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了。


    極寒從麻繩迅速蔓延,完全無視麻繩是熱的不良導體特性,眨眼便攀上那黑霧籠罩的天花板。


    咚,吧嗒


    被凍成冰坨子的大團繩索連著懸掛的大東轟然墜落。


    薄冰之下,繩索團的間隙露出一雙通紅的眼眸瞪著陳宇。


    看似猙獰可怖,其實它自己在瑟瑟發抖。


    “出息了。繩索也能成精?”


    陳宇伸手將鬼繩拾起,近距離直視那雙沒有瞳孔的紅眼。


    一聲尖嘯驀然從繩索裏麵擴散開來,震得三兒和母女捂住耳朵,感覺靈魂都在顫抖。


    但也僅此而已了。


    尖嘯中途戛然而止,如同被掐斷喉嚨的坤。


    “何苦嚇得自爆呢……給我康康不行嘛。”


    陳宇歎氣,抖落死蛇一般不再動彈的鬼繩。


    好像涼了,但是其上附著的某些特質還在?


    本著廢物利用的心理,他將鬼繩縮短成腰帶,卷在腰間。


    三兒和女人鬆了一口氣,倚著牆坐下。


    在噩夢世界如果找到相對安全的地兒,便是應該縮在角落盡量苟。苟到現世身體的疲勞度恢複,自然會醒來。


    嚓,格


    沉重的腳步聲從不堪重負的樓梯處傳來。


    一刻也沒有時間為死去的大東悲傷,馬上到達六樓的是——


    本該留在404房內的白毛僵屍!


    那巨有壓迫感的身體緩慢轉向眾人,紅黑相間的雙眸在晦暗中淡淡射出擇人而噬的兇光。


    “嘎……”


    僵屍張嘴哈出一口冰冷的吐息。


    陳宇一笑,“喲,挺鍥而不舍嘛。”


    ……


    馬小玲將七姑八嬸二大爺等鄰居安頓在公寓的一樓和二樓。


    大夥密集靠牆坐下,鵪鶉一樣悄然無聲閉上眼睛,靜待。


    假裝自己是角落裏的椅子或者花瓶。


    這也是“馬家村”的日常:


    上午撿周邊“黃金時代”遺留的垃圾,在荒地種田種菜,在河裏捕魚維持生計。


    熬到下午,等二丫,也就是馬小玲交班迴來,守護大家集體在公寓的一二樓入睡歇息。


    入夜以後還逗留在噩夢世界的話,風險會直線上升。


    哪怕公寓樓一至三層以及周邊,已經被二丫裏裏外外清理過。


    畢竟夢魘是會到處遊蕩的,而且通常在夜裏更活躍。


    所以大家都是在下午抓緊時間休眠。


    然後在夜裏眼光光等天亮。


    聽說幾個村民很可能陷在公寓的上層,馬小玲跺了跺腳。


    “不是一再叮囑過,熬不住進來的話,盡量呆在二樓嘛!”


    馬大爺歎道:“遊大嫂家的娃娃才三歲,哪能憋得住。哎,都是命!”


    大夥默然無語。


    他們知道公寓樓的四樓有隻連二丫也不敢輕易招惹的家夥。


    如果那幾個鄉裏誤入高樓層,那便兇多吉少。


    噩夢世界全麵降臨的這三年,生生死死也見得太多。


    涼了,便隻能怨自己命不好。


    馬小玲美眸闔上。


    遊大嫂家的丫頭,也是叫二丫吧。


    那小丫頭昨天才甜甜笑著叫自己二丫姐姐,小手獻寶似的遞給自己采來的柑橘……


    她驀然睜開雙眼,柳眉倒豎。


    霍地抽出腰間翻著微光的桃木劍,左手夾著獨門符籙,毅然決然踏上樓梯。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見死不救,又怎對得起師父的教誨?


    她六識輪轉,凝神將靈覺提升到最高。


    樓板會大幅隔絕靈覺探測,所以必須步步為營。


    白毛大粽子是“黃”級夢魘,按照退魔師的守則,中隊長以下不得單獨與黃級夢魘作戰。


    ——去特麽守則!遊方的道士師父教的降魔除妖可不看這個!


    當初老娘能用腦子把你這臭僵屍騙進404,如今便能殺你!


    少女殺氣騰騰踏上四樓,準備與那大粽子拚個你死我活。


    然鵝,根本沒有什麽粽子。


    四樓一絲異樣的靈壓都沒有。人也好夢魘也好,通通沒有。


    馬小玲抬頭瞄一眼昏暗的樓梯。


    五樓毫無疑問有夢魘。按理沒有特殊理由,大粽子不會跑到別的夢魘領地。


    不管了,來都來了,殺上去看看!


    少女再次做好拚個你死我活的心理建設,衝!


    然鵝,還是沒有夢魘……


    馬小玲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那些個大叔大嫂,這麽勇的嗎?平推啦?


    不對,人捏?


    她還在考慮要不要再蓄一波怒槽,上六樓又雙拚個你死我活,


    突然感受到來自樓上的強大壓迫感,即使隔著樓板,仍有一種想要鴨子坐的衝動。


    白毛汗唰地便下來了。


    “這,這股靈壓是……!”


    馬小玲瞬間將謹慎行事啥的拋到爪哇角,蹬蹬蹬跑上六樓。


    沒有一思思防備,迎麵便是心心念念的白毛大粽子。


    嚇得小姑娘差點跳下樓梯。


    慢著,僵屍的靈壓呢?


    一點都感覺不到?


    偌大的一坨僵直在那兒,聲息全無。


    大粽子身上現出縱橫交錯的道道裂紋,隨著馬小玲動作帶起的氣流,裂紋迅速擴大、錯位。


    嘩啦一陣亂響,碎成大大小小幾十個屍塊,散落一地。


    後麵的高大少年頷首向她微笑,“你好,退魔師?”


    ……


    夜幕降臨,上弦月高掛。


    靜謐的夜色裏,有膽大的村民在小心翼翼地借著月色采集發光蘑菇。


    陳宇和馬小玲並肩坐在橋邊的長條石上閑聊。


    “不迴靜靈庭報道也沒問題嗎?”陳宇問。


    馬小玲用小指尖挽起被晚風撫亂的發絲,別在小巧的耳廓之後。


    別有一種婉約的氣質。


    低聲解釋:“誌波隊長為人寬厚,說是巡邏誤了時辰,搪塞過去也是可以的。”


    她聲音輕柔,帶著些許嗲嗲的腔調。


    那精致的容顏,眉目如畫,頗具古典美人的風姿。


    尤其是那雙右眼角帶淚痣的明眸,當真是含情脈脈,顧盼之間便像有千言萬語訴說一般。


    與陳宇在爸媽珍藏的影碟裏所認知的馬小玲頗有幾分肖像,隻是稚嫩得多。


    emmm,40寸的大長腿倒是完美複刻,甚至更纖細秀挺。


    陳宇發誓,真的隻是好奇。


    並沒有刻意使用精神力窺探死霸裝裏麵風光的意思。


    慢著,靜靈庭?誌波隊長?死霸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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