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怒吼幾乎要把寢室的牆壁掀飛，一時整個宿舍都安靜下來。
盤腿坐在中間的倉持搓了搓有些發疼的耳朵，太陽穴突突直跳。被前園怒視的禦幸隻是稍稍皺起眉，好像根本沒明白對方在生氣什麽。
“有什麽問題嗎？”他問得直接，“這是他的選擇吧？”
前園一下子被噎住，愣愣看著禦幸不知道該怎麽迴答。一二軍的所有成員都與落合教練單獨談過話，渡邊的決定應該也是和教練商討後做出來的，禦幸這麽說也沒錯。但是他就是覺得哪裏不對，可又說不出不對在哪裏。剛才的理直氣壯一下子沒了底氣，連聲音也弱下去。
“可是作為隊長不該去問問……”
禦幸一臉不解。“沒必要吧，已經做下的決定再多問幾次結果也是一樣的。”
本來已經軟下來的前園聽到這句話後驟然蹦出一股火氣，伸手拽過禦幸的衣領。
“你什麽態度？！”
禦幸無動於衷。“我隻想聊事實。”
“你——”
“是前園你覺得他不應該這麽選擇才對吧，幹涉其他人決定不是你嗎？”
“你——”
眼見著事態要往控製不住的方向發展，白州果斷伸手把前園按迴去，阻止戰況繼續升級。
前園瞪著禦幸，從鼻子裏哼一聲，甩開手重重坐迴去，轉頭看向倉持。
“你也說句話啊，”他語氣裏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你支持哪邊？”
話一出口寢室裏的視線立刻轉向倉持，一直沒發言的副隊長愣了一下，在眾人的注視下深深歎了口氣。
“我哪邊都不站，”他說得平靜，頓了幾秒後把目光轉向禦幸。“但是要聊事實的話，阿邊他就算是在當經理的這幾天，晚上也在揮棒。”
這場爭論在一陣鈴聲中暫時落下帷幕，距離睡覺還有半個小時，圍觀群眾陸續撤離。前園氣衝衝地往外走，倉持也站起身準備離開，臨走前想了想，又迴頭看向還在皺眉思考的禦幸。
“我來吧，”他說，“你不擅長幹這種事。”
禦幸的眉毛糾結成一團。
十分鍾後月升在澡堂裏再次遇到了當事人。按照社團不成文的規定，使用澡堂的順序是高年級優先，一年級要往後排。平日裏到了這個時間點連一年級的新生都沒剩幾個。月升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人。
禦幸把眼鏡放到一邊，自己靠在浴池的一角閉目養神，連他來了也沒有注意到。平日裏能見到的總是帶著護目鏡神采飛揚的前輩，現在這副模樣像收攏爪牙酣睡的野獸，著實有些新奇。
月升沒有喊他，自己坐在旁邊朝頭頂擠洗發水，等踏入浴池時看到禦幸睜開眼睛。
“唔……月升嗎？”禦幸的近視度數似乎比較高，在蒸汽繚繞的浴室裏看不清楚，還要眯起眼睛。
“……是我。”
簡單的寒暄兩句後月升坐在另一邊，把距離拉成最遠的對角線，努力裝作沒看見對方。這種場景太尷尬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也不確定有些話該不該由自己來說，於是決定在禦幸提問之前縫緊嘴巴。
果然不想來什麽就會來什麽。沒過兩分鍾禦幸就湊過來一點，被熱氣熏紅的臉望著他。
“我說月升。”
被點名的投手猛地抖一下，不自覺地挺直後背。
靠不會真的要問我吧？
“這段時間你發揮得不錯，克裏斯前輩跟我說你的球路比夏天的時候穩定多了。我跟教練說希望你在分組預賽上場。”他笑了笑，“這會是你第一次在正式比賽上場，先提前跟你說一下。”
……誒？
月升當場死機。本來以為對方還在苦惱剛才爭吵的事情，也做好被提問就兩邊各打五十大板準備，問話一出直接把所有說辭都卡在喉嚨裏。
“……我？”他結結巴巴地重複。
禦幸點點頭，臉上的笑意帶上月升最熟悉的囂張。“怎麽，不會怕了吧？”
“怎麽會。”月升皺著眉，腦筋開始飛速運轉起來，兩秒後決定直接提問。
“我本來以為前輩會問剛才和前園前輩討論的事情。”
禦幸挑高眉毛，似乎對月升知道這件事有些意外，但很快沉靜下來。“為什麽？”
“感覺前輩在寢室裏的時候看著有些苦惱。”
“是嗎？”禦幸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幹笑兩聲。“我看起來這麽讓後輩擔心嗎。”
“前輩看起來像那種會因為發言被揍的類型。”
“誒……”雖然說得沒錯但莫名有點不爽是怎麽迴事。禦幸看起來有些委屈，帶著揶揄的口氣卻張揚地表達著有恃無恐。“你不會也想揍我吧？”
“……這倒不至於，”月升剛想解釋幾句，馬上反應過來對方在轉移話題。“但是前園前輩看起來很想揍你。”
禦幸聳聳肩。“他不會的。”
他們在一塊訓練的時間不長，日常裏頂多算得上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關係。仗義熱情的凡人努力家與孤僻的天才本來走的就不是一條路子，一畢業就會斷開聯係。這種在常人眼中稀疏平常的走向在他們這一屆入學後不久便悄然轉了彎。
青道規定要吃三大碗飯，這個對於新生來講過於嚴格的要求即便是禦幸一開始也沒能完成，於是他便耍心眼趁著聊天把飯撥到前園碗裏。也不知道憨厚的家夥到底有沒有發現他的小動作，反正每次都努力把憑空多出來的飯吃個精光。再到後來他們已經發展成每當前輩們占著禦幸的寢室開團建，禦幸就夾起枕頭到前園寢室借住的關係。
禦幸說得相當肯定，也不知道是確信還是無所謂。月升吃不準，也不打算去問，於是換了個方向。
“前輩真的不去看一下渡邊前輩嗎？”
“需要嗎？”
依舊是反問句，但語氣中多了一絲疑惑。禦幸盯著他，似乎想從眼前這位窮追不舍的後輩臉上找到答案。
“我去了難得他會改變想法？”
“我不確定。”月升搖了搖頭。“但是如果哪天我沒法當投手的話，離開投手丘之前我肯定會拉著前輩陪我投一晚上的球。”
盤腿坐在中間的倉持搓了搓有些發疼的耳朵，太陽穴突突直跳。被前園怒視的禦幸隻是稍稍皺起眉，好像根本沒明白對方在生氣什麽。
“有什麽問題嗎？”他問得直接，“這是他的選擇吧？”
前園一下子被噎住，愣愣看著禦幸不知道該怎麽迴答。一二軍的所有成員都與落合教練單獨談過話，渡邊的決定應該也是和教練商討後做出來的，禦幸這麽說也沒錯。但是他就是覺得哪裏不對，可又說不出不對在哪裏。剛才的理直氣壯一下子沒了底氣，連聲音也弱下去。
“可是作為隊長不該去問問……”
禦幸一臉不解。“沒必要吧，已經做下的決定再多問幾次結果也是一樣的。”
本來已經軟下來的前園聽到這句話後驟然蹦出一股火氣，伸手拽過禦幸的衣領。
“你什麽態度？！”
禦幸無動於衷。“我隻想聊事實。”
“你——”
“是前園你覺得他不應該這麽選擇才對吧，幹涉其他人決定不是你嗎？”
“你——”
眼見著事態要往控製不住的方向發展，白州果斷伸手把前園按迴去，阻止戰況繼續升級。
前園瞪著禦幸，從鼻子裏哼一聲，甩開手重重坐迴去，轉頭看向倉持。
“你也說句話啊，”他語氣裏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你支持哪邊？”
話一出口寢室裏的視線立刻轉向倉持，一直沒發言的副隊長愣了一下，在眾人的注視下深深歎了口氣。
“我哪邊都不站，”他說得平靜，頓了幾秒後把目光轉向禦幸。“但是要聊事實的話，阿邊他就算是在當經理的這幾天，晚上也在揮棒。”
這場爭論在一陣鈴聲中暫時落下帷幕，距離睡覺還有半個小時，圍觀群眾陸續撤離。前園氣衝衝地往外走，倉持也站起身準備離開，臨走前想了想，又迴頭看向還在皺眉思考的禦幸。
“我來吧，”他說，“你不擅長幹這種事。”
禦幸的眉毛糾結成一團。
十分鍾後月升在澡堂裏再次遇到了當事人。按照社團不成文的規定，使用澡堂的順序是高年級優先，一年級要往後排。平日裏到了這個時間點連一年級的新生都沒剩幾個。月升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人。
禦幸把眼鏡放到一邊，自己靠在浴池的一角閉目養神，連他來了也沒有注意到。平日裏能見到的總是帶著護目鏡神采飛揚的前輩，現在這副模樣像收攏爪牙酣睡的野獸，著實有些新奇。
月升沒有喊他，自己坐在旁邊朝頭頂擠洗發水，等踏入浴池時看到禦幸睜開眼睛。
“唔……月升嗎？”禦幸的近視度數似乎比較高，在蒸汽繚繞的浴室裏看不清楚，還要眯起眼睛。
“……是我。”
簡單的寒暄兩句後月升坐在另一邊，把距離拉成最遠的對角線，努力裝作沒看見對方。這種場景太尷尬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也不確定有些話該不該由自己來說，於是決定在禦幸提問之前縫緊嘴巴。
果然不想來什麽就會來什麽。沒過兩分鍾禦幸就湊過來一點，被熱氣熏紅的臉望著他。
“我說月升。”
被點名的投手猛地抖一下，不自覺地挺直後背。
靠不會真的要問我吧？
“這段時間你發揮得不錯，克裏斯前輩跟我說你的球路比夏天的時候穩定多了。我跟教練說希望你在分組預賽上場。”他笑了笑，“這會是你第一次在正式比賽上場，先提前跟你說一下。”
……誒？
月升當場死機。本來以為對方還在苦惱剛才爭吵的事情，也做好被提問就兩邊各打五十大板準備，問話一出直接把所有說辭都卡在喉嚨裏。
“……我？”他結結巴巴地重複。
禦幸點點頭，臉上的笑意帶上月升最熟悉的囂張。“怎麽，不會怕了吧？”
“怎麽會。”月升皺著眉，腦筋開始飛速運轉起來，兩秒後決定直接提問。
“我本來以為前輩會問剛才和前園前輩討論的事情。”
禦幸挑高眉毛，似乎對月升知道這件事有些意外，但很快沉靜下來。“為什麽？”
“感覺前輩在寢室裏的時候看著有些苦惱。”
“是嗎？”禦幸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幹笑兩聲。“我看起來這麽讓後輩擔心嗎。”
“前輩看起來像那種會因為發言被揍的類型。”
“誒……”雖然說得沒錯但莫名有點不爽是怎麽迴事。禦幸看起來有些委屈，帶著揶揄的口氣卻張揚地表達著有恃無恐。“你不會也想揍我吧？”
“……這倒不至於，”月升剛想解釋幾句，馬上反應過來對方在轉移話題。“但是前園前輩看起來很想揍你。”
禦幸聳聳肩。“他不會的。”
他們在一塊訓練的時間不長，日常裏頂多算得上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關係。仗義熱情的凡人努力家與孤僻的天才本來走的就不是一條路子，一畢業就會斷開聯係。這種在常人眼中稀疏平常的走向在他們這一屆入學後不久便悄然轉了彎。
青道規定要吃三大碗飯，這個對於新生來講過於嚴格的要求即便是禦幸一開始也沒能完成，於是他便耍心眼趁著聊天把飯撥到前園碗裏。也不知道憨厚的家夥到底有沒有發現他的小動作，反正每次都努力把憑空多出來的飯吃個精光。再到後來他們已經發展成每當前輩們占著禦幸的寢室開團建，禦幸就夾起枕頭到前園寢室借住的關係。
禦幸說得相當肯定，也不知道是確信還是無所謂。月升吃不準，也不打算去問，於是換了個方向。
“前輩真的不去看一下渡邊前輩嗎？”
“需要嗎？”
依舊是反問句，但語氣中多了一絲疑惑。禦幸盯著他，似乎想從眼前這位窮追不舍的後輩臉上找到答案。
“我去了難得他會改變想法？”
“我不確定。”月升搖了搖頭。“但是如果哪天我沒法當投手的話，離開投手丘之前我肯定會拉著前輩陪我投一晚上的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