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影抱了個箱子跟在他們後麵, 「那位辭意公子什麽好玩意沒見過,會不會瞧不上殿下的東西?」


    他還記得那天晚上辭意公子登台的盛況,當時他躲在樹上, 看盡了底下達官貴人的瘋狂, 甚至還有把傳家寶往台上丟的, 一擲千金都不為過。


    而北親王已經遠離朝堂多年, 庫房裏的珍寶也大多已經過時。北親王府雖不窮,但還沒有可以任意揮霍的財力。


    良霜一邊把最貴的東西往箱子裏放,一邊道:「東西固然沒那麽值錢,但更重要的應該是殿下的心意。殿下送的和旁人送的哪能一樣?」


    ……


    天色漸暗,小穀剛把三十八道菜碟端上桌,滿滿當當擺了一桌子,就聽見院子門口傳來敲門聲。


    小穀知道公子晚上約了拂雪公子一同吃飯,停下手上的事情,「可是拂雪公子來了, 奴去開門。」


    辭意叫住了小穀,「我去吧。」


    拂雪進他的院子從來不會敲門, 能來這裏的隻會是那人了。


    辭意抿著笑走向門口, 卻在打開門後看見來人頓了頓,臉上的表情倏地淡了下來。


    門外並排站了三個年紀不大的少年。


    辭意的目光一一掃過,卻在良風和良影臉上停留了瞬, 心中閃過一絲遲疑。


    這兩人怎麽長得一模一樣?


    上次翻進院牆的那個黑衣人似乎也和這兩人長相一模一樣?


    良霜看見辭意的瞬間, 眼底的驚艷之情藏都藏不住,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辭意,之前聽說再多誇獎的詞句也不如真實看上一眼。


    辭意見門口三人不說話,頓了頓,「你們?」


    良霜緊急反應迴神,下意識叫人問好道:「世子f——」


    然後被良風重重地掐了一把胳膊,才讓良霜從被美貌蒙蔽中脫離出來,意識到自己嘴快差點壞了好事。


    良風解釋來意:「辭意公子,奴們是北親王府的人,來給您送些小東西。」


    辭意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又給他送東西嗎?


    「進來吧。」


    良影跟在後麵,臉上沒什麽表情地抱著大箱子。箱子太重,他又抱了一路,胳膊上的肌肉都要沒知覺了。


    良霜笑了笑,「公子,東西放這裏,奴們就不久待了。」


    「你們殿下,沒有什麽要說的嗎?」辭意抿了抿唇,問道。


    良霜本著添油加把火的想法,暗示道:「北親王府很期待公子的到來。」


    辭意怔住。


    ……


    三人離開襄江閣後,迴到王府的路上,良霜還樂滋滋的,「世子妃真好看,聲音也好聽。」


    良風徑直潑了盆冷水,語氣涼涼,「我看沒那麽簡單。」


    「誒,怎麽了?」良霜不解道。


    「辭意公子起居奢侈,不一定能適應王府裏的生活。」良風淡淡道。


    良霜不贊同,「王府很窮嗎?」


    「王府不窮,養一百個戲子都綽綽有餘,但養一個辭意公子卻不夠。」良風道,「你看見院子裏養的花了嗎?都是西域珍奇品種,連皇宮裏不一定有,卻在這襄江閣裏看見了。」


    「架子上的花瓶金座,牆上的古董字畫,隨便一個拿出去就夠人爭搶不已。」


    「晚飯桌上三十餘道菜,無一不是山珍海味炊金饌玉,在王府裏也不一定天天能吃這些。」


    良霜聽得一愣,「那怎麽辦?」


    「不知道殿下怎麽想了。」良風道:「剛才說的都是其次,如果殿下喜歡辭意公子,王府也能出得起這些花銷。」


    「隻不過…若是辭意公子入了王府,勢必不可能再出來拋頭露麵。」良風道,「京城第一公子,一曲值千金。捨棄這些美譽,辭意公子會願意麽?」


    良霜不說話了。


    對於一般人來說,能進王府或許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但對於辭意公子這種已經名冠京城,進王府也許還沒有在外麵過得自在。


    等快到了王府門口,良霜有些失落,小聲問道:「我們沒有世子妃了嗎?」


    良風頗為無語,「這得問殿下。」


    良霜聽後若有所思。


    ……


    陸矜淮從茶館迴到府裏時,院子裏罕見地安靜,良霜三人都不在院子裏。


    這三人迴來的時候,平時看起來生龍活虎的幾個少年,現在一個比一個無精打采。


    陸矜淮看見疑惑道:「你們去幹什麽了?」


    得知了世子妃可能泡湯之後,良霜感覺自己做什麽事都沒了力氣,「殿下……」


    「怎麽了?」陸矜淮好笑。


    良霜思慮很久,問道:「如果有一個一頓飯吃三十道菜的人,您會接受他麽?」


    「……」陸矜淮表情頓了一刻,「什麽意思?」


    良霜見殿下沒有直接拒絕,來了希望,認真問道:「假如府裏多一個人,一頓飯要吃三十道菜,您能接受麽?」


    「誰能一頓吃三十道菜?」陸矜淮匪夷所思,「……你們想在府裏養小豬?」


    「不是小豬,是世子妃。」良霜低下聲音道,「世子妃一頓要吃三十道菜。」


    「……」


    院子裏的氣氛陷入了沉默。


    陸矜淮屬實沒聽懂良霜在說什麽,把良風招唿了過來,「你來,重新說。」


    良風站了出來,低頭道:「奴們今天去看了世子妃,啊不對,看了辭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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