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魂魄曾存於這三界之間那此術便沒有失敗的道理……這……吾亦不知曉。”他的聲音依舊幹裂沙啞隻是隱隱藏著不易察覺的竊喜。

    夜尋眸中暗波洶湧靈波難平連帶著踏於腳下之地亦顫顫不止:“這就是答案?”

    “不過……”兀魘用他那說不清是木炭還是黑石的眼珠子詭異地一轉,煙霧一般的身子緩緩向夜尋挨近:“若是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何事,那一切便都能明了,或許便辦法……”

    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他比誰都更想知道,可當他迴去時,看見的唯有沙礫流石,原有的村落竟不知何時被夷為平地,他用盡一切辦法也窺探不到那個真相。

    於是他問:“你知道?”

    “那倒並非,”那幹啞的聲音似透著某種奇特的誘惑,在夜尋身畔低低響起:“隻要親自去看上一迴,真相如何,便都知曉……”

    親自去看一迴?夜尋聞言微微眯了眼,並不言語偏頭向他看去,直覺告訴他兀魘這話並非毫無來由。

    下一瞬兀魘果然低低笑出聲來:“這世間有一寶物相傳是仿造上古神器所造,雖不得其道卻仍令世人趨之若鶩……”像是想要調足他的胃口,兀魘遲遲不語,哪想夜尋比它更沉得住氣,無奈,它隻得將後話道來,“……那樣可令前程往事重現的寶物便喚作……輪—迴—井。”

    “它在何處?”

    “在何處卻是不知,汝當明白,如今吾要維持這般模樣已數不易,更遑論尋求輪迴井之所在~”團作煙霧的軀體漸漸淡薄,於徹底消散之際沉入井中,良久,兀魘略顯困倦的聲音自井內傳來:“夜尋,若想尋求那處吾需要更多不安與惶恐,欲求與憎惡……”

    那聲音低至最末幾不可聞。

    …………

    ****

    待莫小竹一行人渡過奎海並安全著陸時已是兩月後的事了。

    一路上他們都默契地沒向百淩天尋問關於愚山的事。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她們為著同一個目的來到愚山,如今桃君賦既已恢複原本模樣,她們自然沒有了再繼續呆一塊的必要了,再說她本是奉師門之命下山探尋那異樣的天象,這一耽擱便去了大半年的時間,怎麽著都得先迴玄霄去複命。

    於是她便想下了船後就同他們告別,然而醞釀許久的說辭還未出口,身側的桃君賦反倒先開了口。

    “竹兒,接下來你有何打算?”

    她先是呆了呆而後答道:“我得先迴師門一趟。”雖說是先迴一趟,但要等下個下山的機會卻是不知要再等多久。

    桃君賦聽後卻似乎不大明白,莫小竹這才想起關於她的事他似乎知道得不多。

    簡單地與他說明後,他沉默了許久抬手撫上她的腦袋,輕道:“這些年你定過得十分辛苦。”

    其實並不十分辛苦,她有綠珂,有師兄,還有師父,他們都待她十分的好,可不知為何聽他這麽說後鼻子便沒來由地一陣酸。

    忽然邊側的百淩天催促道:“好了好了臭丫頭,不是要迴師門嗎,磨磨唧唧地咱們還走不走了?”看那模樣似極煩躁。

    他前襟兜著唿唿大睡的小狐狸,被他的大動靜鬧得又往衣襟裏鑽了幾分。

    說起來自昨日起他一同她說話就一臉的煩躁不耐,她左思右想也沒能想明白自己幾時招惹他了,果然鳥兒的心思不可以常理度之~

    不過,若沒聽錯他方才說的是咱們?

    咱們?莫小竹不禁疑惑:“咱們順道?”

    百淩天睨她一眼便將腦袋別過,別別扭扭道:“桃大哥既已恢複了,接下來便也就沒什麽事了,小爺想過了,左右不知道該去哪就先同你一塊走。”

    這話倒是挑不出什麽毛病:“不過,你們不用迴……”餘下兩字還未出口她卻停住。

    百淩天突然拔高了音量:“當然,當然要迴一趟繁都了,臭丫頭的話也要去的吧。”

    她的眼神跟著一暗,點頭道:“……嗯。”

    於是他們最終決定先迴一趟繁都然後再一同往玄霄方向去。

    這一趕又去了大半個月的時間,待到了繁都關口時,莫小竹望著來往的寥落行人與遠處的酒樓茶肆心情正應驗了那句古話,近鄉情更卻,不敢問來人。

    腰側的瑕光愈近繁都愈是躁動,仿若與她心有相息,她抬手輕輕安撫,它這才止了嗡鳴。

    她這一走便是百餘年之久,如今的她對於繁都而言是完全陌生的存在,沒有人會認得她。

    她立於關口之外望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繁都,遲遲沒能朝前踏出一步。

    百淩天見她這副模樣直接往她腦門上來了個暴栗,“臭丫頭,你愣著做什麽?”

    莫小竹一聲吃痛捂著腦門瞪他,“你彈我做什麽?!”

    百淩天嘴角略微一扯,聳了聳肩道:“是臭丫

    頭你擋著道發愣,方才還火急火燎地往這趕,這會兒怎麽反倒不急著迴家了?”

    被他這麽一鬧她是沒了傷春悲秋的心情了,隻嘟囔道:“我在這,哪兒還有什麽家可迴。”

    卻聽百淩天接口道:“若是小爺沒記錯,你家那小豆丁將你們曾經的住處盤下後囑了下代子孫不可轉賣,所以臭丫頭你的家還在那處。”

    他口中的小豆丁無疑是她的弟弟莫小武。

    兩刻後莫小竹愣愣看著眼前青簾帳幔的木雕圍子床與擺有青瓷茶具的雕花小幾,一時恍惚。

    如今的莫府已非從前的蓬門小院,朱門大院、畫壁雕梁、亭閣小榭……占地不知擴了幾何,若非府門前的莫府二字與百淩天的指領,她實在不敢相信,這原來是她的家,可縱是這樣的麵目全非,原屬於她的這間房,無論布局還是處地卻是一點未變,讓人恍惚覺得一切不過昨日之景。

    此刻這屋裏隻她一人,他們似事先商量好了一般並不陪她一塊進來,隻留在外頭等她。

    雖她來時屋門緊扣,可她進來後發現,屋裏的空氣不但不悶反倒隱有暗香,且窗台屋脊也未落積塵。

    她輕輕撫著屋內曾經再熟悉不過的物什,隻感到從未有的心安,隻有這裏同從前一樣,一點未變。

    突然

    門外有人慌張斥問:“你是什麽人?!”

    她迴過頭來,隻見門外是一名身著粗布青衫,手提木桶一臉驚慌的楞頭小斯。

    還未及她做出下一步反應,那愣頭小斯盯著她的臉呆了三秒,手中盛了小半桶水的木桶便摔跌在地,水花迸濺,接著便聽他哭天搶地地嚎來了一幫人。

    莫小竹無語撫額,本打算就地隧走,可轉念一想,左右他們傷不了她,那她何不借此機會,會一會莫府如今的主人,她弟弟莫小武的子孫。

    以這般麵貌與自己弟弟的子孫相見那感覺實在有些奇妙。

    她想自己定是被誤會成入室搶劫的強盜了,卻聽那愣頭小子一臉驚恐道:“妖……妖怪!”

    “嗯?……嗯!”

    …………

    作者有話要說:寫得我都沒眼看了,權當練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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