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爛泥遍布在山間,到處都是,仿佛是大地破開了傷口,流血結痂形成的那般。


    一些白皙的屍體則是被那黑泥覆蓋著,隻露出個手或者腳來。


    隻餘著上半截身子,披著紅衣的陳啟擁著白發的少女。


    陳啟的眼睛有些紅腫,看起來是哭過了。


    一道長長的歎息聲被唿出,陳啟有些出神地望著遠方,


    “該,離開了。”


    陳啟試著起身,但是,這時的陳啟才想起來自己沒有下半身。


    “怎麽迴事?我剛剛那會兒,明明都能感覺到白夏的身體跟藍圖一樣可以被構造。但是,為什麽我自己就不行?”


    接著,陳啟嚐試使用從【死即複蘇】那裏搶奪過來關於血肉的能力,讓自己的下半身恢複。


    但是,卻仿佛是隔著了一堵無形的牆,無論陳啟怎麽嚐試,都沒有任何效果。


    正當陳啟疑惑之時,一抹紅影出現在了不遠處。


    那是齊定,他穿著與陳啟身上很是相似的紅衣。


    “你這家夥?!”


    “急什麽?隻是沒了限製,我可以隨便出來了。當然,我不能離開你太遠,否則我會消失。”


    齊定手一甩,帶著那紅袖子的唿嘯聲,走上前來,道,


    “我們的身體構造是特殊的,常規的血肉能力對於身體複原是不起作用的。”


    “那,我現在隻能維持著這副樣子?”


    “對。但是,也不是沒有解決辦法。”


    “快說!”


    陳啟望著眼前的齊定,那張長著和以前的白夏一模一樣的臉,但是卻是已經將他完完全全當作另外一個新的人。


    齊定抿了一下嘴,繼續道,


    “很簡單,吞噬意識。當然,不是簡單地吞掉那麽簡單,而是要消化成最基本的單元,再拿來重新築造新的身體。這個過程也是需要時間的,而且,最好是選擇擁有自我意識強烈的生物,至於自我意識低下的生物,速度會慢很多。”


    “殺人?”陳啟聽出來了齊定的意思。


    “也不全對,又不是隻有人的自我意識強烈。比如,其他麵字輩的家夥不也是合適的目標嗎?”


    猛地一瞬間,陳啟想起來了這附近不就是有一個【麵口】嗎?


    這家夥將事情搞成這個樣子,還讓白夏差點永遠消失!


    一想起來麵口對白夏的所作所為,陳啟臉上的肌肉就不禁抽搐起來,牙關也跟著咬緊。


    一瞬間,陳啟就鎖定了此刻的目標。


    不過,陳啟的移動這時候還是問題,畢竟實質狀態下的陳啟,是隻有上半身,移動依舊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此刻,齊定又指明了方向:“可以先用著身上那一丁點血肉的權柄,把地上這灘泥水糊在身下,跟那魚婦用一樣的移動方式。”


    “......”


    陳啟默了一下,在無法恢複身體的前提下,也隻好先使用這種方法。


    雖然自己也可以再像之前那樣,直接迴到意識那虛無縹緲的狀態,但是陳啟現在好不容易才重新迴到了現實,是暫時不想再迴到那狀態了。


    現在的他,隻想在現實中多陪陪白夏。


    畢竟虛無的交流,哪裏比得上實質的陪伴。


    “好了,該說的也說了。”


    齊定身影一晃,徑直消失在了遠處,重新迴歸了之前那虛無的意識形態。


    接著,陳啟也按著齊定所給的方向,控製下身的那堆藍色樹根結構,開始讓周圍的黑泥吸附過來。


    一會兒,一團黑不溜秋混亂不成樣子的東西便出現在了陳啟身下,替代著原本的腿腳,將陳啟僅剩的上半截身子給支撐了起來。


    不過,身下那團黑泥很是臃腫。


    遠遠望去,隻是看見一個黑色的高塔,而頂上則是一個赤色的身影。


    那滑膩的黑泥翻滾聲,不斷響起,陳啟心中忽地一驚。


    嘭的一聲!那團沒有組織的黑泥瞬間崩裂開來,向著四處流淌出去。


    “媽的?!”


    陳啟痛罵一聲,隨即身子摔了下來,砸在了爛泥之中。


    但是懷中還未醒來的白發少女,是被陳啟好好地護住,仿佛是在嗬護一朵不染淤泥的蓮花。


    “不行,這樣特麽根本不行!要是連走路都是問題,我還能幹什麽?”


    陳啟的眼神飄忽著,忽地,望見了那被黑泥覆蓋著的白皙屍體,心中忽然冒出了一個想法:


    “對了,黑泥是有意識的寄生物,但是構成不了完整的肉體,不過我可以控製。屍體是無意識的,我無法控製死物,但那卻是完整的肉體。我可以先控製一小部分黑泥,寄生在屍體裏麵,讓它們替我行動!對!”


    想清楚了這一點,陳啟知道這大量的黑泥是控製不住的,索性隻控製了一小部分的黑泥,再控製住就近的幾具屍體。


    很快,陳啟的身下重新聚集了一團黑泥,隻不過規模之前小了不少。


    但是與此同時,黑泥之中還出現了好幾條白皙的手腳,它們撐在地上,支撐著陳啟的移動。


    遠遠望去,就像是一個頂著半截人身子的魚婦。


    而陳啟移動的原理,也的確與魚婦無異,都是靠著體內的屍體。


    碩大的黑紅色高塔移動著,如此的怪物,讓人不禁望而生畏。


    一點點黑色的泥水從後方脫落,融入了那遍地的爛泥之中,接著,一些黑泥又被吸附上來組成陳啟的一部分。


    陳啟手上的紅袖子很大,以至於雙手抱著白夏的時候,能將其身子全部遮擋住。


    不過陳啟的移動方向,卻是向著一側的山。


    因為陳啟能察覺到,周圍能稱得上是活著的意識體,隻有那個方向有一隻。


    而陳啟更能感受到那與自己相同的特殊頻率波動。


    那是【麵口】的位置。


    隻有同為【王子夜屍】的一部分,才能發出這頻率相同的波動。


    下山,趟過河水,徑直橫穿河流,到達對岸後,再順著小路登上了山。


    中途,陳啟在腦海中整理著目前的內容,以及體內的能力。


    陳啟能察覺到,體內的能力有幾種,除了此刻自帶的【麵心】的那一串能力,還有此前一直使用的黑針,從【死即複蘇】身上搶過來的一小團蠕動的黑色魚婦觸手,還有些如同玻璃碎片一般的能力。


    那些能力是之前剛剛進豐陽市之前,白夏從幾個人身上挖出來的。


    此時,這些能力如同實質化了一般,擺在陳啟眼前,能被輕易地拋棄,拿走,甚至於破壞。


    不過,這些對於陳啟來說都是極其普通的能力,比如短時間內強化肉體,精神偵察等。


    這些能力,陳啟索性直接將其捏碎,並轉化為魚婦能力的一部分,讓自己擁有更強的血肉控製能力。


    畢竟在陳啟恢複身體之前,魚婦的這項能力才是最有用的。


    最後,陳啟發現了那個鑒定能力,隻不過,似乎是壞掉了,根本不能像之前一樣調用出來。


    陳啟也知道這是為什麽,因為這項能力是基於正常的人體係統開發出來的,但是此刻陳啟的身體,卻是麵心的那套特殊係統,也就是係統不兼容該能力。


    陳啟輕歎一聲,這能力現在對於自己用處已經不大了,便試著將其摧毀迴收作為魚婦能力的原材料。


    但是,卻發現自己摧毀不了。


    這項能力的構造,完全和之前的能力不一樣,比起來,這項鑒定能力簡直就是一台精密的儀器,並且開發者似乎還不希望它被摧毀,設置得極其難以破壞。


    如果說之前的能力是玻璃,一砸就開,那現在這能力就是鑽石,硬度極高。


    陳啟索性也就不管它了,隻要不影響整體的運行,存在一個bug也沒有什麽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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