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說完,器靈自己都愣了一下。


    ……其實那個大魔頭確實是最該懷疑的對象,畢竟它與小貓的聯繫,就是在進入魔界後突然不見了的。


    但是它下意識便覺得,不是南哀時。


    雖然魔尊生性殘忍惡毒,可是……怎麽可能是他?


    弈戈又說了些什麽,無天靈沒有聽清。


    它的注意力落在了陣裏。


    透過半透明的猩紅陣壁,無天靈看見了渾身是血的魔尊。


    那都是他自己的血。


    刻滿辟邪符咒的地方,整個人間仙界裏都找不出來第二處。就連那被血的味道吸引來的邪祟,都隻能遙遙看著,不敢接近。


    無天靈喃喃道:「在登天橋下以血立邪陣,與刻意求死又有什麽區別?」


    司難安靜了一會兒,也神色複雜道:「這樣下去,他必死無疑。」


    先前他擅闖仙界,被鎮壓在不落峰中數百年。


    之所以未曾死去,除了忌憚著他的復生之外,還因為不落峰想要得到他的血肉。


    但是現在,登天橋上的無數仙魂不會有所顧忌。


    又有幾位靈仙到場,各式仙法落在陣內。


    陣中之人抬手抵擋,耳唇目皆溢出血來。


    無天靈不知為何感到煩悶,莫名不願去看,焦躁不安道:「他到底在幹什麽?」


    始終安靜著的樹妖忽然開口:「那是破天之陣。」


    司難眉目動了動,似是有一剎的訝異,偏頭看了樹妖一眼。


    那遠古的傳說確實是秘密,在仙界中也不為人知。


    然而靈仙壽與天齊,她在上古時便已經誕生。


    仙丹、魔魄、妖血、人命。


    當年的祭品,實際上象徵著至陽、至暗、生機與死意。


    「當初的那個陣法,即便做到了極致,也隻能短暫地窺見天道背後的奧秘罷了。」


    她擰了擰眉:「況且如今眾仙在場,這九千九百九十九條人命,他不可能……」


    話音未落,司難自己便頓了一頓,輕聲道:「不對。」


    白玉拱橋上神光璀璨,座座精雕細琢過的仙人像仿佛活了過來。


    霞光落於邪魔之身,仿佛上萬道利刃,刺入他的骨肉。


    司難抬眸,稍稍吸了口氣。


    那無數條被囚於此處的仙人魂魄,何嚐不是最為極致的生機與死意?


    ——倘若這些仙魂成了祭品,這一條登天的神橋,豈不是會失去所有光華!


    靈仙的眸光徹底凝重了起來,抬手執起長鞭,同時凝聚仙力,將聲音擴至全場。


    「不能讓他得逞,否則天門將傾!」


    許多上仙本想等待時機,待南哀時徹底被登天橋的威壓耗空後再出手將其鎮壓,聞言神色一肅。


    ——這登天橋的重要性,可比生擒魔尊要多上無數倍!


    朝向血陣的仙法攻勢頓時愈發猛烈。


    天空中凝現出卦盤,赤金巨鯤如泰山般壓下。


    「哢——」


    一聲細微的碎裂聲,長滿尖刺的綠色藤蔓如天外飛釘,狠狠向陣內人楔去。


    那孤身站在陣中的邪魔左肩登時血流如注,身形晃了一晃。


    藤蔓毫不留情地抽出,帶著鮮血淋漓的血肉。有靈仙的聲音傳開來,帶著如鍾音般浩蕩的迴響。


    「南哀時,你這一生作惡多端,如今更是企圖毀去這至高天門。種種狂妄行徑為天理所不容,我等便替天將你誅於此地,警示這世間的萬千邪魔!」


    無數仙法順著那陣法的縫隙轟然落入陣中,一道又一道裂紋自血色陣幕上亮起。


    陣中邪魔又吐出一口血來,站立不穩,單膝跪在了地上。


    他手中現出黑色長劍,將劍鋒釘入地麵,藉此穩住自己的身形。


    黑髮遮掩了魔尊的麵容,他似是扯唇笑了起來。


    「警示,」


    南哀時聲音很輕,帶著散漫的譏嘲,笑道:「可是隻需十年時間,那萬千邪魔便又會看到我的臉。」


    神識在靈府中交匯,親昵到似乎可以探尋她的魂魄。


    在那仙識被抽離的一剎那,他察覺到了那一縷來自天外的力量。


    又一滴血落於睫上,迷了他的眼。


    南哀時抬手將血珠拭去,蒼白的手上沾了血,皮膚崩裂又復原。


    在登天橋下構築血陣,確實與送命無異。


    但南哀時等不及。


    他要追尋著那一抹淺淡的、隨時可能散去的痕跡,看到她究竟去了哪裏。


    再晚一些,哪怕是晚上分秒。


    ……他都會害怕那抹痕跡徹底消失不見,怕自己又要迴到那錯亂的夢境裏。


    怕又一次派出無數使魔,花上不知多久時光,徒勞地尋找她的轉世。


    與此相比,一條命的代價,顯得那般微不足道。


    「……總歸,」他嗬出一口帶血的氣息,輕聲呢喃,「我說過要還給你。」


    又一道璀璨金光落在他的身上,南哀時麵無表情,指尖隱隱發著顫。


    靈府中的所有使魔盡數被遣了出來,濃黑邪氣遮天蓋地,又被灼目仙芒狠狠撕裂。


    血落在南哀時的眼尾,殷紅妖治。


    他的魔魄燃燒起來,像是沾了赤血淵中永不熄滅的烈火,驅使著最後的邪力,勾下了最後一筆陣紋。


    神橋下的土地隱約塌下數尺,神橋上的仙魂齊齊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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