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斯言沒聽出他話裏有話:「嗯。」


    江瑭病情特殊,目前是整個異生局醫療科的主攻項目之一,因此並不是什麽秘密,在場幾人都知道他的情況。


    但祁斯言並不想和其他人談論太多有關江瑭的事,話題迅速轉到任務上:「這次的任務目標……」


    一隊人迅速走遠,聲音逐漸消失在走廊盡頭。


    但計劃總有趕不上變化的時候。


    第一天晚上,祁斯言並沒能找到機會迴酒店。


    他們找到了逃跑的那幾隻魔物的蹤跡,這些魔物非常狡猾,失控傷人之後便分頭逃走,一路上留下了很多虛假的蹤跡。


    眾人本就沒指望第一天就能找到所有魔物,在抓到其中一隻後,他們便打算將人先帶迴異生局的分局內進行拷問,誰知還沒等他們拷問出結果,便傳來消息說又出現了魔物傷人的情況。


    七人忙得腳不沾地,分成兩撥人馬,一批留在分局繼續拷問被捕的魔物,另一批被迫加班,繼續追蹤剩餘的魔物。


    任務比祁斯言所預計的還要棘手。


    但好在這次他們趕到得很及時,抓住了傷人魔物匆忙間留下的破綻信息,沒多久就順著這條線索,把所有藏起來的魔物都抓了出來。


    等所有魔物都被捉拿歸案時,時間已經到了第三天淩晨。


    祁斯言沒有再參與接下來的審訊緩解,和隊裏的人打了聲招唿後,便準備急匆匆地趕往酒店。


    算算時間,他已經和江瑭分開了將近兩天的時間,對方也已經有兩天沒有進食了。


    雖然並沒有接到來自少年的緊急聯絡,但對方有忍著不說的前科在前,祁斯言依舊有些不放心。


    「祁斯言!」陸辭突然叫住他,「我房間裏有備用的傷藥和繃帶,記得處理一下傷口。」


    祁斯言沖他擺擺手。


    這次的魔物實力不俗,抓捕過程中他受了點傷。


    但這點傷於他而言算不上什麽大事,遠沒有也許餓肚子的江瑭重要。


    祁斯言用最快的速度趕迴了酒店。


    推開房門的時候,他的目光下意識落在江瑭睡的那間房間,卻發現那間房門緊閉,縫隙裏並沒有透出任何光亮。


    ……是睡了嗎?


    這個點在睡覺也正常,他心想。


    但他剛往房間裏走了沒兩步,視線甫一掃過客廳沙發的位置時,他的腳步猛地便頓住了。


    狹窄的沙發上躺著一個人。


    客廳裏沒有開燈,光線非常昏暗,因此祁斯言並沒能在第一時間發現他。


    少年蜷縮著身體,瘦薄的胸膛急促卻紊亂地起伏著,一張臉埋在雙臂之中,讓人看不清他此時的表情。


    但這樣的姿勢卻足以說明,少年此時的狀態不對。


    祁斯言心裏緊了緊,反手關上房門,便疾步走向沙發的方向。


    他在沙發邊半蹲下來,輕輕搖晃了兩下江瑭瘦削的肩膀:「小瑭?我迴來了,別在這裏睡。」


    少年抬起深埋進雙臂之中的腦袋,聲音略有些含糊:「祁哥?」


    「嗯,我迴來了。」祁斯言下意識放柔聲音,「抱歉,我迴來晚了……是不是餓了?怎麽不給我打聯絡電話?」


    不知是剛睡醒的緣故,還是血族的飢餓使然,少年看起來有些迷糊,往日裏明亮的黑眸似乎都有些無法聚焦。


    祁斯言注意到,江瑭的手裏攥著什麽東西。


    借著有些昏暗的光線,他看見那是一枚黑色的聯絡器,是他之前給的那枚。


    祁斯言心情頓時變得更複雜了。


    明明一直捏著聯絡器,卻不聯繫他……


    果然還是怕打擾到他做任務嗎?


    祁斯言唇角緊抿,手上的動作卻並不慢,迅速撩起袖口並消了毒。


    但還不等他伸出胳膊,沙發上的少年突然暴/起,將他用力向後推去。


    祁斯言悶哼一聲,他的傷口在左側的鎖骨下方,並不是很大,但傷得有些深,傷口外的血液本有隱約凝固的跡象,被這麽一撞,又裂開一條口子開始向外滲血。


    但祁斯言並沒有管自己的傷口,而是下意識按住少年的肩膀,以免對方動作幅度過大,一頭栽倒在地上。


    但他的擔憂顯然是多餘的。


    少年坐在他身上,垂眸俯視著他,小巧的鼻頭輕輕聳動著,嘴唇輕動著呢喃著什麽。


    祁斯言聽見他似乎說了句:「祁哥的……味道。」


    從他的視角看去,少年的目光在他身上遊離著,很快就落在他的鎖骨下方。


    祁斯言身上穿著作戰t恤,傷口處的衣服裂開一條撕裂的破口,周圍的布料已經被血浸透了。


    江瑭盯著他的傷口看了許久,小巧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又一下,眼裏迷頓的渴望沒有絲毫掩飾:「祁哥……」


    少年的聲音幾近呢喃,「你受傷了?」


    祁斯言幾乎立刻就猜到了少年的想法:「別用這裏,太髒了——」


    但他還是晚了一步。


    飢餓中的血族速度極快,幾乎在他開口的那一瞬間,江瑭就彎腰俯身,柔軟微涼的唇隔著一層被血浸透的布料,精準地落在了他的傷口處。


    t恤上的血跡已經幹涸了大半,和他的傷口黏在一塊,頗有些不分彼此的意味。


    祁斯言輕嘶了一聲。


    並不是疼的,而是有些癢。


    少年柔軟的舌尖沿著傷口邊緣劃過,將幹涸的血跡重新潤濕後,尖銳的犬齒尖端挑起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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