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湖微頓,不解地看著他。


    「你不知道吧?」劉煥秀轉頭看著她,眉梢一挑,「她即將開張的那家金工作坊,舒海澄可使了不少力。」


    「舒海澄?」綠湖頗為訝異,「舒海澄怎麽會對她……」


    劉煥秀嘴角一撇,「嗬,你說這如海底針的何止是女人心呢?就連男人的心都是捉摸不定的。」


    「那你說擔心舒海澄是指……」


    「舒海澄似乎對喜兒的案子有點興趣,私底下找人打探著。」他說。


    聞言綠湖非常驚訝,「什麽……他?」


    「他跟向天笑這丫頭走得很近,出錢出力的幫她,又對喜兒一案……總之這其中有點蹊蹺。」


    綠湖神情凝重,「那你打算……」


    他唇角一勾,語意深長地,「向天笑忘了的事,舒海澄自然不會知道,你就尋個時機跟向天笑說些什麽吧!」說著,他伸出手勾了她的下巴|下,「你這般聰明,不用我教吧?」綠湖稍稍思索了一下,很快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第九章 火場中英雄救美


    崇華院花廳中,李雲珠隻身前來,神情凝重。


    舒海澄喜靜,不愛院子裏有人來來去去,因此除了六通,其他人都隻是在固定的時間來崇華院灑掃,工作結束便離開。


    六通在老家的父親生了病,舒海澄允他迴去探親,因此此時偌大的崇華院安安靜靜,連根針落地都聽得見。


    李雲珠眼底有一絲慍惱,不自覺地沉聲唿息。稍早得知一件事情後,她便暗自氣惱至今。


    她得找舒海澄問個明白,她得知道她引以為傲又最為放心的聰明兒子為何幹了她無法理解的蠢事。


    終於,她聽見腳步聲了。


    舒海澄進了崇華院,腳步沉穩地走向主屋。


    廳門未關,他才到門口便見到沉著一張臉坐在桌旁的母親。


    「母親?」見她未攜一人,連明煦都沒帶上,舒海澄心裏的警鍾便響了,「什麽時候來的?」


    李雲珠抬起眼,麵無表情地道:「等你有些時候了。」


    「怎麽了?」舒海澄進到花廳,若無其事地在桌邊坐下,逕自倒了一杯水潤喉,「是海光闖了什麽禍嗎?」


    李雲珠目光直視著他,「海光闖的禍沒你大,你的膽子可比他大得多。」


    舒海澄大略知道是什麽事了,但還是神情自若地道:「母親看來是怒了。」


    「到底是怎麽迴事?」李雲珠單刀直入地問:「你在幫那個小丫頭?」


    「是。」他也不否認。


    雖然早已經從卞河慶口中知道這件事情,但聽見他親口承認,而且是連解釋跟辯解都不願,她還是又心驚了一迴。


    「我真是小覷了那丫頭,居然可以哄得你把一家鋪麵讓給她,還放款給她開金工作坊。」李雲珠十分懊惱,「想不到她年紀輕輕竟有這等本事。」


    「母親,她沒哄我,她並不知道那間鋪麵是舒家的。」


    「怎麽可能?」


    「真的。」他淡然一笑,「要是她知道,或許就不會租下那間鋪麵了。」


    「她都收了你五百兩的銀票,還介意一間鋪麵?」她可是有所依據才來質問他的。他笑歎,「那小姑娘傲得很,要是知道了,怕是不會接受。」


    「既然如此,為何她又收了你的五百兩?」


    「之前她沒有鋪麵,可以小本經營,可如今她有鋪子了,便需要更多的資本。」他語氣平靜又堅定,「她是生意人,我也是生意人,她明白缺少資本就成不了事,隻要白紙黑字,大家按著契約走便是。」


    李雲珠聽著,心裏的疑惑更多了。如果她沒對他用半點心思,他又為何要……


    「這些我不問,我隻問你為什麽幫她?」


    舒海澄心平氣和地道:「母親,舒家幾代從商,都是男子當家,世間商賈之家亦少見女子出頭,您曾幾何時見過女子從商?」


    「你到底想說什麽?」他越說她越是迷糊。


    「您知道這幾個月來她做了什麽嗎?」他深深一笑,「她自己做了精美的首飾圖錄跟契約,接下金工訂單、找了注資的金主,就連寧侯府的姨娘跟俞小姐都是她的客人。前些日子俞小姐行笄禮,那一身行頭跟妝扮全是出自她的巧手。」


    聽著,李雲珠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唇角一勾,「母親,兒子與您一樣吃驚,誰想得到幾個月前還在通天園賣藝的丫頭,一轉身便如此耀眼奪目?」


    「你說她……她會金工?寧侯府都成了她的客人?」


    近兩年來,她為了看住何玉瑞跟照顧小孫兒,一直過著深居簡出的生活,幾乎不與外界交際的她對於達官顯貴或商賈仕紳之間發生的事自然知道得不多。


    「她怎會懂金工跟生意?」她簡直不敢相信。


    「我問過她,她也給過我答案,雖然我還是半信半疑,但也尋不著什麽破錠疏漏。」他有點無奈,「不過她確實讓我大開眼界,瞠目結舌。」


    「就算她真有什麽三頭六臂的本事,那也與你無關,你為何暗助她?」她不解,「再說,她做的是金工買賣,你卻讓她把鋪麵開在聚珍齋對麵,這……這是什麽道理?」


    「母親難道不好奇?」舒海澄目光一沉,眼底閃著一抹狡黠,直視著她。


    「什……」迎上他的目光,她心頭一震。


    「母親,您出身在一個女子無才便是德、女人絕對不能出頭的商賈家族中,雖有不輸男子之才能及胸懷,卻不被允許出風頭,這不是您此生最大的遺憾嗎?」他問。


    這話勾起李雲珠不歡快的記憶。是的,出身南方商賈世族李家的她曾經胸懷從商之誌,並努力學習商道,可就因為她是女子,即使她有過人的膽識及才能,以男人為首的李家還是不容她出頭。


    李氏一族曾經大起,也曾經大落,而那次的大落便是因為她祖父偏寵妾室周氏。


    周氏是個精明的女人,因為出身不好,慢慢地對權勢及金錢產生妄念及偏執。祖父因為寵愛周氏,準許周氏及其所出的兩子一女將手伸向李家的生意及行當。就這樣,李家先代辛苦打下的江山幾乎毀在周氏及其兒女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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