裏的。


    「我迴了一趟家,找了江沛得。」江北坐在床邊,他糾結的眉頭已經漸漸鬆開。


    「我讓人查過,貌似你那個爹也出來混過……」不過都金盆洗手了,狗屎一坨,沒啥大作用。


    江北明顯不想多談這個:「我去和他說,就當是我求他,讓他幫你找靠山。」


    霍一路直接爬了起來,她是爬不起來啊,但是要被眼前這個人氣得馬上斷氣,有沒有搞錯?這是求能求得來的?外麵的人要是知道她這樣的慫,她還怎麽出去混?就說他讀書把腦子讀傻掉了,有些時候真是搞不懂,他到底是真聰明還是假聰明?


    「我都不知道該說你什麽好,他一個金盆洗手的過時好傢夥能幫上我什麽?以為誰來永和都罩得住?我沒指望你能幫我什麽,隻要你不託我的後腿就行了,你搞不搞得清這裏麵的水?」


    甩甩手,真是臉美心就蠢。


    她這樣膚淺的人怎麽就會喜歡美色呢?就光臉蛋好看而已,屁大用處都沒有,什麽奇葩事情你都能做得出來。


    屎一樣的腦子。


    「你看見的就是真的嗎?水很深,小心淹了你。」


    「你腦子裏麵裝的都是水嗎?沒有人求你做這些,你是不是真的身體很好啊?到處亂晃,早知道當時就不那麽著急去救你了,何必救你,我等著你凍成一坨冰出來好了,我真是眼睛瞎了,還說你是警察。」警察都你這個樣子,早就被人搞死了,你的繼父混過,所以他就一定了解永和?


    這和自己所認識的江北有出入,完全看不透,別說什麽因為愛上她,腦子就壞掉了,愛?


    她是不信的。


    睡就睡,扯什麽愛?


    「我現在看見你,我眼睛疼我。」自己長了一個挺好的腦子,奈何眼瞎,她應該去吃點眼瞎特效藥,這樣還能早點恢復過來。


    江北輕笑,霍一路更是火大,還有臉笑?


    笑什麽東西?


    「你見過的那個人,江淩,她是我妹妹。」


    一路的目光閑涼涼放到門上,自己又趴了迴去,「那天她對你說過,我故意把別人家的孩子扔掉了。」


    霍一路閉上眼睛,別人說什麽她就信?


    事實又怎麽樣?


    「我一直都懷疑是她故意丟掉的。」江北道。


    一路的睫毛動了動,她的睫毛很醜,又斷又輕,隻有那麽幾根,看起來和沒有也沒什麽差別,站在江北的眼前一做對比,估計就要跳樓去了,睫毛輕顫,這樣的距離和角度她很容易就看到他的臉,嘲諷開口:「那麽惡毒?」


    江山但有人才出,竟然比她還惡毒?這樣小小的年紀就可以拿到最惡毒獎?


    「你怎麽知道的?」


    「猜的。」


    霍一路心裏罵了一聲娘,這樣也行?那豈不是一點證據都沒有,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了,那我還可以說你是故意弄丟了以後現在迴過頭來混亂視線呢,畢竟也不是沒有這樣的例子,人最厲害的不是能騙過別人,而是將自己徹底欺騙,讓你去相信,你說的就是事實,瘋到一定的程度就進瘋人院了,他不是進過嘛。


    「你就是上法庭也知道空口無憑,沒有證據就是誣陷。」


    江北的手摸著她的臉,一路覺得很舒服,但是她更想看看他的臉,這就是止疼藥,看了就解疼,疼了怎麽辦?


    狠狠看他,看到爽了為止。


    江北的手蓋在她的眼睛上,霍一路想要掙紮開,他卻不讓,他的手就這樣輕飄飄的蓋在眼皮上,偶爾講上一句,比如說他媽為什麽這樣的憎恨他,一路沉默。


    她是上次知道的,江北的出生並不光彩,至於說他母親為什麽將他留了下來,這一點霍一路一直都不太理解,她的個性像火一樣的烈,如果這種事情發生她不僅要殺對方全家,她還會順帶著殺死這個孩子,然後她一個人好好的生活。


    江北的目光刻意看向她:「你聽著似乎並不覺得驚訝。」


    一路的睫毛輕輕刮在他的手心裏:「這個世界上的爛事如此之多,聽習慣了就好了,我也不是什麽善良的人。」何必替誰打抱不平呢。


    換做是她,她也不會喜歡江北,這就是個死結解不開的,江北自己也應該明白,所謂的父母和孩子都是緣分,沒有緣分就不要強求。


    「我父親qj了我的母親生下的我,那個時候我媽早就跟了江沛得,因為這個事情她跑了,沒料到會懷上我,然後我就出生了。」他似乎在講別人的故事,冷靜又克製,聽不出來一絲絲的悲涼,更加像是外人。


    「插一句題外話,我對你老母也很好奇,一般人出了這種事情跑了我也能勉強理解,說實話其實我是不太理解的,去告就好了,自己跑掉了能解決什麽問題?」怎麽一個兩個的女人都是這樣?受了委屈要自己忍氣吞聲的?


    聽的耳朵裏都長了繭子,聽著很煩:「然後她又把你生了出來,別告訴我醫生講什麽,把你流掉了她以後就不能再生孩子這種爛話。」


    也不是電視劇,哪裏來的那麽多的巧合,巧合多了那就是有鬼。


    江北的手不動了,就這樣蓋著,一路覺得他要不拿掉讓自己看看他的臉,要麽就繼續剛才的動作,給她揉揉臉其實感覺也挺棒的,現在這樣僵在半空中做殭屍嗎?


    還是覺得她分析的不對?


    她是真的覺得這個女人很神奇。


    「別人聽到這樣的故事都是會同情她。」


    霍一路張大嘴打了一個哈欠,她要準備睡了,「我從來就不是別人,我不是一般人。」


    沒有聲響,過了一陣他好像是躺了下來,江北摟著她,或者這樣叫抱,她的身上溫度和火炭一樣,沒有人替她冷敷毛巾什麽的,估計他也不會侍候人,真的等她死了,給她買個涼蓆卷一卷就好了,霍一路睡著微微張著嘴,她就是有這樣的毛病。


    心想著,是不是全世界苦命的人都跑到一塊去作伴了?也不對,她不命苦,讓她覺得命苦的因素現在通通光了,她已經是孤家寡人了,沒有人可以在煩她,全家都死光了,嗯,這樣很好。


    伴隨著全家死光的想法,她香甜的入睡了。


    江北側著身體撐著頭,伸手推著她的睫毛,自己突然靠前,吻在她的上唇上,輕輕含了一下,她卻極為不滿,這人睡覺比天大,最不喜歡別人來騷擾她,如果能一腳踹開他,一定會踹飛出去。


    臭豆腐呢,聞著是臭,吃起來喜歡吃的會覺得香,他覺得霍一路就是一塊老的臭豆腐,更加的臭吃起來……


    隻有吃的人才能知道那是什麽滋味,他拒絕形容!


    清晨她喊著冷,整個人冰坨一樣,身上的溫度降了下來,就因為降下來了整個人凍得瑟瑟發抖,纏在他的身上,從他的身上過熱氣,江北抓過來被子蓋在自己和她的身上,這樣的溫度對他而言已經有些高,他卻將兩個人蒙的嚴嚴實實的,中間餵她吃了藥,這人還是很警惕,眼睛裏模糊不清,卻抓著他的手問他是誰。


    「你是誰?」


    「江北。」


    霍一路的大腦有些當機,過了幾秒似乎明白了這個江北是誰,看看他手裏的藥片:「我不想吃。」


    「你不吃,就要燒死了,你現在最怕的就是發高燒。」


    一路坐了起來,接過藥片一把吞了下去,喝了一口水然後繼續趴著去睡,江北拿過來杯子送迴去,他的手腕上紅了一片,剛剛被她捏住了,她的力氣是大。


    霍一路被他吵醒並沒有看清這人,她以為是渣爹,有人在她的杯子裏下過藥,她知道,往往最能坑害你的人就是你最親近的人,他說他叫江北。


    江北,嗯,霍一路想起來了,第一個讓她覺得疼的人,是個小白臉,住著她給買了裝著三台冰箱的男人,冰箱裏她塞滿了好多的補品,因為值錢,她不吃卻喜歡打開看,看著就會覺得自己特別的富有,應有盡有,沒白活一場,她可以二斤二斤的叫人燉燕窩給他吃,至於他吃了會有什麽後果,一次性是不是補的太多,這些並不在一路的算計裏,她隻管彰顯自己的暴發戶風采。


    ------題外話------


    江北:一次吃二斤燕窩?你怎麽不吃?


    霍一路:我吃它作甚,我負責養家餬口,你負責美貌如花


    江北:你還是早點死了吧,我寧願去別人家美貌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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