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歌眼睛閃了閃,走到李大龍身旁。


    “值得嗎?”


    “對…對不……”起。


    李大龍嘴唇動了動,大口大口的鮮血往外吐,渙散的眸子落到懸掛在上方的無頭屍體上,漸漸沒了聲息。


    是他對不起兄弟們。


    才讓他們死的這麽窩囊!


    林安歌看著他眼中還倒映著許三牛的屍體,好心的讓變異榕樹將他放到李大龍身邊。


    兄弟五人,去其三。


    “哥!!!”李小龍哀痛大喊。


    眼睛通紅,手腳奮力掙紮想要脫離束縛。


    “看到你這麽痛苦我還挺高興的。”


    “林安歌你這個賤人!我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沒有像弄死賤貨一樣弄死你!!”李小龍怒罵,“你以為你多厲害?要不是有廖文傑那個死老頭盯著,我早弄死你了!”


    “哈哈哈……廖文傑就算有進化能力又怎麽樣?他女兒不還是死了?他想弄死我,我就讓先讓他死!”


    “你找不到他的……你永遠都找不到他!你就是一個沒人要的可憐蟲,你連基地大門都不敢出一下就像縮頭烏龜一樣呆在垃圾堆裏找食物,明明就是一個可憐蟲,廢物,膽小鬼……憑什麽總是一副看不起人的樣子?”


    “李大龍因為你罵我,你是不是很得意?廖文傑因為你打斷我的腿,你是不是在笑我?”


    李小龍語無倫次的說了一大堆,他在激怒她。


    有點可笑,李小龍竟然在求死?


    “你怎麽還不動手?”李小龍冷靜下來後問。


    她不是應該幹脆利落的將自己殺了報仇嗎?


    “我隻是想看看你還能說出什麽。”


    比如廖叔打斷過他的腿,比如廖叔女兒的事情。


    李小龍對上她毫無波瀾的眼睛突然笑了,笑得癲狂,上氣不接下氣。


    “哈哈哈哈……”


    五分鍾後,李小龍終於停下笑聲,臉色猙獰的吐出一口血。


    “你知道……不,你不可能知道,你怎麽會知道!”他搖著頭胡言亂語道。


    林安歌招唿變異榕樹將人放下來,自己走到他麵前和他對視。


    “你運氣好的讓我都嫉妒。”


    李小龍愣了下,而後冷笑一聲,“你用不著陰陽怪氣,我要是運氣好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束手無策,就連我哥都被你殺了!”


    林安歌看著他怒氣衝衝地樣子,笑容有些微妙,“李大龍不是你殺的嗎?”


    “你再胡說什麽?我哥明明是被你逼死的!是你害死他的!是你!!”


    “真的嗎?”林安歌指著躺在地上的李大龍,聲音飄忽:“你確定是我殺的?”


    李小龍下意識看了眼李大龍,也就這一眼正好和死不瞑目的李大龍對上了。


    他身體一僵,彷佛看到那個對他寵愛有加,關心愛護的哥哥。


    可是後來他身邊的人多了,看他的時間少了,陪在他身邊的次數也少了,他離自己越來越遠。


    甚至有一次為了別人竟讓讓其他人保護他,結果他受傷了。


    李大龍隻說了一句小傷,過兩天就好了。


    明明不該是這樣的。


    他是他弟弟,唯一的親人。


    怎麽會有人比他還重要呢?


    後來……後來哥哥變迴來了,不管他怎麽胡鬧都會站在他身邊,堅定,堅決,永遠支持他。


    就像這次。


    李小龍手一抖,視線刷的從地上移開,看向林安歌的眼神恨不得啃其骨,飲其血,吃其肉。


    “要殺便殺,用不著說那麽多。”李小龍抬著下巴,一臉挑釁,“你要是不殺就放了我,隻要我活著離開,我必定要殺了你替我哥報仇!”


    李小龍為什麽敢這麽說?


    他不怕林安歌真的殺了他嗎?


    李小龍不屑的看著鬆開的枝條,這女人果然沒變。


    哪怕得了天大的運氣也和以前一樣愚蠢,大好的機會偏好端著架子說不要,真是可笑!


    明明有廖文傑撐腰卻寧願忍著被人欺負了也不說,被人搶了食物寧願餓到下一次發糧也不會開口求人,被人偷看洗澡也蠻不在乎。


    李小龍最看不起林安歌的清高和善良。


    末世,善良……哈哈哈,就是天大的笑話!


    李小龍揉著手腕,譏諷的看著林安歌,“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可笑!”


    “明明有靠山你不去靠,嘴上說著靠自己實際呢?還不是有廖文傑幫你兜著?不然你以為你一個孤女能在基地活的好好的?”


    “要不是有廖文傑在後麵兜底,找人看顧你一二,別說活下去,就是每個月的救濟糧你都拿不到手裏!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你,每次領救濟糧要不是得了警告你一出門就被人搶了,然後看著你餓死,等你死了自然有人將你烤了吃。”


    林安歌平淡道:“你在嫉妒什麽?嫉妒廖文傑看上我嗎?那是他欠我的。”


    “如果不是因為他,我爸不會死。他活著我們一家人有房有地能生活的很好,我能去學校上學,吃穿不愁,說不定能激活進化能力。但是因為廖文傑,我成了孤兒,他們一家人霸占我家的房子,我家的地,送他的女兒去學校上學……”


    “這種好你想要拿去就是。你明明擁有世界上最好的親人,偏偏將他親手送走,開心嗎?”


    “你應該開心!因為你可以接受他創建出來的隊伍,他的兄弟,他的財產,再也沒人會說你李小龍一事無成,是個隻會靠哥哥的廢物。”


    李小龍握緊拳頭,死死咬著嘴唇沒有說話。


    林安歌看著他直樂,“你想打我?哦,不對,你是想殺我。但是你不敢,因為我有同伴。”


    “其實說了那麽多,我真正要說的是李小龍你才是膽小鬼。”


    “你貪生怕死,貪圖享樂又不想吃苦,想要名聲被人讚歎崇拜卻不想付出行動,你嫉妒李大龍擋了你的風頭,你也嫉妒六劉武幾人能站在李大龍身邊被人仰望。”


    “你明明有進化能力但你為了私心沒有告訴任何人,李大龍信任你,對你毫無防備所以被你控製。你控製他配合你又控製了劉武,讓他配合殺掉吳四胖,因為吳四胖是除了李大龍之外唯一一個有進化能力的人。”


    “隻要殺掉吳四胖,整個迅猛小隊之後都會在你的掌控下。明明是階下囚但是你什麽都算計好了,你要是能把這個本事放到正道上不說一個小隊伍,就是自己建一個私人基地也不成問題。”


    “但你沒有,你隻看得到李大龍他們擁有的,沒有看到他們付出的。你真可笑。”


    李小龍臉色忽青忽白,在林安歌說完後他捂著臉發出低沉的笑聲。


    “哈哈哈哈……”


    “你就算猜到了又怎麽樣?有本事你殺了我啊!我哥還沒閉眼呢,讓他看看他佩服的小姑娘是怎麽說話不算話的,來啊!”李小龍抬頭在脖子上比劃著殺人的手勢,“你殺我啊!哈哈哈哈……”


    “你做不到的!林安歌,你就是這樣一個虛偽做作假惺惺的人!明明恨不得直接殺了我偏偏你做不到,哈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都末世了,竟然還有你這樣的人能活下來……”


    “你才應該去死!你活著也是浪費食物,幹脆死掉不好嗎?為什麽要活下來?為什麽還要出現!”一滴淚從他眼角滑落,李小龍嗓子徹底啞了,“你不出現,我哥也不會死。我沒想他死的,我隻是想讓他把隊長的位置讓給我當幾天,讓我耍耍威風。”


    他低下頭,聲音低沉充滿恨意和怨懟,“都是因為你!都是你的錯!你就不該出現,你才應該去死!!”


    一把無形的刀飛快朝林安歌大腦飛去,他想操控她。


    林安歌斜眼看他,輕笑:“你才是該死的。”


    李小龍不解的皺眉,但沒有說話,反而加大力量侵占林安歌的思維,壓製她的精神力。


    然而她的精神力空間和他以為的完全不一樣。


    一個看不見摸不著的屏障將她的大腦保護起來,李小龍操控精神力試圖尋找到漏洞,但是沒有。


    李小龍閉著眼,正準備咬牙強攻,突然感覺到心髒一痛,精神力顫抖著消失不見。


    手上傳來黏糊糊的觸感讓他感覺不好,他不敢自信的睜開眼,滿手鮮血和穿心的一把劍讓他瞪大眼睛。


    顫抖的手指著林安歌,震驚,懷疑和恐懼在他臉上轉了一圈,他聲線顫抖說:“你,你說謊了……”


    林安歌撲哧一笑,“你真可憐。”


    寧願相信我說謊也不願意相信這裏還有第二人想殺他。


    李小龍眼眶猩紅,緩緩迴頭,扯著嘴角笑道。


    “二,二哥…”原來是你啊。


    “我早該殺了你。”李二勝的聲音充滿恨意,眼眶都紅了一圈。


    沉默寡言的人第一次這樣恨一個人。


    李小龍嘴巴動了動,卻不知該說什麽。


    林安歌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話裏滿是惡意和嘲諷。


    她說:“進化者的精神力比普通人強許多倍,但是初級精神力進化者的精神力不具備越級控製中級以上的進化者。”


    李小龍的眼睛睜得很大,凸出來的眼珠彷佛下一秒就會跳出眼眶。


    捂著胸口的手青筋凸起,他的唿吸聲很重,腳步很沉重,說話的聲音微不可聞。


    偏偏林安歌知道他想問什麽。


    “李大龍從未被你控製過。”


    也許曾經有,但當他的進化能力升級後早就可以擺脫李小龍的控製,但是他沒有。


    相反他很配合,配合李小龍去做一切他想做的。


    因為他信任李小龍,信任自己的親人,所以當信任出現痕跡,他開始猶豫遲疑時李小龍讓他走,他錯愕了。


    哪怕他說的話不是真心的,但在那刻李大龍是打心眼裏相信李小龍。


    甚至因為自己曾經懷疑過他而自責愧疚,所以死前隻讓李小龍給許三牛和劉武收屍卻沒有提到他自己。


    李大龍是真的希望李小龍活下去,願意用自己的命換李小龍活。


    就像李小龍知道林安歌言出必行一樣,李大龍也知道,也相信她不會出爾反爾所以死的很幹脆,很決絕。


    隻是他沒有想到李二勝會出現在這裏,還殺了李小龍替他報仇。


    李小龍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看著躺在地上早就僵硬的李大龍,重重躺到地上,視線模糊。


    “哥…等等我……”


    李二勝不解氣的踹了他一腳,走到李大龍屍身附近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伸手輕輕合上他的眼睛。


    又找到李大龍的空間紐將劉武的屍體拿出來,又將許三牛的頭和他身子拚到一起,最後才將他們的屍體和吳四胖的屍身放到同一個空間紐中


    吳四胖是在李大龍和林安歌離開後不久便在李二勝眼皮子底下斷氣了,死之前就沒有醒過。


    算是兄弟幾個裏麵走的最安穩最沒痛苦的一個。


    正是吳四胖的死亡讓李二勝清楚的意識到,這一是一場報複。


    他們兄弟幾個包括他,誰都活不下去。


    “等我安葬好兄弟們,就去死。”李二勝說道。


    他的聲音很輕但很絕決。


    他也是一個信守承諾,說到做到的人,不然也不會因為救命之恩認定李大龍,以他馬首是瞻,從不多言。


    林安歌站在樹幹上目送李二勝越走越遠,一股疲倦從內往外鋪天蓋地的將她淹沒。


    “為什麽不快樂?”


    手摸著胸口,心髒還在平穩的跳動,沒有激動,沒有輕鬆,沒有快樂。


    反而覺得迷茫。


    就像失去燈塔的船迷失在海上,失去指引的飛機沒有自己的航道迷失在空中。


    變異榕樹在她身後凝聚出一個靠背,輕輕放到林安歌身後。


    【你累了,睡一會吧。】


    林安歌順從的躺下,閉上眼,唿吸平穩,一動不動。


    搖椅輕輕抖動像是哄她入睡。


    市政府對麵的高樓上出現幾道身影,遠遠看著茂密的樹蔭出神。


    “李二勝出來了。”陳橙說道。


    “結束了?那我們現在能去找安安了嗎?”阿依莎興奮道。


    “先讓她自己呆一會。”劉悅說,“來接替迅猛小隊的人到哪裏了?”


    孟平安看了下訊息,“明天上午十點前會到。b市的隊伍不出意外會在明天下午兩點左右到達。”


    “上次異動的原因有消息了嗎?”木向陽放下望遠鏡問。


    孟平安:“有,信息我已經發到群裏。”


    眾人連忙將視線轉移到群裏。


    “黑灰色的雪?下雪那天誰值班?”阿依莎下意識問,話說完後才想起來是自己,“是我值班。我沒有看到黑灰色的雪。”


    她看向木向陽,挺直腰板,表情嚴肅又認真:“我絕對沒有走神偷懶,我兩隻眼睛看的清清楚楚雪是白色的!”


    木向陽:“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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