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是要去了,孟深恨鐵不成鋼,前世她已經被林時遠給毀了,這一世還要重蹈覆轍嗎?難道她不知道,林家根本不可能允許林時遠娶她。


    她孟溪什麽身份?


    不過一個農家女子!


    她怎麽就想不明白呢?


    「罷了,」孟深忽然道,「我去一趟衙門。」他拿起外袍穿上,「但你不準去。」


    義兄的神色十分嚴厲,孟溪心想,他好歹是秀才,口齒伶俐,如果能辦成的話,自己當然是不去為好。


    她點點頭。


    等到孟深走出去時,秋風從耳邊刮過,他才驚覺,他又瘋了,竟然把這件事攬在自己身上。


    孟溪喜歡林時遠跟他有關係嗎?顧域陷害孟方慶又跟他有關係嗎?


    他看著不遠處的衙門,心道留在孟家簡直是在自找麻煩,他也不要她養了,等這件事解決,他立刻迴京都!


    知縣衙門。


    林時遠剛剛斷完案正當要去歇息,小吏上前稟告:「知縣,有一位孟秀才求見,說有一樁案子,事關……顧域顧公子。」


    表哥?


    林時遠心頭一沉。


    顧域一向是個惹事精,奈何舅父寵溺,每次都能全身而退,父親每每提起顧域,都是為提醒他,不要學顧域丟了林家的臉麵。


    今次他來鹽鎮,又不安分了嗎?


    林時遠沉吟片刻:「帶他去後衙書房。」


    小吏應聲。


    出去時,就見孟深等在門口。


    青布直裰,長身玉立,明明隻是一位秀才卻有種居高臨下的派頭,小吏心想,不知他哪裏來的底氣呢,也是他們知縣好說話,但凡百姓求見都不會拒絕。


    「跟我來。」小吏說。


    鹽鎮位於京都轄下,算是一個較為繁華的城鎮,這知縣衙門也修建的頗為寬敞。


    孟深隨小吏走入書房,一眼就看到林時遠。


    前世因為孟溪的關係,他與林時遠見過數麵,對其向來沒有什麽好印象,此時行過禮便開口道:「聽聞顧公子乃知縣表哥,今我有一事不解,望知縣解答。」


    林時遠見他器宇軒昂,外表不俗,倒是對他不敬之處頗為寬容:「本官也想知你為何前來,直說吧。」


    他前世恢複記憶,尋到京都與姑姑相認,當時在京都住得十來日,姑姑怕他對京都陌生,將這十幾年來發生的事情,包括各個家族的變化一一告知。


    當時他還專門問起林家,林家與顧家的事是再清楚不過的。


    「前日我大伯在成輝街王記家具鋪撞壞了顧公子的玉佛,聽聞此玉佛值一百兩銀子,顧公子為此要求我大伯賠償,並揚言三日湊不齊銀兩,便讓我大伯坐牢。請問知縣,大魏可有此等律法,欠人錢財,三日內就要被判處勞役?」


    當然沒有。


    欠錢不還者,最初會定時日,比如二十日,如果二十日內沒有還清,先是會笞刑二十,再過二十日,則笞刑六十,待到一年後,失信者才會被判勞役。


    林時遠道:「恐怕是顧公子一時失言吧。」


    「既是失言,還望知縣轉告顧公子,以後莫要妄言。在鹽鎮便罷了,若是在京都,顧公子難免會得個欺淩弱小的名頭……」


    孟深繼續道:「林知縣,這一百兩銀子我們會還,隻不過需對薄公堂,顧公子得說個子醜寅卯來,我大伯是怎麽將他玉佛撞壞的,可有人證,玉佛可是真的值一百兩,還望知縣到時請懂玉的來估個價。哦,對了,知縣乃顧公子的表弟,照理該當避嫌,還望知縣推薦一位公正嚴明的知縣來審理此案。」


    林時遠沒料到他對大魏律法如此熟悉,甚至還提到避嫌一事,當即便有些刮目相看。


    這秀才不簡單。


    真照他這麽做的話,此事恐怕難以收拾。


    公正嚴明的知縣?這不是為難他嗎,如不推薦,他林時遠肯定要落人口舌,可若推薦,誰合適呢?鄰縣的馬知縣嗎,碰上他這位表哥,隻怕會鬧得不可開交!


    不,林時遠念頭一轉,顧域才是始作俑者,什麽玉佛,他何時有這種喜好了?


    「孟公子,此事本官會調查清楚,請先迴去吧,希望是一場誤會。」


    還算識趣,孟深心想,如果林時遠與顧域蛇鼠一窩,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氣了。


    他轉身告辭。


    小吏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皺眉:「這孟秀才也太囂張了,知縣為何容他如此放肆?」


    那位公子句句都說在重點,且此事林時遠為顧域有些心虛,淡淡道:「他言之有理,本官便應從善如流。」吩咐小吏,「請顧公子過來。」


    他的麵色很是嚴厲,小吏心想,隻怕顧公子要倒黴了,連忙應聲去請。


    侄兒去了衙門,孟方慶夫婦倆望穿秋水,直到聽到腳步聲,兩個人才飛快的衝到門口。


    「阿深,怎麽樣了?」孟方慶小心翼翼的問。


    「應是無事了。」


    「真的?」孟方慶不太敢相信,「那小侯爺乃是林知縣的親戚,真的會沒事嗎?會不會明日知縣就派人將我拖去牢房……」


    「不會。」


    「咋不會呢?我真的把玉佛撞壞了。」當時掉在地上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呢,令他心驚。


    孟深懶得跟他解釋。


    孟方慶又聽得懂嗎?他淡淡道:「我說無事就無事。」


    孟竹在旁邊看著,撇了撇嘴,要不是孟深今兒幫了他們,她又要忍不住開口了,這人滿臉的不屑,就是看不起他們呢。


    王氏擠出笑來,伸手給孟深拍去肩膀上沾著的落葉:「到底是讀書人,相公,他跟我們不一樣,既然說沒事,我們應該就能放心了,是吧,阿深?」


    沒完沒了了。


    孟深皺眉。


    孟奇曉得他這堂弟的脾氣,拉著他去廚房:「堂弟肯定餓了,走,去廚房吃點東西。我剛才買了條鰱魚,阿溪正在燒著呢。」


    他們家,誰有本事與知縣論理?可不就隻有孟深,他今兒願意去,孟奇已經十分感激。


    孟深沒有拒絕,他確實餓了,早上一點東西都沒吃。


    二人走入廚房,看到鍋裏正燉著湯,孟方慶揭開鍋蓋,隻見湯色奶白,上有蔥花,筍片,香薰片,下方一個大魚頭,色澤金黃,顯見是炸過的,孟深的喉頭滾了滾,覺得饑餓難忍。


    孟溪見義兄迴來了,馬上給他盛飯:「哥哥,快吃吧。」


    孟深坐下來,她又把湯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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