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國公瞳孔一縮,不可置信地望著陸瑾之。


    “陸瑾之,你是不是瘋了!!”


    陸瑾之臉色蒼白,雙目黯淡無光,渾身上下沒有一點朝氣,更別說原來那股子令人奪目的傲氣了。


    他變得麵目全非。


    從喬吟離開他開始,他世界裏的色彩和光亮便開始一點一點的褪散熄滅。


    他離不開喬吟,他不能沒有喬吟。


    “父親,我喜歡喬吟,我四年前就喜歡她的,可是你們非要說她配不上我,永遠都不會讓她進門。”


    “我要拒絕她,你們又叫我吊著她,說要看看喬家能不能起勢,能不能給懷言表兄助勢。”


    “我聽了你們的話,一點一點變成了她最討厭的人。”


    “我後悔了,兒子後悔了。”


    “父親,能不能看在兒子聽話了二十年的份上,成全兒子一次?”


    陸瑾之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臉上滿是哀求的眼淚。


    自己一直引以為傲的兒子,有一天竟為了一個女人,跟他以死相逼?


    陸國公暴跳如雷,恨不能立即上前,一巴掌將這色迷心竅的混賬打醒。


    但看著陸瑾之手中的箭矢,又不得不忍下怒氣。


    孽障!


    索命的孽障!


    “你要我怎麽成全你?”


    陸瑾之一喜,急急道:“求父親不要再傷害喬吟,不要再幹涉我和喬吟兩個人的事。”


    陸國公憋著一口悶氣,咬牙切齒地應了下來,“我可以讓你任性一次,但這任性是有期限的,如果你一個月內搞不定喬吟,那就隻能聽從家裏的安排,家裏讓你娶誰你就娶誰,你應不應?”


    陸瑾之有些遲疑,但這是他能爭取到的最大讓步了。


    “謝謝父親成全。”


    陸瑾之放下手中的箭,朝陸國公恭敬磕了一個頭。


    陸國公仍怒不可遏,瞥了陸瑾之一眼,甩袖氣哄哄走出了營帳!


    陸國公前腳剛走,陸易之從外麵不急不緩走了進來。


    “真羨慕你,不管犯多大的錯,他都不會懲罰你。禁足兩天,是你受過的最大懲罰吧。”


    陸易之走到陸瑾之麵前,舉起自己缺了一節手指的右手。


    “而我,僅僅是因為先生多誇獎了幾句,搶了你的風頭,他就要廢了我的手。”


    陸瑾之站了起來,很不悅地看著陸易之:“你胡說什麽!切你手指,是因為你自己爛賭,你怪得了誰!”


    “嗬嗬。”陸易之笑出了聲,言語裏滿是嘲諷。


    “其實,比起老頭子對你的偏愛,我更羨慕你的自欺欺人。就好像你剛才哭著喊著叫人成全你,說的好像你們商量好了,喬吟就會跟你一樣。醒醒吧,陸瑾之,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陸瑾之被激怒,兇神惡煞道:“你就是嫉妒!嫉妒也沒用,誰叫你不會投胎!我的好日子到頭了,你一個賤奴生的奴才能好過?”


    陸易之陰惻惻地看著他:“那我們拭目以待。”


    陸易之轉身離開,陸瑾之也迴到了自己房中。


    “世子爺,你這是怎麽了?”


    竹葉連忙打來熱水,服侍陸瑾之洗漱更衣。


    “竹葉。”陸瑾之突然出聲問道:“你知道喬吟喜歡什麽嗎?”


    從方才,他就一直在想,他要如何在一個月時間內讓喬吟迴心轉意,首先想到的就是,他也可以投其所好,把喬吟喜歡的都搜羅過來。


    但——


    他想了半天,竟想不起喬吟特別喜歡什麽。


    竹葉愣了一下,想了想道:“以往喬小姐都是順著世子爺的喜好來,她自己喜歡什麽,世子爺沒問起過,喬小姐也很少提及……哦,對了,小的想起來了……”


    竹葉拍了拍手,激動道:“喬小姐喜歡山茶花呀,這是她親口說過的,世子爺還記得嗎?”


    竹葉一提起,陸瑾之的臉立即紅了起來。


    記得,他記得,那天他故意跟喬吟慪氣,把那一堆絨花都給了顏如玉。


    他不該這麽小家子氣的。


    他那時候怎麽會這麽混賬!


    就是因為他太混蛋了,所以老天立馬懲罰他,讓他摔進了護城河,差點淹死!


    不對!


    陸瑾之靈光一閃想到了什麽,他驚訝地張大了嘴。


    “竹葉,去叫楚文景過來,立即去!”


    陸瑾之急急命令道,竹葉不敢停留,馬上去請了楚文景過來。


    “找我什麽事?”楚文景一臉疑惑地趕了過來。


    陸瑾之問道:“文景,你還記不記得去年中秋前一天,我們在護城河邊上垂釣,有個人故意縱馬經過的事?”


    楚文景點頭:“記得呀,那狂徒還拿馬鞭抽了你一鞭子,把你掀下水了。可惜那人跑的太快,沒看清他的相貌。”


    “你還記不記得,那人的衣服就是墨藍色。”


    楚文景想了想,“好像是……你怎麽突然提起這個?你不是一直沒找到那人嗎?”


    “我好像知道是誰了。”陸瑾之喃喃道。


    楚文景一聽,好奇道:“是誰?”


    “謝遇安。”


    楚文景傻傻看著陸瑾之:“哈?”


    他伸手摸了摸陸瑾之的額頭,“你腦子沒發熱吧?”


    陸瑾之不耐煩地將楚文景的手推開,“就是他!”


    楚文景實在是猜不出陸瑾之腦子裏在想什麽,他就不能從喬吟那翻篇,一別兩寬嗎?


    “雖然謝遇安是挺喜歡穿藍色的,但全京城也不隻他一個人穿這個顏色,這樣推斷太武斷了吧。”


    “不隻是衣服,是眼神。”陸瑾之堅持道。


    那次他落水時,慌亂時跟那個狂徒對視了一眼,那銳如刀鋒的冷眸,就跟方才謝遇安朝他放箭時,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樣。


    楚文景隻覺得他魔怔了:“理由呢?一年前,謝遇安為什麽要突然抽你鞭子?那天你得罪他了?”


    陸瑾之愣了一下。


    他沒得罪謝遇安,但是那天,他得罪了喬吟。


    難道真的是因為喬吟?


    一年前……他們就認識?


    還是……還是……


    有個答案唿之欲出,但陸瑾之卻不願承認,他像逃避什麽一樣,連忙遏製了自己腦海裏的推測,甚至開始推翻自己的推測。


    不可能。


    隻是巧合。


    巧合而已。


    不對,是他搞錯了,那個人就是個宵小狂徒,根本不可能是謝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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