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升偏頭看向場上。9棒的漆原以滾地球出局後,1棒的九條再次短打上壘。與注重力量專門製造高飛的桐生不同,白龍的打者明顯在刻意製造滾地球,再用飛毛腿衝破對手的防線。這招屢試不爽,將他們送上春甲八強的位置。


    如果不是遇到桐生,也許還能走得更遠一點吧。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澤村看起來堅持不了多久,到現在已經丟掉三分。如果換自己上場的話,又該如何壓製對方打者把分數壓下來呢?


    他這麽思考著,場邊又是一陣歡唿。四壞上壘的宮尾將場上塞成滿壘。接下來,先前製造了盜本壘奇跡的美馬再度站上打擊位。


    或許是迴想起對方上一個打席的舉動,澤村的臉刷地又白了一層,動作僵硬得連在場邊牛棚裏的東條都能感覺得到。


    “教練真的不換人嗎?”


    “那個投手堅持不下去了吧?”


    “哈哈哈第一次麵對我們白龍這樣的隊伍被嚇慘了吧?”


    觀眾大多都是群馬本地人,正為自家球隊的表現得意洋洋。東條無言地掃了看台一眼。


    就算澤村怎麽口無遮攔也還是青道的選手。自家的選手被別人看不起,總歸是不太好受。


    不過這條門檻還是得他自己跨過去。


    本壘板邊禦幸自主喊了暫停,和野手一塊在投手丘上圍了一圈。


    “好了,別想太多,教練現在還沒有換人的打算,”禦幸說得簡單明了,“你是要趁這個機會證明自己的不是嗎?”


    倉持也在旁邊補充:“別管跑者怎麽樣,我們會盯著,你專心對付美馬就行。這局還剩一個出局數,結束它吧。”


    澤村用力地點點頭。


    禦幸最後又多囑咐一句:“不管對方打到哪裏,優先傳本壘。”


    野手們也點點頭。


    比賽再度開始。觀眾席上沸沸揚揚的呐喊讓投手似乎迴到哪次比賽的現場。要麵對的不止是打者的壓力,還有現場氣氛的壓力。澤村咬緊嘴唇奮力一揮,隻聽“砰”地一聲響,白球高高飄起。


    “中外野——”


    壘上跑者應聲而動,在青道的外野手們剛剛追到球時王野已經滑過本壘板。等原先占據二壘的九條也越過三壘朝本壘衝去時,一道白光唿嘯而過,穩穩攔住去路。


    外野直傳本壘,白州的激光肩再次登場。


    青道以毫厘之差搶下第三個出局數,結束掉這個半局。此時比分已經是4-0,由白龍大幅度領先。


    澤村下了場就開始大口喘氣,披著毛巾不想讓隊友看到他的表情。和桐生橫掃一切的力量完全不同,白龍像一隻敏捷的豹子,不經意間就把他們在意的分數竊走,然後遠遠跑開。明明能感覺到到對方長打能力並不算強,但就是能夠快速下分。


    正想著,禦幸這時也坐到澤村旁邊,擰開水瓶遞給他。


    “剛才最後那個球也多虧了守備才沒有繼續丟分啊,”他說,“得多謝守備救你一命。”


    “……”守備救下投手被打飛的球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澤村撇撇嘴,不想多說什麽。他突然覺得很累,好像自己的功勞都被歸功給其他人,自己在不在投手丘都無所謂。


    見澤村一臉的不情願,禦幸皺起了眉。“怎麽了?”


    “……沒什麽。”反正說了你們也不會聽。


    禦幸思考了一會,決定不再追問,拍了拍他的肩。“嘛,接下來輪到我們了,也該到了還手的時候。”


    白龍的王牌王野新太郎所掌握的球種不多,一個削入右打者胸口的噴射球,一個控球出眾的偏低滑球,再加上最速145左右的直球,在隊友淩厲的進攻下能夠穩穩地壓住比分。前兩局裏青道一共擊出三支安打,沒能下分。第三局,打序再次輪到倉持。


    與之對比的是白龍兩局六支安打,其中有兩次是內野滾地球上壘。


    明明腳程也是自己的優勢,怎麽能夠隻讓對麵出風頭?


    他仔細思考自己上一個打席,兩個直球後接噴射球,都在邊邊角角的位置,勉強擊出一個高飛。想到這裏,他心一橫,對準第一個飛來的球猛地揮動球棒。


    反正這個打席也不會有好打的球吧?!


    先發製人的安打,借助不亞於白龍任意一位選手的飛毛腿將優勢擴大,轉眼就上了二壘。看台上的群眾驚訝地站起身。


    “青道的人也跑得很快嘛。”


    “是叫倉持吧?在甲子園裏盜壘也很亮眼。”


    “跟美馬比也不遜色呢。”


    倉持解下護具,看向剛剛走上打擊位的小湊。


    雖然下位打線一直在變動,但前五棒幾乎已經固定下來。在上個打席擊出安打的禦幸毫無疑問會是被重點盯防的對象,為了能讓主炮最大限度地發揮,在他之前必須有人上壘。


    你也是明白的吧?


    小湊隔著一個投手丘朝倉持摸了摸帽簷。這是他們約定的暗號。配合這麽久了總該有點默契。他抬高球棒,謹慎地放過偏高的壞球,又將擦邊的好球擊出界外。


    耐心一點,等球進來再打——


    白龍的捕手伊藤顯然是會錯了意,以為對手是判斷錯了球種才導致擊出界外,迫不及待地配了個外角的直球。隻聽到一聲悶響,白球緊貼著一壘的邊線衝了出去。


    “衝啊倉持——”


    適時的二壘安打,原先就在壘上的倉持在聽到響聲的瞬間便甩開腳步,飛快滑過本壘。


    1-4,青道扳迴一分。


    “哦哦這邊也是蠻能跑的嘛。”


    “那個小個子沒想到能把球打得這麽遠。”


    “不能小瞧呢。”


    看台上嘰嘰喳喳的議論沒有影響到比賽的進度。白州的外野高飛沒能推進壘包。精於盜壘的白龍對牽製也相當在意,小湊沒敢動作。但很快就用不著考慮這些——


    來自主炮直擊外野的全壘打,球砸在鐵絲網的邊緣差點就要飛出去。看台上的觀眾安靜了一小會,如彈簧般爆發熱烈的掌聲。


    3-4,追平比分近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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