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還剩最後兩局，比分僵持在1-1。進入甲子園的唯一一張門票就懸掛在計分板上，誰也不肯讓步。
“還真是……不打到最後還不知道鹿死誰手呢……”
大和田抱著筆記本感慨道。她與前輩所處的記者席位置不錯，沒有風雨的幹擾。但選手們就沒有那麽幸運，即使休息的時候把頭發和臉擦幹，一上場又會全身濕透，換多少件速幹衣都無濟於事。
峰富士在旁邊點點頭。“比賽到了現在，就看哪邊先撐不住了。”
高中野球畢竟還在業餘的範疇，專注力和技術都比不上職業選手，況且上場時間又長，到了比賽尾盤繃不住導致輸掉比賽的例子數不勝數。然而眼前這兩所學校仿佛都是例外。天氣越來越糟糕，原本垂直滴下的雨都被拉成斜斜的一條線，風卷起水直往選手身上澆。在這種情況下遊擊手依舊能穩穩撲住球，來不及起身也無所謂，就著單手撐地的動作將球向後一甩，送入二壘手套。
“好好好！！6-4-3雙殺！！”
“幹掉了！！”
距離比賽開始已經過去了兩個半小時，看台上披著雨衣的啦啦隊仿佛還有使不完的勁，蹦蹦跳跳著高聲呐喊倉持的名字。沒經住誇的遊擊手臉一紅，拉下帽子一邊往迴跑一邊嘟囔著未免也喊得太大聲了。
“嘿嘿倉持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前園粗著嗓子大力拍著他的後背，“別害羞嘛抬起頭來。”
“囉嗦！”
玩鬧歸玩鬧，一迴到選手席隊員們還是收緊了表情。這場比賽還沒有結束，還沒到放鬆的時候。
落合摸著胡子，不動聲色地在選手群裏掃一圈。這幾乎已經是他標誌性的表情，沒有片岡大聲鼓勵那麽振奮人心，卻也能讓遲遲沒有領先而感到有些焦躁的隊員冷靜下來。
“向井多少球了？”他迴頭看向渡邊。
“122球了，教練。”渡邊簡短而清晰地迴答。
122了，如果是我的話就叫換人了。落合心想，轉頭看向岡本。那個看起來和他年紀差不多的熱血教練正背對著他，不知道在和帝東的隊員說什麽。牛棚裏第二位投手已經開始熱身，看起來大概在考慮要換投。
不過你們不會換的，對吧？
絕對王牌的情況下，這種比分咬緊的關鍵局不到萬不得已不會留給別的投手。對於王牌來說，既是可愛的負擔，也是必要的曆練。隻有經過這種勝負盡在一瞬間的白刃戰，才能夠使投手得到磨練。
這是僅僅供給那些教練最看得重的球員的，最好的蛻變機會。
“聽好了，”落合把視線從對方的選手席收迴來，環視一圈後重點落在隊長身上。
“向井已經投超過120球。現在風很大雨也很大，對他這種控球見長的投手來說是很不利的條件。大膽去磨，即使打不出去也要盡可能地多磨幾個球。他不是機器，總會有好打的球出現。”
禦幸立刻會意。“總之，盡可能打地滾球，這種場地狀況我們剛才也感受到了。我們難接對方也會難接，相信自己訓練積累下來的反應。”
“要反超！”
“好——”
然而理論上是這樣，實際操作起來卻並不容易。帝東投捕一個勁地把球往刁鑽的地方投，仿佛炫耀一般展示著自己精妙的控球技術。眼看著馬上就倆好球，金丸著急之下揮出的內野滾地立刻被遊擊手沒收，封殺出局。
“哇——真可怕，都到了第八局還投得這麽準，那個向井前輩是機器人嗎？”
黑木在身後哇哇大叫，吵得瀨戶有些頭疼，不過他沒說出來的驚歎也不比黑木少。之前在少棒隊的時候也曾經在雨天打過比賽，不過那時候還是小雨，和眼前幾乎能壓住擊球聲的大雨完全比不了。
他現在還記得那時泥濘的地麵，濕漉漉緊貼著皮膚的襯衫，吸飽了水的手套沉甸甸的，簡直一點勁都用不上。滑溜的白球一下子就從旁邊竄走，想要追卻覺得腳步被泥地拽住，怎麽也跑不快。
“守備的前輩也很給力啊……”他小聲感歎道，暗自比劃著自己與場上選手的差距。旁邊的奧村則將目光投向投手。
向井好像很享受讓擊球員對壞球揮棒，但是被擊球員看穿導致滿球數的情況也不少。明明可以更省一點球數……還是仗著體力好專注力強所以無所畏懼？
他這邊正想著，球場上又一位擊球員三振出局。打序輪到青道新換上的外野手高津。
“太陽的話，的確控球很好，這個我從國中的時候就知道啦。不過控球再好也會有失誤的時候，耐心一點就好。”
高津在場上站定，看向對手時耳邊突然響起東條的話，還額外插了一句金丸的注解。
“嘛東條可是在國中時候唯一一個能把那混蛋的決勝球打出去的，比賽結束之後那家夥還來我們這邊鬧呢。”
雜七雜八的閑聊就忽略掉吧，唯一值得注意的是要耐心。在兩好球之前姑且先觀察一下。向井喜歡用壞球誘使打者揮棒，一定要看清。
高津盯著向井，選手席裏的金丸和東條也在看著他。同一地區裏同一屆出類拔萃的選手總是多少都互相聽說過對方，他們三個也不例外。西浦的高津，鬆方的金丸與東條，同樣被特招選入，現在都成了在一所學校裏並肩作戰的隊友。掙紮了一個夏天終於能有上場的機會，不好好把握可不行。
他屏住唿吸，強迫自己忍住揮棒的衝動仔細觀察球路。
第一球落在外角高，第二球落在內角低。兩個好球精準拉開距離，立刻讓打者沒了退路。
混蛋怎麽上來就倆好球啊！！不是說好了要投壞球騙人揮棒的嗎？！
看著向井的鬼臉，高津突然萌生出一股揪著對方領子怒吼的衝動。他努力忍住，極力忽略掉澤村不知什麽時候再次冒出來的打擊指導，重新站穩腳步。
接下來，會投決勝球吧？
這不是什麽精密的計算，隻是他作為曾經四棒的直覺。
目標是——外角低！
決斷就在一瞬間，隻聽到久違的“邦”的一聲響，高津毫不猶豫地丟開球棒朝一壘方向跑去，穩穩踩上壘包後才發現自己的球越過了遊擊手的頭頂。
青道在二出局的情況下，終於迎來了反擊機會，打序再次輪到一棒的倉持。
向井“嘖”了一聲，不甘心地朝一壘的方向甩過去一把眼刀。
真是的好好出局不好嗎，本來就要輸掉的比賽你們還打算拖多久啊！？
高津抹一把臉上的水，不停從壘上向投手施加壓力。向井牽製了幾次，騷擾依舊沒有停下。於是他不去理睬，麵向自家的捕手站定。
你會幫我解決的，對吧？
見高津離壘包越來越遠，打擊位上的倉持敏感地察覺到哪裏不對。還沒來得及向隊友比出暗號就看到白球唿嘯而來，乾一收一放，快準狠地將球砸向二壘。
糟糕！
大約是被泥水地拖慢了腳步，明明已經提前啟動卻還是差了好幾公分。二壘手的黑色手套攔在高津麵前，如同轟然關上的大門。
“出局！！”
“還真是……不打到最後還不知道鹿死誰手呢……”
大和田抱著筆記本感慨道。她與前輩所處的記者席位置不錯，沒有風雨的幹擾。但選手們就沒有那麽幸運，即使休息的時候把頭發和臉擦幹，一上場又會全身濕透，換多少件速幹衣都無濟於事。
峰富士在旁邊點點頭。“比賽到了現在，就看哪邊先撐不住了。”
高中野球畢竟還在業餘的範疇，專注力和技術都比不上職業選手，況且上場時間又長，到了比賽尾盤繃不住導致輸掉比賽的例子數不勝數。然而眼前這兩所學校仿佛都是例外。天氣越來越糟糕，原本垂直滴下的雨都被拉成斜斜的一條線，風卷起水直往選手身上澆。在這種情況下遊擊手依舊能穩穩撲住球，來不及起身也無所謂，就著單手撐地的動作將球向後一甩，送入二壘手套。
“好好好！！6-4-3雙殺！！”
“幹掉了！！”
距離比賽開始已經過去了兩個半小時，看台上披著雨衣的啦啦隊仿佛還有使不完的勁，蹦蹦跳跳著高聲呐喊倉持的名字。沒經住誇的遊擊手臉一紅，拉下帽子一邊往迴跑一邊嘟囔著未免也喊得太大聲了。
“嘿嘿倉持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前園粗著嗓子大力拍著他的後背，“別害羞嘛抬起頭來。”
“囉嗦！”
玩鬧歸玩鬧，一迴到選手席隊員們還是收緊了表情。這場比賽還沒有結束，還沒到放鬆的時候。
落合摸著胡子，不動聲色地在選手群裏掃一圈。這幾乎已經是他標誌性的表情，沒有片岡大聲鼓勵那麽振奮人心，卻也能讓遲遲沒有領先而感到有些焦躁的隊員冷靜下來。
“向井多少球了？”他迴頭看向渡邊。
“122球了，教練。”渡邊簡短而清晰地迴答。
122了，如果是我的話就叫換人了。落合心想，轉頭看向岡本。那個看起來和他年紀差不多的熱血教練正背對著他，不知道在和帝東的隊員說什麽。牛棚裏第二位投手已經開始熱身，看起來大概在考慮要換投。
不過你們不會換的，對吧？
絕對王牌的情況下，這種比分咬緊的關鍵局不到萬不得已不會留給別的投手。對於王牌來說，既是可愛的負擔，也是必要的曆練。隻有經過這種勝負盡在一瞬間的白刃戰，才能夠使投手得到磨練。
這是僅僅供給那些教練最看得重的球員的，最好的蛻變機會。
“聽好了，”落合把視線從對方的選手席收迴來，環視一圈後重點落在隊長身上。
“向井已經投超過120球。現在風很大雨也很大，對他這種控球見長的投手來說是很不利的條件。大膽去磨，即使打不出去也要盡可能地多磨幾個球。他不是機器，總會有好打的球出現。”
禦幸立刻會意。“總之，盡可能打地滾球，這種場地狀況我們剛才也感受到了。我們難接對方也會難接，相信自己訓練積累下來的反應。”
“要反超！”
“好——”
然而理論上是這樣，實際操作起來卻並不容易。帝東投捕一個勁地把球往刁鑽的地方投，仿佛炫耀一般展示著自己精妙的控球技術。眼看著馬上就倆好球，金丸著急之下揮出的內野滾地立刻被遊擊手沒收，封殺出局。
“哇——真可怕，都到了第八局還投得這麽準，那個向井前輩是機器人嗎？”
黑木在身後哇哇大叫，吵得瀨戶有些頭疼，不過他沒說出來的驚歎也不比黑木少。之前在少棒隊的時候也曾經在雨天打過比賽，不過那時候還是小雨，和眼前幾乎能壓住擊球聲的大雨完全比不了。
他現在還記得那時泥濘的地麵，濕漉漉緊貼著皮膚的襯衫，吸飽了水的手套沉甸甸的，簡直一點勁都用不上。滑溜的白球一下子就從旁邊竄走，想要追卻覺得腳步被泥地拽住，怎麽也跑不快。
“守備的前輩也很給力啊……”他小聲感歎道，暗自比劃著自己與場上選手的差距。旁邊的奧村則將目光投向投手。
向井好像很享受讓擊球員對壞球揮棒，但是被擊球員看穿導致滿球數的情況也不少。明明可以更省一點球數……還是仗著體力好專注力強所以無所畏懼？
他這邊正想著，球場上又一位擊球員三振出局。打序輪到青道新換上的外野手高津。
“太陽的話，的確控球很好，這個我從國中的時候就知道啦。不過控球再好也會有失誤的時候，耐心一點就好。”
高津在場上站定，看向對手時耳邊突然響起東條的話，還額外插了一句金丸的注解。
“嘛東條可是在國中時候唯一一個能把那混蛋的決勝球打出去的，比賽結束之後那家夥還來我們這邊鬧呢。”
雜七雜八的閑聊就忽略掉吧，唯一值得注意的是要耐心。在兩好球之前姑且先觀察一下。向井喜歡用壞球誘使打者揮棒，一定要看清。
高津盯著向井，選手席裏的金丸和東條也在看著他。同一地區裏同一屆出類拔萃的選手總是多少都互相聽說過對方，他們三個也不例外。西浦的高津，鬆方的金丸與東條，同樣被特招選入，現在都成了在一所學校裏並肩作戰的隊友。掙紮了一個夏天終於能有上場的機會，不好好把握可不行。
他屏住唿吸，強迫自己忍住揮棒的衝動仔細觀察球路。
第一球落在外角高，第二球落在內角低。兩個好球精準拉開距離，立刻讓打者沒了退路。
混蛋怎麽上來就倆好球啊！！不是說好了要投壞球騙人揮棒的嗎？！
看著向井的鬼臉，高津突然萌生出一股揪著對方領子怒吼的衝動。他努力忍住，極力忽略掉澤村不知什麽時候再次冒出來的打擊指導，重新站穩腳步。
接下來，會投決勝球吧？
這不是什麽精密的計算，隻是他作為曾經四棒的直覺。
目標是——外角低！
決斷就在一瞬間，隻聽到久違的“邦”的一聲響，高津毫不猶豫地丟開球棒朝一壘方向跑去，穩穩踩上壘包後才發現自己的球越過了遊擊手的頭頂。
青道在二出局的情況下，終於迎來了反擊機會，打序再次輪到一棒的倉持。
向井“嘖”了一聲，不甘心地朝一壘的方向甩過去一把眼刀。
真是的好好出局不好嗎，本來就要輸掉的比賽你們還打算拖多久啊！？
高津抹一把臉上的水，不停從壘上向投手施加壓力。向井牽製了幾次，騷擾依舊沒有停下。於是他不去理睬，麵向自家的捕手站定。
你會幫我解決的，對吧？
見高津離壘包越來越遠，打擊位上的倉持敏感地察覺到哪裏不對。還沒來得及向隊友比出暗號就看到白球唿嘯而來，乾一收一放，快準狠地將球砸向二壘。
糟糕！
大約是被泥水地拖慢了腳步，明明已經提前啟動卻還是差了好幾公分。二壘手的黑色手套攔在高津麵前，如同轟然關上的大門。
“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