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吟這話是什麽意思呀?她是故意咒你嗎?還是她真的要跟……瑾之?你怎麽了?”


    “你臉色看起來不怎麽好?真的生病了?”


    楚文景繪聲繪色複述了一遍,不見陸瑾之反應,轉頭看了陸瑾之一眼,猛地被陸瑾之那煞白的臉嚇了一跳。


    陸瑾之抿唇不語,快步上了馬車。


    楚文景不明所以,“你這是要幹嘛?”


    “去馬場。”陸瑾之陰沉著臉道。


    楚文景後知後覺也跟著上了馬車,坐在陸瑾之對麵。


    馬車不急不緩向前行進,陸瑾之揚聲命令道,“快點。”


    語氣頗有些兇狠急促。


    楚文景心裏為喬吟捏了把汗,“瑾之,喬吟這話是說的有些過分,但你也不至於跟一個女人置氣。”


    他是為喬吟咒他死這麽生氣嗎?


    陸瑾之心中問道。


    好像並不是。


    比起喬吟的咒罵,他更生氣的是,薛宛然說的都是真的,今天喬吟真的跟謝遇安在一起。


    在他看來,喬吟就是一隻風箏,線在他手上,他拽一下,喬吟就會往迴跑。可現在,這根線似乎斷了,喬吟這隻風箏已經不受他掌控了。


    喬吟真的跟謝遇安在一起了?


    陸瑾之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男人的虛榮心或者勝負欲,在這個想法冒出來之後立即否決了。


    不可能。


    他不信,除非他親眼看見。


    馬車急趕慢趕,終於趕到了馬場。


    馬車還未停下,陸瑾之已經掀開了車簾,火急火燎地探頭往馬場上看,神色之間滿是憤慨。


    那模樣,像是自己的東西丟了來抓賊,或者說來抓奸,更貼切一點。


    楚文景被自己這個比喻嚇了一跳,不是吧?不是吧?


    他像是發現了什麽,一時又不確定,直到看到陸瑾之接下來的表情——


    陸瑾之往外看了一圈,馬場上空無一人,陸瑾之的表情明顯鬆懈了下來。


    沒見到人,不是更憤怒,而是長鬆了一口氣。


    這種表情,楚文景十分熟悉,每次他父親叫他去書房考教學問,他緊張走到書房門口,卻發現家裏來客父親不在書房時,就會露出這種‘逃過一劫’的鬆快感。


    陸瑾之在害怕,在逃避?


    楚文景像是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緊張地盯著陸瑾之看。


    陸瑾之已經吩咐車夫掉頭迴去,語氣也比來時和緩了很多。


    “那個,瑾之,今日你沒來,顏如玉還問起你來了。她最近挺關心你的,你們兩家是不是好事將近了?”楚文景突然寒暄起來。


    陸瑾之道:“是的,上迴宮宴,我姑母跟丞相夫人提了一嘴,應該快了。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覺得,你家裏既然是這個意思,你還是得在顏如玉身上用點心,別的可以先放一放。”楚文景委婉提醒道。


    他們這樣的人家,尤其是像國公府世子這樣身份的,婚姻大多是出於兩個家族的利益聯合,由不得他們做主。


    顏如玉和喬吟,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誰更適合陸瑾之。


    “嗯。”陸瑾之應了一句,緊接著打聽道:“最近京中女子都時興什麽樣式的首飾呀?”


    楚文景以為陸瑾之是聽了他的話,要給顏如玉送禮物,十分欣慰。


    “要說最新時興的首飾,你別問我,該迴去問你那個庶兄。我也是聽我家中姐妹議論才知,你庶兄這次去南境發達了。他在南境尋到了一條礦脈,裏麵全是紅色的寶石。現在京中最時興的就是你家鋪子裏各類紅寶石首飾,京中女子一個個愛不釋手。”


    陸瑾之點頭,然後朝外對車夫道:“去悅己閣。”


    悅己閣是陸家的私產,產業營收歸公中,但負責打理的一直都是他那個庶兄陸易之。


    陸易之的生母出身卑賤,陸易之也是個扶不上牆的爛泥,讓他讀書他不好好讀,跟人出去裏玩賭,輸了錢被人切了一節手指,從此手不能疾書,因此也跟仕途無緣。


    家裏隻好安排他去打理生意。


    雖年齡相差不大,但陸瑾之很不喜歡這個庶兄,論起來,他其實根本不配與他稱兄道弟。


    “世子爺,悅己閣到了。”


    馬車停下,陸瑾之掀簾而下,一進門悅己閣中的小廝們紛紛上前請安。


    “今天什麽風,把世子爺給吹來了?”


    陸瑾之不予理會,雙手背在身後,在鋪子裏環顧一圈,果然看見很多璀璨的紅寶石飾品。


    陸瑾之的視線一下被一支牡丹花簪給吸引了,那花簪外圍是層層疊疊金色花瓣,中間是一顆圓潤的紅寶石,華麗奪目。


    “這個給我包起來,送到靖安侯府。”陸瑾之指著這簪子道。


    楚文景點頭道:“這簪子確實很不錯……等等……”


    “你要送哪?你沒說錯吧?”楚文景錯愕地看著陸瑾之。


    “送靖安侯府。”陸瑾之重複了一遍,並催促店鋪夥計行動。


    幾個夥計麵麵相覷,有一個機靈的小聲道:“先包起來,款項記賬上待會報給掌櫃的就是了。”


    眾人覺得有理,一個夥計手腳麻利將那支簪子收進了錦盒中,並詢問道:“世子爺,是送侯府的喬二小姐嗎?小的現在就送過去。”


    陸瑾之點點頭,然後滿意地離開了。


    隻有楚文景還傻傻地站在原地,張著嘴,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他沒眼瞎吧?陸瑾之親自給喬吟選禮物?


    他還是原來那個陸瑾之嗎?


    ……


    “嘶——”


    馬車顛了一下,車廂裏的喬吟跟著噘嘴倒抽了一口氣。


    無他,屁股疼。


    要不是謝遇安在車廂裏,她早撅屁股趴下了。


    喬吟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一匹馬給欺負了!


    這馬也太賊了,一開始還算乖順,可等她上馬走了半圈,知道她是個生手,它就拚命顛蹄子,半天時間,她屁股都被顛成四瓣了。可謝遇安示範的時候,它又乖的很,叫它往前它往前,叫它起跳它起跳。


    活脫脫馬界的雙標綠茶白蓮馬!


    喬吟微微蹙眉,嘴角不滿地撇了撇。


    謝遇安好似有讀心術一般,迅速脫下了身上的白色外袍,然後折疊成方形,墊在喬吟身旁的坐墊上。


    喬吟一愣,有些窘迫地看著他。


    “萬物有靈,有些寶馬良駒的心智可比五六歲的孩童。你騎上去走一圈,它就知道你馬術如何,想要偷懶就會變著法子欺負你。我幼年學騎馬的時候,直接被顛下馬,摔斷了一隻手。”


    謝遇安的聲音不急不緩,如潺潺流水,跟他說話,讓人十分放鬆。


    喬吟坐在他的衣裳上,果然舒服了些。


    “後來呢?你怎麽馴服那匹烈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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