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


    思思小心翼翼挪到無盡懸崖的邊緣,探出小腦袋往下張望。


    隻見灰蒙蒙的一片,根本望不到底。


    “它們怎麽就不往下掉呢?”她四下張望如同小行星帶的漂浮碎岩。


    百思不得其解。


    “跳下去。”莉莉絲忽然在身邊發話。


    思思望著未來的自己,“啊?”


    莉莉絲對陳宇解釋,“世界樹的根在無盡虛空底下。你去了,自然會參透關於‘源’的奧秘。”


    “好嘞。”陳宇沒有二話,毫不猶豫便縱身躍出去。


    與四周漂浮的岩塊不同,他便像一塊大秤砣般筆直往下掉。


    思思嚇了一跳,“喂你怎麽說跳就跳!”


    下一秒她便被未來的自己拎起,不由分說丟了下去。


    “啊啊啊!莉莉絲我測你!”


    莉莉絲背著手頭下腳上跟著她下墜,笑嘻了。


    “傻子,我不就是你咯,測自己呀?你會飛的寶貝。”


    思思一怔,“是哦!”


    心念一動,下落的趨勢登時延緩。


    隨後便見莉莉絲向自己笑眯眯揮手,加速跟上陳宇。


    “喂喂,等等我!”


    風聲在陳宇耳畔狂嘯。


    在飛速下降的過程,隱隱能看見上頭那塊龐然巨物的大陸一角在視線中不斷縮小,很快便消隱於灰沉沉的霧氣當中。


    四周上下皆被迷霧所遮蓋,沒有參照物,甚至辨不清自己是在下落還是在漂浮。


    隻是透過超越五感的靈覺,遙遙能感知到那巨型到無以形容的天柱,撐著或大或小的幾塊大陸。


    想來,那邊是傳說中的世界樹的樹幹。


    陳宇思忖:‘世界觀……是北歐神話那套嗎?’


    在北歐神話的世界設定裏裏,九個不同的世界或者說位麵,全部由一株參天的世界樹支撐承托而起。


    如今看來,極樂都市所在的大陸也許便是如此。


    感受到空間隱隱彌漫的惡意,陳宇靈力飛速運轉,以靈壓護身。


    ‘嗯……有點東西。一般四階存在恐怕也不能在此討了好。’


    瞥眼看去,身畔數米之遙,莉莉絲已經輕輕抱住思思,向這邊比ok手勢。


    她們呈半透明進入了相位夾層,無懼空間亂流的影響。


    下落良久,他們終於踏上黑黝黝的土地。


    四周零落散布的,是各種飛行器的殘骸、動物或者什麽存在的骸骨。


    這片詭異之地,並不是說你鐵了頭搞信仰之躍,或者撲棱幾下翅膀便能到達的。


    眼前是一座延綿望不到邊際,也望不到頂的山脈。


    不對,這便是世界樹的樹根。黑土地和大山皆是。


    起伏著蜿蜒向上的道道山脊,無疑都是世界樹的根係。


    人處在此地,就連螻蟻之於參天巨樹都算不上,充其量不過是些單細胞微生物。


    陳宇一腳高一腳低前行幾步,抬手按上抬升的“山脊”。


    無限接近真神的強大精神力滲透其中,便感知到一種特殊的律動。


    各個世界生靈繁衍生息所形成的的龐大氣運流,自上而下從各處大陸匯聚到此沉澱,隨後凝聚為世界樹所需的養分。


    也即是,“源”。


    “原來如此……所以頂上那幾片‘葉子’便是營養器官。倒也沒毛病。”


    陳宇隨意找個平整地,盤膝坐下,入定。


    取巧的辦法不是沒有。


    構建一個超越時空的龐大法陣,借用樹根的轉化機製,以後也可以源源不斷從別的世界獲取氣運,轉化為“源”。


    但是如此多有不便而且仰人鼻息,是下下策。


    最理想的,莫過於自己摸透其中的奧秘,隨後領悟消化為自己的能力。


    在他陷入物我兩忘的冥想時,莉莉絲看向小時候的自己。


    “分別的時候到了。你做好準備。”


    “啊?”思思怔怔望著她。


    莉莉絲翻出陳宇尚未完成的那款氣運沙漏,放在思思掌心,合攏她的手指。


    “老頭子參悟到關鍵的奧秘,便是這玩意完工的時間。你便帶著它開始你自己的旅途。”


    思思頓時感覺沙漏有點燙手,掙紮著要丟開。但是莉莉絲攥緊了她的小手動彈不得。


    “我不!我為什麽要走?”


    “因為,過去的老頭子需要你去救。”莉莉絲俯下身,和過去的自己四目相對。


    “你要知道,老頭子過強的保護欲會妨礙你成長。在他的羽翼庇護之下,你不可能達到我現在的境界。”


    “隻有離開獨自曆險,你才能蛻變為真正的莉莉絲。”


    莉莉絲伸出晶瑩潔白的食指在思思眉心輕輕一點。


    “幾個世界的坐標,還有攻略都在這裏了。去吧,迴到過去。等你長大,再去找爸爸。”


    “行動要快了,不然老頭醒了你便哪兒也去不了。”


    思思在她嚴肅的目光注視下怔怔流下淚來。


    是這樣啊……


    自己肩負著使命呢……


    手中的沙漏,漸漸發燙,發亮。


    她小手抓緊了,將它融進自己體內。


    迴身從背後抱緊了盤坐的陳宇。


    “爸,改天見哦。”


    她盡量以歡快的語調告別,眯著眼細細感受,將此刻的溫暖牢牢印在腦海。


    隨後,化作星星點點亮光,消散。


    莉莉絲在旁溫婉地笑著,揮手向小時的自己道別。


    送走思思以後,她那溫暖的笑意瞬間變臉,充滿了惡作劇的戲謔。


    “貓了個咪的小娘皮,霸占老頭子這麽久,該輪到老娘了嗷!”


    “呀,壞掉了壞掉了。明明是坑自己,怎麽覺得那麽爽捏?”


    就有種因果循環,報應不爽的奇怪爽感。


    ——當年老娘是這麽摸爬滾打熬過來的,你也別想逃!


    攻略絕壁是沒有問題的,隻是寫法上有點技巧。


    莉莉絲對小時自己的叛逆最了解不過了。


    比如“這個地獄領主超惡心的壞透了,賤得一比。記得繞著它走”。


    那麽思思絕壁會忍不住手賤,仗著自己的異能去作死。


    隨後自然是驚險刺激的落跑和被追殺咯!


    反正時間線上的過去早已注定,死不了人滴。


    悟道了的莉莉絲道心穩固,對此堅信不疑。


    “不挨一下社會的毒打,怎麽成才捏對吧!”


    她笑嘻嘻地自語,望著陳宇緩緩睜開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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