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敬警覺地看看四周,低聲道:「上麵不讓我們討論這件案子。」


    他的反應教傅鶴鳴不覺心神一凝,「這麽神秘?」


    傅鶴鳴輕拍一旁的位置,壓低聲線,「海澄是自己兄弟,無礙。」


    鄒敬微頓,旋即坐下。


    「那案子有什麽蹊蹺嗎?」傅鶴鳴問。


    「要說蹊蹺也不算。」鄭敬搖頭,「人死了,又沒目擊證人,事證物證倶無,上頭可能擔心此案無法偵破,因此刻意淡化此事吧。」


    「她家裏人呢?」傅鶴鳴又問。


    「那姑娘是從平城賣來的,聽說簽的不是死契,時間到了就能迴家,不過她家裏是貧窮佃農,好幾張嘴要吃飯,哪來的心力追案?」說著,鄒敬輕歎一聲,「看來會是樁陳年冤案。」


    在傅鶴鳴跟鄒敬聊著此事時,舒海澄的腦子裏已經有東西翻了幾轉。


    他想起來了,喜兒是在他帶兩百兩去找天笑之後的幾天遭到勒殺的,後來天笑在郊山被不明人士跟蹤攻擊,然後摔到山坳裏……那些人說她壞事,她壞的是什麽事?為什麽她不記得喜兒遭到勒殺的事情?


    他總覺得這裏麵有什麽蹊蹺,可一時之間又想不出它們之間有何關聯。見他出了神,鄒敬以為自己打擾了人家吃酒喝茶的興致,一臉歉然地道:「我不打擾兩位,告辭。」


    他抱拳一揖,舒海澄跟傅鶴鳴也迴了個禮。


    看舒海澄有點神情恍惚,傅鶴鳴疑惑地看著他,「怎麽了?看你神不守舍……」


    「沒什麽,想起一點事……」他神情凝肅,若有所思,然後倏地抬起眼看著傅鶴鳴,「咱們晚上上歡滿樓去。」


    「咦?」傅鶴鳴一呆。


    走了一趟歡滿樓,席間旁敲側擊,舒海澄才打探到一件事——天笑跟遭到勒殺的喜兒往來甚密。


    喜兒跟天笑進到歡滿樓的時間隻相差幾日,年紀又相仿,雖說一個是簽了活契的雛兒,


    一個隻是浣衣縫補的賣藝丫頭,卻因為都出身低微而相憐相惜。


    喜兒從客人那兒得了什麽好吃的,總會給天笑留一點;喜兒的衣服破了髒了,天笑也常分文不收的幫她縫補洗淨。


    如此交心要好的姊妹在歡滿樓遭到勒殺,天笑為何全無記憶?之前他就已經疑惑經常出入歡滿樓的她怎會對喜兒之事全無所知,如今他更加懷疑了。


    他還聽說喜兒死去之後,天笑好幾天都沒出現,大家心想她許是傷心過度,也沒多作猜疑。


    之後紅老板嚴禁所有人在歡滿樓裏提起喜兒的事,所以當天笑再次迴到歡滿樓做事後,也沒人向她問起。


    她為什麽忘了?是因為傷心過度才忘了這件悲傷可怕的事情?


    喜兒遭到勒殺與她遭到不明人士追擊有任何的關聯嗎?若有,那是為什麽?難道她知道什麽秘密,有人要殺她滅口?


    想起那個在她家門外徘徊窺探的陌生男人,他忍不住倒抽一口氣。


    一離開歡滿樓,他便要在衙門有人脈及眼線的傅鶴鳴替他查查喜兒一案的進度。


    傅鶴鳴著人去查問,幾日後便給了他答覆。


    「鄒敬告訴我,喜兒一案不隻毫無進展,上頭還暗示不必再追查,幾個積極查案的人甚至調職,我看其中有點蹊蹺。」


    傅鶴鳴這番話教舒海澄更覺不安,他隱隱覺得這背後有著什麽不可告人的可怕秘密,而這秘密可能攸關著天笑的安危。


    傅鶴鳴離去後,舒海澄立刻隻身前往城北。


    來到向家門外,他便聽見院裏傳來她跟向錦波說話的聲音——


    「爺爺,您來鎖個門,我去去就迴。」


    聽著她是要出門呢,他便等她出來吧。


    於是他往牆邊一靠,靜靜候著。不一會兒,天笑打開院門走了出來。她沒注意到舒海澄就貼著牆站著,逕自往大街的方向走去。


    他快步上前,悄無聲息地來到她身後,低聲喚了她,「向天笑。」


    「啊!」她幾乎跳起來,即使她很快地就認出那是他的聲音,還是吃了好大一驚。轉過身,她餘悸猶存,漲紅著臉,有點生氣地瞪著他,「人嚇人,嚇死人,你不知道嗎?」


    但她一點都不生氣,她表現在臉上的情緒跟她真正的心思是全然不同的。


    她並不討厭看到他,甚至常常會想起他。


    自從他從西北迴來之後,對她的態度就很不一般,他不隻給予她金工方麵的協助,還憐惜她的身世,關心她的安危。


    每當想起他之前得知她的身世時,眼底那藏不住的、發自內心的關懷及顧憐,她的胸口就一陣緊縮,唿吸不順。


    她想,她對他生出「好感」了。好感經常是愛情的催化劑,可她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愛情與男人了。


    然而,即便她不斷地提醒自己,一顆合該平靜的心還是因為他的出現而狂跳不已。


    「我剛才就站在牆邊。」他問:「你居然沒看見我?」


    「牆邊?」她迴過神,下意識到往家門口望去。


    「我這麽大個人你都沒看見,這可是很危險的事情。」他神情凝肅,「你好像忘了曾經有人想對你不利的事情了。」


    他這麽一提,她心頭一抽。日子過得太忙碌充實,她都忘了向天笑是怎麽丟失一條小命的。


    這兩三個月來她忙得昏天暗地,身邊也沒發生什麽不尋常之事或出現不尋常之人,久了,先前的不安與恐懼也就淡化了。


    她甚至「樂觀」的想,或許那些人根本是認錯人了。


    「你一點都不擔心那些人又迴來找你?」


    望向他微溫而焦慮的表情,天笑心頭一悸。他怎麽比她還緊張,還在意?


    她囁嚅道:「我是想……他們或許是找錯人了?」


    聽見她如此天真的說法,舒海澄濃眉一皸,「我也希望他們是尋錯了人,可若不是呢?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為什麽忘了喜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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