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別忙活了,過來給我按按。”


    謝大帥一臉疲憊,歇在了新娶的十二姨太房裏。


    新進門的十二姨太在不久之前,還是一名中學的女學生,但是現在她的身上已經看不出太多女學生的痕跡,她穿著展現女性美好線條的旗袍,乖順地來到謝大帥身邊,伸出青蔥似的手指一下下給謝大帥按摩著疼痛的頭部。


    謝大帥閉著雙目,緊繃的麵部慢慢舒展了一些。


    “大帥,您最近是遇到了什麽煩心事了嗎?”十二姨太試探地問。


    謝大帥本不欲和姨太太說這些事情,可最近又確實被這些事情憋的難受。


    “還不是我那個總和我作對的閨女!”


    說起謝雲停,謝大帥就一肚子氣。最近一個月,他忽然驚恐地發現,自己現在對下麵的掌控力降低了。


    他是靠戰爭起家的,手下有著幾十萬的兵,大大小小的將領上百個,可是,謝大帥發現,最近這些人,他有些指揮不動了。


    不知道在何時起,他們說話,都會提一句大小姐如何如何說。


    若是在以前,謝大帥聽了也不會多想,隻會暗暗自得自己的女兒有本事,連自己手下將士們都服她一個女子。


    可是現在,細想之後的謝大帥隻覺得脊背生寒。


    女兒在不知不覺中架空他。


    “大帥說的,可是大小姐?”十二姨太驚訝不已,“是因為大小姐的婚事嗎?那位裴先生,好像再沒有來提親,難不成,是放棄了?”


    十二姨太能想到的,也隻有這方麵了。


    謝大帥差點脫口而出他煩悶的真正原因,但是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了下去。


    他丟不起這個人。


    “算是吧。”他嘟囔著,敷衍了一句。


    十二姨太沒再多問,專心為謝大帥按摩,謝府中的,大小姐已經長成,少爺也有幾個,她若是再不抓緊時間討得謝大帥歡心趁機生個一兒半女,日後怕是日子艱難。


    謝大帥很享受十二姨太的曲意逢迎,那些煩惱事,也漸漸拋在了腦後。


    按摩漸漸變味。


    自兩人夜半交心無果之後,謝雲停和裴璋之間的氣氛就變得很奇怪,兩人再沒有主動和對方說過一句話,彼此都會刻意避開對方。


    裴璋內心苦澀,可又沒沒辦怪謝雲停,甚至,他能一直按照組織上的指示一直留在謝府,都少不得謝雲停的暗許。


    謝府中,謝大帥和謝雲停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他也感受到了。


    想到組織那邊傳來的指令


    這...也許是個機會。


    裴璋的文章發的更多了,或許是因為他現在身居大帥府中的緣故,那些政府的禁令,在他身上繞了個道,沒能牽連到他,讓他能寫下更多振聵麻木國人的文章。


    與此同時,裴璋這個名字,也為北城,甚至全華國所知。


    他以筆為刀,致力於用最通俗易懂的文字,喚醒國人的靈魂。


    他筆下,是無數被封建製度壓迫,命運淒慘的的普通人,是被吃人禮教吃掉的一個個鮮活的靈魂。


    有人稱他為新時代的靈魂喚醒者,有人則稱他為蠱惑人心的反動者。


    和他一起的,還有那些青草巷民宅中的文人,不分男女,每個人都拚命地想要搖醒那些被壓迫下麻木的靈魂。


    “你在我的房間找什麽?”冰冷的女聲,從背後傳來,裴璋驚起一身冷汗,他死死捏著手中的文件,內心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


    他明明打探好的,大小姐今天下午不在府中。


    來不及想謝雲停為何會突然返迴,他將那份至關重要的文件一把塞進懷中,心一橫,從腰間摸出了手槍,對準的了謝雲停。


    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顫抖。


    “大小姐,放我離開吧,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北城人民蒙難。”


    裴璋此時的內心也痛苦不已,他和大小姐之間,徹底完了。


    從他拿槍對準了大小姐的那一刻,不,從他進了大小姐的屋子盜取機密文件的那一刻,也不是,一開始,兩人的立場就是對立的,他們,注定不會有結果。


    看著對準自己的漆黑槍管,謝雲停輕笑了一聲,麵上沒有絲毫害怕之色,也沒有被背叛的憤怒。


    她一步步朝裴璋靠近,腳步聲不重,在空曠的屋子中,卻顯得格外的清晰,一下一下,敲擊在裴璋的心上,給裴璋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壓力。


    裴璋持槍的手幾乎要垂落,謝雲停步步前進,他步步後退,直到退無可退,裴璋顫抖著手,閉上了眼睛。


    大小姐,對不起,他內心無數次對謝雲停道歉。


    子彈,朝著謝雲停射來,謝雲停不閃不避,依舊繼續朝著裴璋走來。


    灼熱的子彈從謝雲停耳邊散落的頭發擦過,巨大的熱量,讓謝雲停的頭發瞬間被燒掉了一縷,空氣中,傳來頭發被燒焦的味道。


    開出這一槍之後,裴璋一下子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氣,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他...他...他幹了什麽...


    他竟然對大小姐開槍了。


    裴璋不敢抬頭去看謝雲停臉上的表情,槍還在手上,可手臂已經無力的垂落。


    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開不出第二槍了。


    謝雲停終於走到了裴璋的跟前,俯視著這個頹唐滿身的男人,良久。


    修竹一般的手指,輕而易舉將裴璋手中的槍提走,裴璋沒有反抗,任命地低著頭,等待著謝雲停對他的判決。


    此刻,哪怕謝雲停立刻嘣了他,他都毫無怨言。


    他唯一的遺憾隻有自己的任務失敗,組織不能得到情報,會對接下來的行動造成困難。


    謝雲停將槍在手中把玩了幾下,忽而將槍口抵在了裴璋的額頭上。


    “怎麽,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給誰看?”


    她冰冷的話語,仿佛三九天的寒風一般刺骨。


    裴璋苦笑,是他活該,“大小姐,我知道對不起您,要殺要剮,您...隻要能出氣就好。”


    他沒有求饒,身份暴露了,犧牲是在所難免的,從他接到任務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心理準備,隻是這一天,來臨的到底比他想象的還要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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