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狗不死。」陸矜淮反駁他。


    男人走近幾步,深藍色的眸子異於常人,桃花似的瀲灩,輕輕啟唇說出來事實道:「它會死,你也會死。」


    人間的所有物種都有壽數,都會死。


    陸矜淮哇的一聲就哭了。


    男人忽然頓住,「你哭什麽?」


    陸矜淮擦擦眼睛,一邊流眼淚一邊抽泣,奶音都快哭分叉了。


    「我說的是事實。」男人道:「所有人都會死。」


    陸矜淮哭得更兇了。


    男人沒想到會把小孩弄哭,他隻是路過這裏。


    準確來說,他也並不是人,男人是世界的控製者,有很多個世界,偶爾會親自到各個世界來看看,確認沒有意外發生。


    他也不會幹涉世界的運轉,即使明知道下一秒就會發生天災人禍,也隻是淡淡瞥一眼然後離開。


    這是他第一次和小世界裏的人接觸,就弄哭了一個小孩。


    男人沒有感情,卻在這一刻出現了懊惱的情緒。


    「不準哭。」男人兇他。


    陸矜淮停止了哭聲,咬著下唇,一副害怕得不敢哭出來的模樣。


    男人閉了閉眼,迴憶了一些事情,人類小孩吃了糖就不哭了,於是憑空從虛空中變出一根棒棒糖出來,「給你。」


    陸矜淮沒接,不敢接。


    「要怎麽,你才能不哭?」男人問道。


    陸矜淮猶豫了一下,指了下身後的小狗,「狗狗不死。」


    男人平靜道:「它馬上就死了。」


    陸矜淮又被兇哭了,「……醫生,可以…救狗狗。」


    「救不了。」男人看一眼就知道了,凡物皆有壽數,誰都救不了。


    陸矜淮不理他了,轉過身蹲下來摸小狗,一邊摸一邊哭。


    小狗似乎也認識這位小主人,費力地去用腦袋迴蹭小主人的人,努力做出迴應。


    陸矜淮把雞腿掰成小塊,餵到小狗的嘴裏,但小狗沒法吞下去,隻能含在嘴裏。


    陸矜淮一直哭,知道狗狗要死了,忍不住的哭。


    男人忽然開口道:「它活著你就能不哭了?」


    陸矜淮雖然小,但知道誰是好人誰是壞人,長得好看的不一定是好人,說狗狗會死的一定是壞人。


    陸矜淮沒有說話,他不想跟壞人說話,繼續默默流眼淚。


    男人道:「……我可以救它。」


    話音剛落,地上蹲著的小孩就抬起頭看他,眼裏還含著淚花,「真…真的嗎?」


    「真的。」


    這是他第一次破了自己的例,幹涉了小世界的運轉。


    陸矜淮不知道男人做了什麽,但看見小狗可以張嘴咬雞腿了,甚至連叫聲都精神了許多,眼睛裏露出驚喜的神情。


    小孩的思想很單純,他知道是男人救活了狗狗,站起來向他鞠了個躬,認真道:「謝謝你。」


    陸矜淮的身高甚至還沒有男人的腿高。


    「……也對不起。」陸矜淮小聲道,「我不應該在心裏罵你是壞人,你是好人。」


    男人把剛才變出的棒棒糖遞給了陸矜淮。


    陸矜淮伸手接過,又說了聲謝謝。


    「我叫陸矜淮,住在那邊的孤兒院裏。」陸矜淮聲音稚嫩,「哥哥,你住在哪裏?」


    男人被哥哥一聲叫的沒反應過來,從來沒人這麽叫過他。


    男人道:「我住在…其他地方。」


    陸矜淮並沒有深想,低頭看著小狗吃完了雞腿之後,才抬頭對男人說道:「我要迴去了,不然保安爺爺會著急的。……你是個好哥哥,我們以後可以一起玩積木嗎?」


    小孩很矮,男人隻能蹲了下來,「我不住在這裏。」


    他還有很多世界要去檢查,不可能在一個小世界裏久待。


    「那好吧。」


    陸矜淮揮了揮手,「哥哥,我要迴去了。」


    男人在小巷門口看著小孩離開後,片刻,男人的身影直接憑空消失,沒有任何存在過的痕跡。


    幾天後的一個下午,陸矜淮在後院裏拚積木,麵前忽然打下一片陰影。


    陸矜淮抬頭,看見了之前長頭髮的漂亮哥哥。


    「哥哥,你是什麽時候來的呢?」陸矜淮疑惑地歪了歪頭,「我好像沒有聽見聲音。」


    男人蹲在了小孩麵前,觀察似地看著他的臉,才道:「我走過來的。」


    「……誒,但我記得下午孤兒院好像不開放,院長阿姨沒有罵你嗎?」陸矜淮問道。


    男人哪知道這些,他要去哪裏都是直接去。


    「——你在玩積木嗎?」男人沒有迴答這個問題,看著小孩手上拿著褪色的彩色方塊,已經很舊了,「這就是積木?」


    陸矜淮的心思很快地被轉移到了積木上,開心道:「是啊。」


    他把手裏的積木塞給男人,稚氣的聲音:「這些給你。」


    男人愣住,小孩的手很小,軟軟乎乎地帶著溫暖的溫度。


    男人於是陪小孩在院子裏搭了一下午的積木。


    臨走前,男人看著地上積木的形狀,變出來了一套一模一樣的嶄新積木。


    「給你。」男人道。


    陸矜淮的眼睛亮了亮,「新積木!」


    但這個年齡的小孩已經不是笨蛋了,陸矜淮又困惑,「哥哥,你的積木是從哪裏拿出來的?我剛才都沒看見你拿著積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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