顓孫讓收迴了視線,笑嗬嗬地看著林祜:


    “這裏是陋室閣,你可知道這裏是幹嘛的?”


    林祜點了點頭:“弟子知道。”


    “那好!你便留在這裏吧!什麽時候想出去了再出去!”顓孫讓笑了笑道。


    說完,便往門口而去,看來是要離開。


    “啊?”林祜有些吃驚,“如此重要的地方,讓我一人留在這裏不好吧!”


    顓孫讓轉過頭來,笑著道:“你難道不是學宮弟子麽?”


    “弟子是!弟子受了學宮儒道傳承,這個永遠不會忘。”林祜鄭重道。


    “那就好了!雖然你不喜歡經義,但是看看諸位先賢的手稿,領會其字裏行間的意味,對你的儒道修為總有幫助!”顓孫讓眨了眨眼,已過耄耋之年的他,如同頑童一般玩笑道,“好好提升一下儒道修為!不要迴到了蜀山上,讓人笑話我學宮不會教弟子!”


    說完,顓孫讓毫不遲疑地推門而去,將林祜一人留在了陋室閣中。


    林祜望著手裏的手稿,以及書架對麵的三祖親筆手劄,諸多無價瑰寶,這一時之間,竟也呆住了……


    這份信任以及器重,不由得令他感動萬分!


    麵朝書架,像麵對諸位先賢,林祜莊重地躬身行禮!


    這體內的浩然之氣歡唿雀躍,仿佛幼童迴到了母親的懷抱之中。


    林祜盤膝而坐,認真地翻開了手中手稿的第一頁……


    日落月升,月移星轉!


    一夜過去,轉眼已是第二天天亮!


    陋室閣的門再次打開。


    林祜推門而出,精神未見半點疲憊,反而精光內斂,神采奕奕……


    “嗬嗬,出來了?”


    “啊?師父,你一直在外麵等我?”


    看到鄒諷,林祜立刻躬身行禮。


    鄒諷笑著道:“看來是收獲不少!走吧,我送你下山!”


    林祜點了點頭,跟在後麵。


    師徒二人就往山下而去。


    待到了山腳,已到了分別之時!


    兩人站定,鄒諷開口道:“今天就出發歸蜀了?”


    “是的,師父!”林祜點了點頭,有些不舍。


    鄒諷笑容裏也是有些惋惜:“叫我一聲師父,其實我教你的並不多!”


    林祜搖了搖頭,誠懇道:“不,師父!您已經教我很多!不光引我入儒道,您對於道之追求,以及排除門戶的大胸襟大氣魄,這些都讓我受益匪淺……”


    鄒諷哈哈一笑,衝淡了不少離愁:“倒是會說話!祭酒大人準你入陋室閣多看看先祖手記,是為了讓你體會儒道,不是練這嘴皮子功夫!”


    “師父,弟子句句肺腑……”


    “好了好了,”鄒諷擺了擺手,伸手從懷中掏出了兩本小小的冊子,遞給了林祜,“本來想等你養元之後再傳你。可是現在又要分開,再見你時以你的資質不知道到了什麽境界!我可不想等你天人了,還不會我陰陽儒道這兩門看家道術!這說出去,不是丟你師父我的臉麽?”


    林祜雙手鄭重接過。


    “這兩本,乃是我陰陽儒道一脈的根本道術!一為陰陽望氣術,一為陰陽禦氣術。兩者都起源於陰陽道的秘術,後來又加入儒道法理,將陰陽兩氣,與浩然氣相結合!為師覺得已經青出於藍,比起原本的秘術更上一層樓!但是為師資質有限,未能修至大成,但是你卻不一樣,我希望你能將這此發揚廣大!”


    鄒諷莊重道。


    林祜將兩本冊子放於懷中,一揖到地,雖一言不發,卻勝過千言萬語!


    鄒諷手捋胡須,老懷安慰,揮了揮手:“好了,快走吧!早些上路!”


    林祜點了點頭:“那,師父我走了。那個今天來不及去拜會孟院正了,您幫我給他告個別!”


    “提那老小子幹嘛!快走吧快走吧!”鄒諷揮了揮手,似是不耐煩道。


    林祜邁步遠去,走不多遠,迴頭一望,見師父還站在那裏,遙遙看著自己,不禁鼻子一酸……


    雖然僅僅是幾個月,但是這座大青山,以及這座大青山上的人,都給了自己以深刻的記憶!


    別人以真心待我,我便已至誠還之!


    林祜朝著師父用力揮了揮手,咬著牙轉身離去……


    “都走遠了,還呆在這裏幹嘛?”忽地一聲冷冷的聲音在鄒諷身邊出現。


    “要你管!老夫好不容易收個如此完美的弟子!卻是沒教多少東西就走了……”鄒諷大搖其頭,滿麵的不舍。


    “你覺得他需要你教他很多東西麽?就連你這一脈的陰陽禦氣術都能自己悟出來!如此天才,你給他太多束縛並不好!”


    孟元晦站在鄒諷身側,望著遠處道。


    這句話說得鄒諷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待他反應過來,有些微惱怒地望著孟元晦:“是我弟子還是你的弟子?需要你來教我麽!對了,剛才聽到沒,我徒弟要我幫他問候你,你躲著不出現幹嘛?”


    孟元晦轉過身去,待走出兩步,忽然停下來,頭也不轉說道:“怎麽不算老夫的弟子!老夫教他的時候不比你少!”


    對於這話,鄒諷自然是嗤之以鼻:“快別說了!你每堂課將他趕出教室,整座學宮都知道!”


    想起這些,孟元晦竟然笑了笑,開口道:“你難道沒聽說,這學生畢業之後,最記憶深刻的便是對他不好的老師!恐怕他把你忘記了也忘不了老夫!”


    “你你你竟然笑了……”鄒諷吃了一驚,指著孟元晦,手指連連顫抖。


    與孟元晦相交多年的他,自然知道他這位老友是多麽的不苟言笑……


    孟元晦理也不理他,直接邁步上山。


    這時鄒諷才反應過來孟元晦剛才的話,三步兩步趕上了他,氣道:“你說什麽!怎麽可能記住你記不住我!我可是他的師父!他的儒道都是我教的……”


    “是麽?”孟元晦冷冷道。


    “額,算是吧……”鄒諷怏怏道。


    孟元晦看也不看他,目不斜視,直往山上而去。


    此時鄒諷的腳步不禁慢了下來,心道:“不行,待臨淄這邊事了,老夫幹脆出山一次,直赴蜀山,親自教他!如此弟子,可不能讓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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