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說,其實也沒錯。”李方平深吸一口氣,無奈的點頭承認。


    “既然是投資,那條件就要重新談一下了。”許陽伸了個懶腰,話語非常直白:“你看,一般商人連投資一個連鎖便利店,都需要親自上門考察,需要被投資者拿出資產證明,拿出抵押物。”


    “而咱們現在談的是性命攸關的生意,你空口白牙過來跟我畫大餅,很難有什麽說服力。”


    “更何況,我怎麽知道你是在騙我還是玩真的?如果你拿了我的武器,反手過來對付我,我又有什麽保障?”


    沉默。


    李方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已經變涼的茶水,猶豫良久,他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開口道:“這一點,您可以放心!”


    “隻要您肯拿出武器送到陽光街區,我會來您這裏充當人質,如果有什麽意外,您可以直接處決我!”


    許陽愣了一下。


    他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了什麽問題,李方平居然肯做到這一步?


    為了一群沒有血緣關係的人,肯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將自己的生命交於他人之手!


    這到底是蠢,還是偉大?


    “好,就算你能保證誠意,但我還有一個問題。”許陽短暫思索後,認同了李方平這個方案:“五五分成這個比率不行,我要拿七成!”


    “……”李方平聽許陽鬆口,臉上還未露出微笑,便再次皺起眉頭。


    “許老板,您隻需要提供武器,根本不用冒險,而去和建築小區打生打死的是我們,我們冒著生命危險就拿三成,這肯定是不能接受的!”


    許陽早料到他不會痛快答應,畢竟南華超級市場內的物資數量實在是太多了,兩成便是一個天文數字,至少可以為陽光街區提供三四個月的生活消耗!


    “如果我不給你們提供武器,你們連和建築工人拚命的資格都沒有。”許陽十分幹脆的打斷了李方平的話,而後說道:“李校長,看清現在的形勢吧!”


    “現在是你來求我投資,是我掌握了主動權。”


    “我不跟你合作,我自己照樣可以帶人去和建築小區爭南華超級市場,可如果你沒有我的武器,根本不足以和他們抗衡。”


    “在這件事中,我才是掌握了命脈的主導者,至於你……請原諒我的直白,你沒有資格跟我討價還價。”


    李方平唿吸變得急促起來,胸口止不住的上下起伏著,顯然這番話對於他來說也有些難以接受,足足緩了兩三分鍾後,他才強行讓自己平靜下來。


    “許老板,我們拿三成絕對不行;就像你剛才說的,沒有我們的幫助,你可以去和建築小區爭,但如果你真的有意去搶奪資源,就必須要途徑陽光街區。”李方平語氣變得十分嚴肅:“我們或許無法給你提供幫助,但絕對可以給你們製造一些麻煩。”


    聽到這句略顯鋒銳的話,許陽臉色變得陰沉下來:“你這是在威脅我嗎?你不怕死?”


    “如果搶不到南華市場的物資,我們幾天後終究也會被餓死;被人殺掉和被餓死,都沒有什麽區別。”李方平十分平靜:“如果我們注定要死的話,也絕對不會把所有的好處都拱手讓人,我們會在死之前,盡最大能力給你、給建築小區製造最大的麻煩。”


    “這不是威脅,這是……垂死掙紮罷了。”


    李方平這番話頗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在許陽聽起來這或許還帶有些威脅恐嚇耍賴的意味,但實際上,這是一種無奈絕望。


    麵對許陽,李方平根本沒有什麽底氣,也沒有資本,唯一能夠派上用場的、能夠起到一點作用的唯有這條命而已。


    這其實挺悲哀的。


    許陽盯著李方平看了很久,終於緩緩開口道:“其實我挺好奇的,為了一幫關係並不親密的街坊,你敢拿自己的命當籌碼,難道就不怕他們搶完物資後獨占,不管你的死活?”


    “你不怕到時候,被我殺掉泄憤嗎?”


    聽到這個問題,李方平苦笑了兩聲:“怕,我當然怕,但是誰讓我被推舉成為這個領頭人呢?我站在這個位置上,就自然得承擔這個責任唄!”


    許陽以前見過很多人,但大部分都是些唯利是圖、自私自利的小人,像李方平這樣的人,真的不多見。


    “李校長,你以前,到底是怎麽得罪了上司?”許陽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隨口問道。


    李方平聞言臉色一黯,似乎是想到了某些並不算美好的迴憶。


    “如果不方便的話,就當我沒問過好了。”許陽見狀,也沒有刨根問底的打算,擺了擺手說道。


    李方平將茶杯中的水飲盡,臉上露出了釋然的笑容:“其實也沒什麽不方便的,當時我在教育部門工作,我們教育司的司長生活作風一直都不太好,通俗講就是有點好色、管不住自己的褲襠。”


    “我記得那是九月份,我們部門新分來了幾名實習的女學生,其中有個長的挺漂亮,司長就把她調到自己身邊當個助理,經常有意無意的對她動手動腳。”


    許陽聽著話,腦海中浮現出了一些比較爛俗的畫麵,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油膩男,臉上掛著猥瑣的笑容……


    “後來,這個小姑娘向我們這些老前輩求助,其他人都怕得罪司長,都不敢吭聲,隻有我懟了司長幾次,他才收斂了點。”李方平搓了搓臉:“從那之後,那個小姑娘就對我挺依賴,有啥事都喜歡告訴我。”


    “後來,在實習結束之前,司長出去應酬帶上了她去參加一次酒局,當天晚上,她被灌醉了,被司長帶去了酒店,當時到了酒店後,她還有點意識就趁機給我發了個信息,向我求助。”


    “我當時收到短信二話沒說,直接就打車去了那家酒店,因為考慮到我們是官方單位,貿然報告治安司的話,會給整個h市的官方係統抹黑,再加上當時又沒有什麽實質性證據,所以我當時隻想著把小姑娘救下來就算了……”


    “我跑到酒店,找到門牌號,直接踹開大門,當時司長剛洗完澡裹著浴巾,正準備摟著她辦事,我他媽上去就是一腳把他踹翻,三拳把他鼻梁骨打斷了!”李方平說到這裏,語氣變得急促,有種意氣風發的感覺。


    而許陽大概也明白了整件事的前因後果。


    這就是一個正直的人,因為看不慣領導的歪風邪氣導致被報複的俗套故事罷了。


    “後來,你就被下放了?”許陽有些疑惑:“你們領導幹了這種事,還敢明目張膽的報複你,他膽子不小啊!”


    李方平聞言,臉上露出慘然的笑容。


    “如果因為這件事,他敢報複我,那他是瘋了!”


    “我把那個小姑娘從酒店帶走之後,第二天,我們司長報警說我無辜毆打他,並且造成了輕傷!我被帶走調查,我家人找到那個小姑娘,想讓她給我作證,結果你猜她說什麽?”


    許陽似乎猜到了什麽,問道:“她,隱瞞真相了?”


    “沒錯!她說昨晚自己隻是喝醉了,司長把她送到酒店後就準備離開了,根本沒有要強奸她的意圖,是我貪圖她的美色,和司長爭風吃醋,才故意毆打領導!”


    許陽擰起眉頭。


    “這幾句口供直接把我定性成罪犯了,當時我家人為了保我,把家裏房子都賣了,才求來一份諒解書,我才免除了牢獄之災!”


    “我被調離了教育司,被下放到一所小學當校長,後來,我聽說那名小姑娘在實習結束後成功轉正了,而且是在沒有經過考核公式的情況下,被破格錄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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