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我在一個很安靜的地方寫作,也是散散心——其實在寫前幾節的時候我就已經到這裏了,你沒有發現現在都是我給你打電話嗎?嗬嗬,我又發生了一件大事,我必須趕緊換個環境——但是我又不敢去找你,因為我一去找你,我就不想寫了,失去寫作的欲望和衝動了——痛苦是創作的源泉,幸福是創作的殺手,大凡創作者都是不幸的,就是這個道理。


    不是嗎?我住在一個安靜的山穀之間,一個僻靜的村落。我的窗外就是熱帶叢林,鬱鬱蔥蔥的,和我在某國維和期間的叢林很相似——以前我是不敢見到這些叢林的,但是現在我敢了,因為我心中難以釋懷的包袱終於放下了——我現在不去找你,是因為還有兩個包袱沒有放下。一個舊的,一個,是新的。我想把這些徹底地寫完,把這些包袱全部放下,再去找你,好嗎?我們輕輕鬆鬆地過日子!我的生活有人照顧,這裏也沒有人認識我。


    這裏是一個風格獨特的民族的聚集區,這個民族是一個水一樣的民族,這不僅僅是因為他們傳統的民族節日是“潑水節”。這個民族信奉的是小乘佛教——小乘佛教流溢出來的柔美輕緩,實際上就是這一民族族群性格的完美體現。在這個民族的壩子中,人們經常看見成群秀美小巧的竹樓,美眉緊身的衣裙——在古代,這個民族打仗的時候,這個民族的戰士也是騎在大象的背上,慢慢悠悠跟那兒忽悠,再激烈的戰鬥,也被大象的步伐給踩慢了下來。出征與節日的象腳鼓怎麽也趕不上日耳曼民族作戰鼓點的節奏。


    嗬嗬,你現在猜出來是什麽民族了嗎?是的,是傣族。在這裏不叫傣族——叫撣族。我所在的這個地方,被人們稱作“金三角”。不要問我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來的——因為,很多事情是你不需要說破的。我的一個戰友現在在這裏,當然不是做非法生意,他也是我們狗頭大隊出來的——不是說沒有,但是他確實不是——在這兒開了個賭場。在這裏,這些都是合法的。他在這裏有一個安靜的地方,留給我住。


    我的生活也有人照顧。我可以安靜地寫完我們的青春。我就去找你,好嗎?因為,我真的倦了,我哪兒都不想去了,就去找你。累了,這一個月,我活得比幾輩子都累。我知道,你會收留我的。你不收留我,我就賴在你的門口不走。我知道,需要給你這點小小的滿足。不要那麽快地答應收留我,讓我好好地求求你,好嗎?因為,我想求你,我以前從來沒有求過你。那麽這迴,就讓我補上吧,我的丫頭。寫完了,我就去找你。也真的快完了。也許,很快我們就見麵了。


    我可以告訴你的就是——當這個小說寫完的時候,我們就會見麵了。我們馬上就要見麵了。我的心,找到了故鄉了。很快很快。在我講完剩下的故事以後,我們就見麵了。兩天,我向你保證頂多兩天,我就在你身邊。因為,機票就在我的手邊。還是讓我保留一點神秘感吧我——嗬嗬,我來得是不是很快呢?別忘了,我當兵的時候是幹什麽的,找到點子合法或者不合法的法子提前一點出來不是那麽難的。其實,我出來有好幾天了,但是一直沒有說,現在呢?都過去了,我已經準備走了。


    我的護照也是真的,但是名字已經不是“小莊”了。所以,我說了也無妨。我真的累了,丫頭。我想,我隻能和你在一起才能得到安寧。你的心,就是我的故鄉。等我寫完下麵的兩個小節,我們就見麵了。再等等我,好嗎?


    那天把你送迴家以後,你再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在看《維洛尼卡的雙重世界》——這個電影在我見過你以後看是很操蛋的事情,搞得我的心裏真的是不行不行的——怎麽世界上到處都有兩個長得一樣的女孩的故事呢?!我自己也遇見了,我不知道是上天故意安排捉弄人的還是怎麽著,但是確實這種事情不僅在電影上有,現實中也是真的有啊!——我就遇見了啊!我是個不信邪的人,但是這種鳥事發生在我身上我還是比較難以置信。


    甚至你走了以後我都老覺得是做夢。也沒指望你再跟我聯係,就自己跟家貓著不知道幹什麽就看碟打發時間。我看碟的規則一般是這樣的——先是兩部比較鬱悶的藝術電影,因為剛剛看的時候很清醒,還能看進去,看不進去就當學外語反正也要看;然後趕緊換換腦子,看兩部星爺的;開心了以後就看悲劇,接著再換腦子看看三級;然後就是看看暑假大片老美的那種學齡前都看得懂的——一天的時間就這麽過去了。我的這個規則你是很了解的。


    ——《維洛尼卡的雙重世界》屬於藝術電影,也就是說我剛剛起床沒多久。大概是上午10點左右,我正看得有點不行,電話響了。


    “喂?”我就問。沒音。我就掛了——這種電話我一般都掛掉,沒什麽解釋的,習慣而已。又響了,隻響了一下,就沒了。我正準備拔掉電話線但是又響了,這迴是連續的。我就拿起來:“說話?”


    我先聽見細微的喘氣聲,然後是你小心翼翼的:


    “是我。”


    誰啊?我腦子裏麵在晃,你走了以後大概有半個月了吧,這段時間來的女孩不算多但是還是有幾個的——我是真的不知道是誰。


    “請問你是哪位?”我就問,這迴我客氣了——對於美眉的電話我一向是這個樣子的。


    “你真的把我忘了?”顯然你很失落。我就想起來了——我操!不會吧?!我第一個念頭是你給你爸爸媽媽說了,他們要找我麻煩——這個我倒不怕,但是麻煩總歸是麻煩啊!


    我就緊張了:“什麽事兒?”


    “沒事兒。”你的聲音很顫抖但是很柔和,“就看看你幹嗎呢。”


    “看碟呢。”我就客氣地說——我可萬萬不敢招惹你啊!


    “什麽碟啊?”你有點刨根問底的意思。


    “瞎看的。”我就打哈哈。


    “不是自己跟家看那種碟吧?”你就笑,顯然是和我開玩笑。我也不知道你怎麽就會跟我開玩笑呢?我也就打哈哈:“不是不是。”


    “喲!”你真樂了,“你還真老實啊!”


    我就說了一句實話:“那種碟我一般晚上看,白天看沒感覺。”


    “你?!”你給噎住了。我就笑,知道你惦記我了——我說實話有時候人就是這麽怪,說真的,我到現在不知道你惦記我什麽。——你說是被我欺負了就得找我算賬要我負責!我覺得蠻不是那麽迴事吧?首先欺負你不假但是談不上負責吧?其次我都那樣了你還找我,說不好聽的不是自己找收拾嗎?所以當時我是真的不知道,現在也是真的不知道。


    “說吧,什麽事兒?”


    “沒事兒,在家閑的。”


    “怎麽著,又想跟我上山當狼啊?”我就笑。


    你急了:“說什麽呢你?!有正形沒有?!”


    “無聊了?出來玩?”我知道這話該我說,其實男女之間就是類似於兵家謀略,何時進退都可以去《孫子兵法》上找參考——陸軍特種大隊逼我背的時候不是很明白,但是最後我都用到了追美眉上——絕對的學以致用不算,還是民族文化的發揚光大和擴展運用。


    “我才不去呢!”你說得很幹脆,我知道是假話。


    “那怎麽著?電話裏麵噴啊?”我就笑。


    “你今天幹嗎?”你沒搭理我的話茬直接就問。


    “閑著。”


    “你好像天天閑著啊?”你就說,話裏麵是有話的,“沒有勾搭漂亮姑娘啊?”


    “瞧你說的!”我就打哈哈,“我除了泡妞就沒有正經事兒了?”


    “你還有正經事兒啊?”你就諷刺我。


    “是啊,搞藝術啊!”我就說。


    “就你!”你一下子噴了,“你還搞藝術啊?!你可別玷汙那倆字了!”


    “搞不好瞎搞!”我就逗你,“藝術可不就是搞出來的嗎?”


    你笑得不行不行的了,我後來也不知道有什麽好笑的——要我現在說,你可別害羞啊!我覺得是你好不容易有勇氣和我打電話,而且聽到了我的聲音,心裏高興一直想笑,終於逮著個不是笑話的笑話趕緊就趁機開心地笑——你是想我想的!我說錯了嗎?丫頭?我想沒有吧——其實人跟人之間真的就是這麽怪,你說喜歡一個人喜歡什麽?往往真的就是說不出來的東西啊!你要是第一第二說得很清楚還是愛情嗎?那不是準備結婚過日子嗎?你就跟那兒樂了半天。


    “我去接你吧。”我就趁機說,我知道你那點子心思而且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那就再戰,追美眉不能怕丟麵子,怕丟麵子你追什麽美眉啊?開始你要給足她麵子,你也沒銀子也沒地位也不是高幹子弟,連個麵子都不敢丟你還追什麽美眉啊?!


    “好!”這麽爽快?!我就蒙了。


    “去哪兒?”我還沒反應過來。


    “啊?什麽什麽?”


    “我問你去哪兒?”


    你大聲說幹脆地說,“總不能跟大街上逛吧?”


    “我家,敢來嗎?”我就說,不算將軍,你不敢來就換地方——但是該說的還是要說,萬一行呢?!你不嚐試怎麽知道啊?!還是那句話,追美眉的時候丟麵子算個鳥兒啊?!


    “有什麽不敢的啊?!”


    我就驚了,隨即樂了:“真敢來啊?”


    “敢!”極其幹脆極其利落簡直就是我上大學的時候做作業的時候寫好的台詞。一點磕巴都不打——我就知道,你喜歡上我了。但是為什麽我是真的不知道,現在也很難說清楚。這隻能問你了,丫頭。或者你寫個小說?嗬嗬。——我就說:“什麽時候接你去?”


    “現在。”你就說,“我媽媽中午要迴來,我下午就出不去了!”


    “成啊!”我就說,“跟哪兒等你?”


    “你真的把我忘了啊?!”你真的生氣了,“連在哪兒等我都不知道了啊?!”——潛台詞就是:你個沒良心的!我就笑:“好好,老地方老地方!”


    “什麽老地方啊?!”你惱羞成怒,“你別來了!”


    啪!電話掛了。我就知道——好了,這迴該我鳥了!——追美眉的要點就是不要急不要怕她鳥,等到你進了她的小心窩,說實話的就該你鳥了!但是開始的時候還是不要太鳥,那會把美眉再次氣跑——什麽時候鳥,鳥到什麽程度是需要掌握火候的,就跟燉紅燒肉一個道理不能過火,當然你要是火不夠也是不好吃的——這就是真正的樂趣!我就美啊,真的高興啊!——換了誰誰不高興啊?!這說明什麽啊?!你都那麽得罪美眉了她還惦記你,隔了半個月還給你打電話連麵子都不顧了說明什麽啊?!


    上鉤了啊!——願者上鉤是一種絕對的樂趣。丫頭你別臉紅啊!你是絕對上鉤了,不承認都不行啊!不帶反悔的啊,你讓我如實地寫的。嘿嘿,我就穿衣服收拾自己就出去了。開車到了你們家小區門口。你還真在。穿著那天我給你買的衣服——這是一個極其重要的信號!我不知道讀者了解美眉多少,美眉跟衣服是天敵——恨不得一天換一套絕對不帶重樣的!——什麽信號?還用我解釋嗎?——中意啊!喜歡啊!為什麽啊?是沒有比我那天買得更好看的衣服嗎?不可能呀,漂亮美眉的衣服一般都不能論件了,都是論堆——因為是我買的唄!這還用說嗎?


    我就笑了。我看見你左顧右盼,我知道你在盼什麽。其實一個人喜歡上另一個人真的是說不清楚的事情。車停在你的麵前,你還在左顧右盼一轉臉看見了——我要說實話你現在別害羞,因為你的臉紅了。真的紅了。


    我的心裏當然是一激靈。但是隨即壓製下去了,我說過了,我作過充分的準備。


    “上車。”我打開你那邊的車門。你先猶豫一下,隨即還是上來了,什麽話都沒有說,隻是臉很紅,但是還是很鳥地看著我的眼睛:


    “我可告訴你啊——我還沒原諒你呢!我今天就是無聊!”


    我就笑——我知道這時候我該笑,不要說話。你就碰上車門:“你家有什麽好碟看?”


    “你喜歡看什麽?”


    我開車。


    “藝術片,有嗎?”


    “《薩羅》算嗎?”我忍住笑,問。


    “什麽是《薩羅》?”你好奇地問。


    “算了,我也沒有。”我趕緊說。


    “沒有你說什麽啊?”——天地良心,我是真的不敢說有——有是真有,但是我也看不下去,不是說前輩大師不藝術,是我沒有那個修行而已。有興趣的讀者不妨去找一下看看,我是看不下去——我就再說了幾部文藝片。


    “算了,都看過!沒勁!”你就無聊地說,“還以為你有什麽好玩的片子呢!”


    我笑笑:“你自己去我那兒找吧,看看有什麽。”


    ——到了我家你就驚了,確實比較多,當然還是比較亂的。我的電視旁邊放著一個用幾個5.8毫米子彈的彈藥箱做的儲物架,上麵全是碟,當然對於你來講,木頭箱子就是木頭箱子,上麵的“5.8普gq”還有編號什麽的你是不感興趣的,這種箱子對於軍迷還是有點子吸引力的,嗬嗬,可惜你不是——然後我又打開幾個紙箱子。裏麵也都是碟。


    “挑吧。”


    你就挑,當然又是一手灰,你趕緊站起來:“我去洗手!你這都怎麽這麽髒啊?”


    你剛剛站起來,我就一把抓住你的胳膊——當然,這次沒有用力。因為,我是清醒的。你不敢看我的眼睛,臉都紅透了。


    “幹嗎?”你顫抖著聲音說。


    我看著你的眼睛,其實我的心裏麵真的在疼。你低下頭,小聲地:“我去洗手……”


    我一下子扳起你的下巴,看著你的眼睛。你看了一眼就躲開了。


    “小莊哥哥,你別這樣,我都怕了你了……”


    我看著你的臉看著你酷似小影的臉。我看著你的眼睛看著你酷似小影的眼睛。你躲避著閃躲著但是並不慌張——其實我說句實話,真的是有時候你該逼的時候就逼一下子美眉,好使不好使要敢冒險,大部分時間是好使的——當然,你要對自己在她心裏的位置有一個比較公正的評價。


    該出手時就出手——是有道理的。但是什麽時候該出手,就是個人心得了,很難說清楚——直覺,或者說感覺。我也不知道怎麽說,反正我的感覺有對的時候,有錯的時候。但是,丫頭,你必須承認,我當時是對的。


    ——因為,你隻是閃躲,沒有生氣。閃躲,是因為不好意思。為什麽不好意思呢?嗬嗬,你說呢?你臉蛋紅撲撲的,顫抖著聲音低聲的:“我去洗手好不好……”我看著你的眼睛,我不知道我在想什麽——我確實是很會控製自己,我真的什麽都沒有想,真的什麽都沒有想。


    但是我就那麽看著你的臉看著你的眼睛,我知道我失去過一次。是的……失去過……一次。但是什麽事情我就真的不去想了。我把你的臉慢慢地扳起來。你抬眼看我,長長的睫毛忽閃著,目光中有什麽呢?害怕?害羞?還有呢?期待。是的,期待。對嗎?丫頭?我的臉慢慢地低下去,很慢很慢,我聞到了熟悉而陌生的芬芳。


    “我去洗手好不好?”你最後顫抖著聲音問我,但是你自己都知道這個不再是什麽理由,隻是下意識地說而已。然後,你的眼睛閉上了。因為我已經吻到了你的唇……


    “啊——”你的尖叫一下子把我驚醒。我看到你痛苦的臉,眼淚都在眼角掛著。


    “輕點,好嗎?小莊哥哥?”你忍著說。“我疼……”


    我驚訝地看著你甚至可以說是恐懼。


    “我真的是第一次……”你低聲說著,好像在道歉自己不應該是第一次。


    我的臉在那個瞬間真的是變得恐懼。因為,你的那聲尖叫,是我隱藏在青春迴憶的隱痛中的一個。你不知道吧?這就是我說的那個舊的包袱。也就是我說的,兩種迴憶的交叉。


    “啊——”


    小菲尖叫著抱緊了我的背,狠狠地咬著我的肩膀,嗚嗚地哭著。我感覺到疼於是痛苦更加滋生,我把她的頭扳過來吻住她的唇。


    “小莊!小莊!”小菲痛苦地低聲哭著。


    我是真的沒有想到小菲是第一次,真的沒有想到。——所以說,很多事情真的是很有戲劇性的。她們屋裏的姐妹誰需要了都可以找她要那種必備的措施——但是她卻沒有過,這是為什麽呢?我怎麽知道呢?我更加用力因為我痛苦我撕心裂肺。小菲狠狠地咬我的唇,因為她也痛苦她也撕心裂肺。我們的眼淚流到了一起。銳利的痛苦和銳利的快感同時進入了我們的靈魂和肉體。


    “啊——”小菲鬆開我的唇尖叫著,那聲音是顫抖的是痛苦的是幸福的是複雜的。


    我還流著眼淚,我的心很疼很疼。她也流著眼淚,她的心很疼很疼。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麽活,因為小影沒有了——我們三個之間是那麽微妙那麽平衡的三極,一旦失去了其中任何一極其實我們的關係真的就崩潰了——就是這樣的,誰能理解就理解,誰不能理解就別理解。


    “啊——”小菲尖叫著一下子咬住了我的耳朵嗚嗚地哭著。


    “小莊!你不要忘了我!你不能忘了我!”她輕聲地痛苦地幸福地反複呻吟著。我們的心都要碎了。我們的眼淚流在一起,我們的唇吻在一起,我們的身體纏繞在一起,一個像樹一個像藤一個黝黑一個白皙。


    “啊——”小菲不斷地尖叫著,我不知道軍區總院的女兵宿舍隔音效果到底如何——但是那個下午,確實沒有人來。確實,沒有人來。不知道為什麽。


    “啊——”當火山爆發的瞬間小菲白皙的臉色更加蒼白,撕心裂肺地尖叫仰起她的頭尖叫。這尖叫是幸福的是痛苦的是快樂的是悲哀的是摻雜著很多情緒的。最後的一聲尖叫。然後,我的身體像崩斷的彈簧一樣鬆弛下來。小菲也鬆弛下來。她抱著我,臉上還有淚水,慢慢地睜開她的眼。我像個孩子一樣趴在她的胸前。她輕輕撫去我臉上殘餘的淚水。新的,馬上又出來了。她就那麽抱著我黝黑的身體,輕輕地吻過我身體上的每一個傷痕。淚水,就那麽吧嗒吧嗒落在我的身上。她把唇送到我的耳邊唿氣如蘭:“小莊,你不許忘了我,記住了?”


    我嘩啦啦地流著眼淚,不知道說了什麽,好像什麽都沒有說。小菲把臉貼在我的臉上。於是我們的淚水又一次流在了一起。


    這就是那個下午發生在軍區總院女兵宿舍的事情。我跟誰也沒有說過。我也確實再沒有見過小菲。她也沒有找過我。我們再也沒有聯係過。這就是我的軍旅生涯的最後一個包袱,放不下的包袱。


    小菲後來的消息,還是一個戰友去年過年的時候告訴我的。不是我的小兵戰友,就是當時跟我們一起混混的三個少尉中的一個。他幾年前就在歐洲的一個國家的大使館做武官助理,他在那個國家的首都見到了小菲。小菲退伍後在那個國家的首都留學,學的還是醫學。她堅決不給我的那個戰友留下聯係的方式。那個戰友迴國休假的時候,聚會的場合悄悄跟我說了一句話:“小菲抱著一個兩歲的小娃娃——眼睛長得很像你,黑黑的,跟個小黑猴子一樣。”


    我拿著酒杯,就那麽傻傻地坐著。然後,我就喝醉了。


    丫頭,你現在知道了?我其實不在乎什麽第一次不第一次的,一直都是。但是,我的一生確實有過兩個第一次的女孩的經曆。一個是你,一個就是小菲。這就是我遲遲沒有寫出來的原因。我想你會理解。但是這個世界有多少人會理解呢?我不知道。我隻是不想讓無聊的人汙辱我的青春。還有你,和小菲。我的青春,終於可以完整地畫上一個句號。我想,我要立即飛到你的身邊。我的生活,要重新開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最後一顆子彈留給我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劉猛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劉猛並收藏最後一顆子彈留給我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