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廠區處,警方已經控製了現場。溫國強看著地上黃毛的屍體:“封鎖所有出關口岸,他要出境!把我們在海邊的關係都用起來,通知海警嚴密監控,小心他偷渡!”


    “是!”錢處長答應著跑向指揮車。


    這時,阿紅被帶了過來。溫國強看著她:“告訴我,這是怎麽迴事?!”阿紅不敢說話。“你告訴他了?”阿紅不說話。溫國強歎了口氣:“我信任你,你怎麽能這樣?!”阿紅抬起頭,哭著:“他是好人,他不是畜生!”


    “他是國際刑警通緝的要犯,手上有累累血債!”


    “但是他沒有欺負我,他是好人!他是我的……男人!”


    溫國強看著她,沒說話。阿紅哭了:“再說,他也沒有阻攔你們,隻是不想在這裏送命。他隻是想活下去,他也恨這裏!他成全了你們,你們為什麽還要追著他不放?”溫國強不說話,揮揮手,阿紅被帶走了。


    錢處長過來:“溫總,那她怎麽辦?”溫國強看看阿紅的背影:“她畢竟幫了我們……跟國際刑警聯係,送她迴國,該給的獎金一分不少……我們拿她又能怎麽辦?”


    錢處長說:“那蠍子怎麽辦?”溫國強歎息:“他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現在又離開了。我們很難再抓住他了,隻能等待下一次機會。”


    “他還會到國內來嗎?”


    “不知道。”溫國強轉頭,“對了,你說王亞東那兒有動靜是怎麽迴事?”


    “我們監控的同誌報告,蠍子跟他聯係過,他把電話掛了。王亞東也很快向我們做了報告,說蠍子再沒來過電話。”錢處長說。溫國強看著他:“你信嗎?”錢處長一呆:“我明白了。”


    “立即追查王亞東的下落!他肯定要跟蠍子會和!”


    “是!我這就去做!”錢處長轉身去了。


    王亞東家,林曉曉正跪在地上擦地板。“砰!”門被一腳踹開,特警們持槍衝進來。林曉曉嚇得一聲尖叫。特警們分成幾組全麵搜查著房間,林曉曉大喊:“你們這是幹什麽?!”


    特警控製住林曉曉,特警隊長走到她麵前:“王亞東在哪兒?”林曉曉瞪大眼:“我……我不知道啊!”


    “帶走!”


    “你們這是幹什麽啊?”林曉曉掙紮著,“你們憑什麽抓我啊?啊——”兩個女特警抓著她出去了。


    夜晚,荒蕪的海岸線,除了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外,死一般寂靜。叢林處,蠍子疲憊不堪地鑽出來,拿出戰術手電,無助地對著海上發信號。啪啪,啪啪——


    一片黑暗。


    蠍子疲憊地跪下了。遠處,有手電亮了,若隱若現。蠍子瞪大眼,再次發出信號,對麵有迴應。蠍子的眼淚下來了。


    不一會兒,一艘漁船開了過來,王亞東站在船頭。蠍子涉水過去,王亞東拉他上船。蠍子一把抱住王亞東:“山貓,我知道你會來的……”王亞東推開他:“我來,是因為你救過我。”


    “好兄弟,真的是好兄弟!你終於迴來了!跟我走吧!”蠍子看著他。


    “這不代表我會跟你走。”


    “你瘋了嗎?!”蠍子一驚,“你不跟我走,你去哪兒?”


    “我去自首。”王亞東平靜地說。


    “你別鬧了!你去自首,知道會是什麽下場嗎?”


    “我真的受夠了,蠍子,這種日子我不想再過了。你趕緊逃命吧!”王亞東掙開蠍子的手。蠍子一把抓住他,王亞東看他:“船費我已經給過了,船老大會帶你去公海。後麵的路,你自己走吧,我隻能幫你這麽多!鬆手,我去自首!”蠍子注視著他:“你真的不跟我走嗎?”


    “從我決心離開你的那天開始,就沒打算迴頭!”王亞東看著他,“鬆手。”


    蠍子眼裏有淚,慢慢地鬆開手。王亞東跳下船,涉水向岸邊走去。蠍子看著王亞東的背影,舉起右手,敬禮。王亞東沒有迴頭,大步地走著,走向自己的岸邊。蠍子的眼淚漸漸下來了。


    船老大看著蠍子:“老板,怎麽辦啊?現在不走,天亮了,海警來了,可就難辦了!”


    “走!”蠍子站在船頭,默默地看著岸邊逐漸變小的身影。王亞東的眼中也流出眼淚,但是他沒有迴頭……


    2


    第二天上午,部隊簡報室,龔箭站在講台上:“綜上所述,將西貢玫瑰作為整個計劃的核心,肯定是一個疏忽,但是我的臨陣指揮也有很大的問題。因此,行動失手的主要原因在我。我的匯報完了。”陳善明在下麵很著急,舉手:“我是軍事主官,這是我的責任!”


    “責任的事情,迴頭再說。”範天雷站起來,看著自己的學生們,“第一次實戰就失敗了,你們很氣餒,是嗎?”


    都不說話。


    “這個計劃本身確實有問題,但那不是我們可以左右的。我們是特別行動小組,是執行者,不是決策者。我們所能做的,就是完成自己的任務。雪豹和雪狼肯定有錯誤,你們可都是老碼頭了。”


    陳善明起立:“對不起,參謀長,我大意了。”龔箭也起立:“應該怪我。”


    範天雷看看他倆:“坐下吧。盡快將你們的正式報告交上來,我們需要對這次行動做一個詳細的分析,以便吸取教訓。至於對你們的處分,要常委會研究。失敗是成功之母,我能理解你們現在的感受,因為我也有過。你們一直以為自己天下無敵,現在知道輕敵的滋味了?你們應該慶幸,這次行動是在我們自己的國土上。否則現在總結行動的不是你們,而是蠍子和他的手下!”隊員們都很尷尬。


    “在你們出發以前,我就想到了最壞的結果。還好,你們都完好無損地迴來了。我不想打擊你們的氣勢,因為自信心是特戰隊員可以在戰場生存的根本。但我還是要告訴你們,自信不等於自大!你們總覺得自己很厲害,但是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總會有人比你們更厲害。你們這次敗了,是好事!因為你們畢竟是敗在自己的地盤,而不是敵占區!如果是真正的戰爭,你們有命迴來坐在這兒反思嗎?”


    隊員們都不吭聲。


    “軍隊有句話你們都很熟悉——壞事總是會變成好事!沒有什麽過不去的坎兒,抬起頭,打起精神來!這次行動失敗沒關係,你們都活著迴來最重要!因為隻有活著,才能總結教訓,才能戰勝敵人!明白了嗎?!”隊員們起立:“明白!”


    3


    浩瀚的海上,漁船在開著。一艘貨輪停泊在公海,北極熊站在舷梯邊。漁船靠近貨輪,蠍子順著舷梯爬上去。北極熊伸手拉他,笑:“歡迎你活著迴來,蠍子!”


    “我的雇主掛了,我沒保護他。”


    北極熊笑著:“我很高興,你的頭腦夠聰明,沒有跟他同歸於盡。我們隻按照合同辦事,而這次屬於合同當中的不可抗力——政府行動。即使我們全體出馬也不是中國政府的對手,所以我們沒有任何責任。”


    “謝謝你專門來接我。”


    “我要祝賀你——你複職了。”北極熊笑。


    “什麽?”


    “由於你這次的出色脫逃,顯示了你秘密行動的過人素質,加上我的一再堅持,董事會已經批準你重新負責秘密行動。”


    蠍子笑笑:“肯定是有什麽硬骨頭,他們料理不了了。”北極熊看向大海:“你說得沒錯,南美。”蠍子笑:“我愛火熱的南美,那裏也非常熱愛我的命,幾次想要,我都舍不得給。”


    “這次也一樣,你會安全的。休息幾天,你的小隊會在南美和你會合,他們已經在南美了。”


    “到岸我就走,我不能把小隊丟在那裏。告訴我,他們都活著!”


    “tuner掛了。”


    “怎麽迴事?”蠍子痛心疾首。


    “情報準確,指揮失敗,tuner主動留下阻擊敵人,掛了。”北極熊說。


    “這群豬頭!就不能派更聰明一點兒的人去指揮嗎?”蠍子怒喝。


    “所以他們想到了你,蠍子。”北極熊看他,“你是不可替代的,公司需要你挽迴這次在非洲的失敗。”


    “那狗屁公司需要我?!”蠍子怒不可遏。


    “我需要你。我承擔了這次失敗的責任,我需要你去勝利!”北極熊說。蠍子這才平靜下來:“好吧,我去。tuner的撫恤金,一分都不能少!”


    “我親自負責。”北極熊張開雙臂,“現在,讓我來擁抱我最勇敢也最出色的學生!”蠍子跟北極熊熊一樣地擁抱。北極熊拍拍他:“你——蠍子,永遠是最棒的!”


    貨輪在公海上行駛,鳴響汽笛。


    4


    山路上,一輛猛士車高速行駛。範天雷坐在車上不說話,何晨光也不敢吭聲。範天雷看看他,欲言又止。


    猛士車在狼牙特戰旅烈士陵園門口停住了,兩人跳下車。烈士陵園不大,門口威嚴地聳立著狼牙的紀念碑,長明火在光榮牆前靜靜地燃燒,旁邊有禮兵持槍守護。範天雷看何晨光下車:“跟我來。”何晨光跟著範天雷拾階而上,走向墓地群。


    墓地不大,幾十個墓碑排山而上。那是一個兵的方陣,一排排整齊地列隊。墓地四周的青綠植物讓整個陵園莊重肅穆。


    範天雷帶著何晨光來到墓碑前,何晨光默默地看著,摘下自己的軍帽,麵前是父親年輕的笑容。


    範天雷摘下軍帽:“我今天叫你來,是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何晨光看著墓碑,麵色平靜:“你想告訴我,誰是殺害我父親的兇手?”範天雷看他:“你猜到了?”


    “從你開始介紹蠍子,我就想到了。”


    範天雷不說話,何晨光看他:“你怕影響我的戰場心理,所以沒有告訴我。”


    “我早該想到,你會猜到的。”範天雷說。


    “我理解你,這並沒有影響我。”何晨光看著父親。


    “你父親會很欣慰地看到,你成熟了。”


    “其實狙殺失敗的時候,我也想不顧一切衝過去,抓住他,幹掉他。”


    “你為什麽沒有這麽做?”


    “因為我不能。”何晨光看著墓碑,“我是第一狙擊手,我要是衝下去,我的兄弟們也會去的。那樣後果不堪設想,我們會打亂警方的統一部署。我不能那樣做,雖然我很想為我父親報仇。”


    “他會為你驕傲的。”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沒能完成任務。對於我來說,這是一個恥辱。”


    “知恥而後勇嘛!你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我們總會扳迴這一局的!”


    “但是我確實覺得,在他的麵前有愧。”


    範天雷無語,何晨光凝視著父親:“也不知道那隻蠍子還會不會到我們這兒來了。”


    “蠍子是個戰術高手,真正的行家,他還會在這行混的。隻要他在這行混,早晚會死於非命,這隻是時間問題。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間未到。他作惡多端,早晚會被幹掉的。”


    “但我希望親手幹掉他!”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也許冥冥之中,上天已經注定了他的命運。我今天叫你來,是覺得這件事應該告訴你。可我並不希望你的心中充滿仇恨,這不是職業軍人的表現。”範天雷看著他,“現在我知道,我的擔心是多餘的,你會處理好自己內心的情緒。”


    “謝謝參謀長。”何晨光說。


    “你成長得很快,我很高興。我相信,你的父親也會很高興的。”範天雷拍拍他肩膀。何晨光默默地注視著墓碑,父親年輕的臉在看他。


    5


    省廳刑偵總隊的審訊室,林曉曉坐在椅子上,驚魂未定。對麵的女警察盯著她:“王亞東現在在什麽地方?”林曉曉有些哆嗦:“我、我真的不知道……”


    “林曉曉同學,你真的很年輕,我們不想你在這條道上被拉下水。希望你能配合我們工作,幫助我們找到王亞東。這不僅是他最後的機會,也是你最後的機會。”


    林曉曉快哭了:“請你們相信我,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王亞東本來就是國際刑警通緝的要犯,現在潛逃了,罪加一等!你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嗎?”女警察厲聲喝斥。


    “可是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林曉曉哭了,“你們都說了,他是要犯。他要想瞞著我,我……怎麽可能知……”林曉曉話沒完,向地上栽倒,暈過去了。女警察急忙起身過去,抱起林曉曉:“醫生!醫生!快送醫務室!”


    省廳門口,王亞東站定,抬頭看了看。旁邊的武警哨兵站崗,目不斜視。王亞東一步一步走向哨兵,跨過警戒線。哨兵舉起手:“同誌,請你退到警戒線以外。”王亞東站住:“我是來自首的。”


    哨兵看他,沒動。王亞東舉起雙手:“我是被國際刑警通緝的a級通緝犯王亞東。”


    哨兵的手扶住了手槍。王亞東舉著雙手,平靜地看著他。幾個武警持槍跑來,將他包圍。王亞東平靜地舉著手:“我是來自首的。”


    辦公室,溫國強注視著王亞東的通緝令,思索著。錢處長沒敲門,直接推門進來:“溫總!”溫國強看他:“怎麽了?慌什麽?”錢處長站定:“他來自首了!”溫國強噌地一下站起來:“什麽?!他在哪兒?”錢處長說:“正被我們的特警隊帶進來!”


    “走,去看看!”兩人向大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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