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頭大隊基礎訓練雖然枯燥,但是我們的鳥事還是挺多的。很多鳥事我們喝酒的時候迴憶起來,都是先是笑得不行不行的,然後是哭得不行不行的——那是個什麽鳥樣的青春時代啊!


    警通中隊一直對我們二中隊有意見:你們訓練就訓練,幹嗎跟我們警通中隊過不去?——因為我們的訓練是不分時間地點場合的,有時候做的是很過分。有時候的做法簡直就是胡來了,當然不是捅什麽太大的婁子,就是肯定要違反部隊的管理製度,搞得警通中隊的中隊長對狗頭高中隊是恨之入骨——他狗頭高中隊練兵練爽了我就得被大隊長收拾,你們這個警通中隊是怎麽搞的?!但是防不勝防啊,警通中隊就那麽幾個人幾條狗,不能天天全都叫起來上夜崗吧?正常的訓練還搞不搞?正常的勤務還執行不執行?天天24小時全崗啊?!能頂幾天啊?!——關鍵是狗頭高中隊是打仗下來的,搞偵察有一套,對警通中隊那點子事情門清;而且他除了大隊長誰都不怕,大隊長也對這種事情不是特別批評他,就是老收拾警通中隊的中隊長——何大隊也是個鳥人啊!他是有自己的考慮的——作戰單位和警衛單位一個是劍一個是盾,互相考驗考驗不挺好嗎?就是要防不勝防才有意思!都練兵了——在他這種思想指導下,狗頭高中隊是愈加猖獗不可一世地鳥起來了!警通中隊的中隊長也不敢惹他——惹不起啊!這是個有名的鳥人!這點小事你跟他翻臉他不知道怎麽給你來厲害的呢!隻能忍讓,要不我有時候看警通中隊那個中隊長特可憐呢——狗頭特種大隊的糾察工作真的那麽好做嗎?關於錘人和群錘,我迴頭單獨介紹點子有特色的錘法。


    這就全怪狗頭高中隊這個鳥人,他大晚上吹直屬特勤分隊的緊急集合哨子給我們拉起來上來就一句:“你們今天的科目就是把炊事班的三輪車都給我弄到樓前麵來!”


    我們這些新來的一聽就傻,什麽意思啊?怎麽個弄法啊?大半夜兩點多了我們去敲炊事班的門或者窗戶,問:“班長,三輪車借著使一下?”——那還不被那幫子特種炊事員當即按到菜板上舉刀就剁了?!你們居然敢攪爺爺狗頭特種炊事兵的好夢?!第二天4點就得起來給你們蒸饅頭做稀飯伺候你們吃喝不算,還敢不讓爺爺睡覺?!——順便說一下這些炊事員,雖然不是偵察兵比武出來的,但是也都是各個野戰軍上來的尖子炊事員,我說過了在野戰軍全訓單位的炊事員也要訓練的,隻是沒有一線隊員整體素質高而已,但是也訓練——連修理所的軍工都被我們何大隊逼起來每天早上先跑個3000米熱身再說,何況正經的陸軍士官狗頭大隊編製上的兵?——除了都是班長都是二級以上廚師以外,也都是三級或者沒級但是炒菜做饅頭相當有一套的,我至今沒吃過那麽好的菜和饅頭包括在什麽大飯店,口水又出來了——但是他們也有槍也有頭盔也有背囊一樣是戰鬥員,何大隊能放過他們嗎?——跟我們這些菜鳥比這些老士官可都是身手不凡的——他們炊事班揉麵不是坐著揉是俯臥撐特種揉麵法,因為還稍帶練練體能;閑著沒事就跟那兒比劃幾下子,因為大隊要整體考核,他們必須及格——而且,10000米和體能也是一定要跑的。你想想他們再自己補充補充(我在炊事班幫廚也這樣)營養,那身子骨能弱嗎?——對於這些特種炊事員爺爺我見過一次狠的,倆炊爺不知道怎麽頂起牛來了,一個比一個牛,然後就比賽砸啤酒瓶子(我們不喝酒但是打靶還有表演要用這些,所以每次都是炊事班出去買菜的時候捎著買迴來的,都堆在食堂後麵跟小山一樣,哪個單位用就過來領),他們砸酒瓶子不是在地上砸,是在自己頭上砸——這個我也砸,開始還真的不敢,其實就那麽一下,習慣了屁事沒有,我還可以告訴你們不用專門訓練,隻要你有勇氣就一下快速砸快速收,腦子就震那麽一下,別讓玻璃碴子劃著就行,所以一般單位表演都是戴著作訓帽,這就是貓膩。要是光頭那就是真功夫,但是也可能是確實練的快得比較到位,其實不需要什麽硬氣功。因為隻要有勇氣,女孩我告訴你也沒事,不是特疼,力度速度掌握好沒事。我開始第一次就是害怕了,所以砸自己一個包絲絲疼啊大家都笑我,隻要你膽子夠大勇氣夠大一下子就好——我沒有提倡大家砸自己的意思啊!這隻是個笑話!不能說是我鼓動你們練的!因為你們和狗頭大隊的戰士還是不能比的!我們天天挨錘,那一下真的不疼,你們行嗎?所以還是聽聽就得了不要練習!——部隊練這種東西嗎?真練鐵頭功啊?狗屁!疼痛忍耐是有的但是誰傻啊?戰場上硬氣功那玩意有用啊?又浪費寶貴的訓練時間——科目那麽多我們都覺得時間不夠用,還真的去練硬氣功跟那兒馬步唿氣?這就是作秀的一種,電視上唬人玩的,你敢就行。胸口碎大石我們沒有人練,有毛病啊?打仗的時候自己抱塊大石往那兒一躺讓敵人拿錘子砸啊?!義和團啊?!你們以為軍隊真的就那麽傻嗎?某電視台那幫小子喜歡這個啊!我們不玩那個。頂多是表演劈磚給電視觀眾看,但是這也是有貓膩的,迴頭我說——但是這倆狗頭炊事員不是砸一個就完,是比誰砸得多!我的爺爺啊!那畢竟是人腦袋不是鐵腦袋啊!就是比誰不怕疼!你想想他們是個什麽鳥性格?!我就被拉來做了裁判了,就看他們倆啪啪連著拿酒瓶子錘自己,玻璃花子飛濺,我看得驚心動魄啊!一會馬步都站不穩了——畢竟是人腦袋啊!會暈的!但是都是晃悠著晃悠著還是摸酒瓶子砸啊砸啊!不一會每人起碼砸了20多個!我的天爺啊!我趕緊拉著一個,就說班長班長行了友誼第一!他就看那個,那個還砸他就再砸;我就拉那個,班長班長,行了比賽第二!他就看這個,這個還砸他也砸!——我跟你們說,這個人一當兵那個好勝心理是沒有說的!死都不肯認輸啊!不然在部隊還怎麽混啊?部隊就是個硬漢的天下,你一服鳥還怎麽做人?——就看他們砸啊砸啊,我都恨不得跪下來啊!——我一看沒辦法了趕緊去叫幹部,結果就把後勤股股長叫來了。我們進食堂的時候就聽見後麵說:“媽的!那個死腦筋小莊怎麽不早點去叫幹部?他走了咱們哥倆還跟這兒砸啥啊?”“就是,怎麽城市兵也有這麽不開眼的!你紅花油放哪兒了一會我抹抹!”——原來他們是不願意在菜鳥麵前收手啊!其實自己都受不了了。(我特別注明一下,裏麵有液體的千萬不要砸,一定會出事的)——你現在知道這幫特種炊事兵們是什麽鳥性格了嗎?——所以何大隊說這個狗日的地方從那個狗日的大隊長到下麵沒一個不是鳥人的!——那種好勝的心理是骨子裏麵的——我們是特種兵,我們就是他媽的最牛的硬漢!結果就要好勝!任何情況下不服輸——所以這種鳥氣讓許多兄弟部隊看不慣,以前我也看不慣,但是我後來不僅看慣了,至今為之自豪,哪怕是幼稚——但是絕對是我也鳥過一把!——後來我和狗頭高中隊訓過一個地方公安局派來我們大隊受訓的特警隊,就狠狠地讓那幫子不可一世的以為自己都是什麽全國散打第幾名的那個城市的警察精英們好好嚐了嚐什麽叫野戰的特種部隊什麽叫真正的鳥!這點子樂事我迴頭講,笑死你。——注明,說的是特指的“某個城市的公安局特警隊”不是所有的警察哥們,咱們說點子樂事都不行嗎?警隊的哥們別生氣啊!隻是個笑話而已。我們的臭事不也老被別的部隊拿來消遣嗎?我不也把我們自己的臭事拿出來說嗎?我們也沒生氣,都是笑話,和氣生財。你們要生氣我就不講了啊!就當我小莊沒說!


    ——扯遠了,但是就是想說這幫子狗頭特種炊事員是個什麽鳥性格。你說我們這些菜鳥能不害怕嗎?但是老隊員根本不當迴子事情,迴去一換迷彩服輕便戰靴抹上迷彩臉就帶著我們三個菜鳥走了。


    我們一路上躲避糾察夜巡的路線和高塔上的探照燈還有地麵上的路燈,我那時候心裏真是跳得不行啊!真是跟潛入敵後進行滲透破壞似的!除了手裏沒有武器就是兩隻手。大院裏麵的糾察倒是不會隨便開槍,因為知道我們二中隊這幫人好來這個,要是發現了頂多是把探照燈全打開,警告我們趕緊迴去老實睡覺而已。


    但是狗爺呢?我那時候還不知道狗爺訓練有素隻是叼著你的胳膊不跑不掙紮就不真咬,光看那白天哈著舌頭那口牙就夠意思了!一口二斤肉是沒有跑的。心裏忐忑不安的兄弟們走隊形貼牆根手語聯絡搞得跟真事兒似的。


    摸過檢查哨尖兵偵察後衛殿後,生子沒有狙擊槍就隻能跟著在裏麵禍禍。但是這個小子的眼神不是弱的,絕對是狙擊手的眼神,一看就知道哪兒怎麽迴事,崗哨怎麽布的視線是怎麽交叉的探照燈多久一個來迴。真是幹什麽就是幹什麽的!然後就摸到食堂後麵。


    一看我們菜鳥都驚了!——看來狗頭高中隊這麽幹不是第一迴啊!炊爺們都有防範了!——那麽個破三輪搞了多少道鐵絲鋼絲掛著多少鐵皮罐頭盒啊!是每天都這樣嗎?也不嫌麻煩?軍事素質不是一般的好啊!除了再布個定向地雷陣這是整個的一個圓形步兵班防禦陣地啊!居然就為了一個破三輪!——還用鏈子鎖加鐵鏈子緊緊鎖在樹上!


    我們都發瞢了,但是老鳥們都習慣了。隻見他們拿起野戰多功能特戰匕首開始多功能切割滲透,鐵絲鋼絲上的鐵皮罐頭盒子一個沒有響。真是神了啊!還真有個小子拿著探雷針跟那兒探啊!我還納悶呢,一會他一伸手我們全臥倒了。


    然後他就輕輕刨開地麵的浮土——我當時是真的沒有看出來。一個標準的筒子陷阱就出來了,裏麵是什麽?——炊爺的陷阱能放什麽?剩菜啊!他再探探探,探出周圍3個陷阱,都是圍繞三輪點狀分列——我的奶奶啊!我真是知道什麽是狼牙特種大隊的炊爺了!軍事素質不是一般的好啊!一般部隊的偵察連都不學這個的,因為用不著,但是狗頭大隊人人學——誰讓你24小時戰備呢?


    然後終於接近三輪了。但是危機就在後頭。三輪也有機關,是個吊在樹上那些茂密的葉子裏麵的剩飯筒子,我開始就沒看見,放下來才看見。一根極細的鋼絲吊著,肉眼真的是看不見的。但是要不說狗頭高中隊的直屬特勤分隊也是狗頭兵呢?他們就看見了——日後我也看見了,不是看見,是直覺嗎?也不是,謹慎小心的習慣,這都是偷食堂的破三輪的多次經驗教訓養成的。


    後麵的鎖什麽的包括鐵鏈子真的是易如反掌啊!他們拿著什麽一鼓搗就開了。然後不騎不推——後來我知道是有聲音的。這幫炊爺把破三輪的車軸晚上就鬆開,輪子一動就吱吱響,棍子就備在床邊。要是有聲音出來就打——我不知道這幫老鳥被炊爺暴錘過幾次有的經驗,後來我被錘過一次,你還不敢還手——你敢惹炊爺嗎?第二天他就放多點鹽或者放少點鹽你還說不出什麽來。——你們說狗頭高中隊給我們這種任務是不是鳥人?!明擺著我們要是被發現了就白挨錘——一個破三輪有他媽的什麽好偷的啊?!


    老鳥就把破三輪抬起來跟抬傷員似的前一個後兩個——破三輪屁股大啊!就走,腳步輕盈簡直真的是落地無聲。我們排成隊形就再次通過檢查崗樓什麽的迴去了。這就是狗日的高中隊給我們的訓練任務之一!


    第二天炊爺什麽也不說就來推三輪,沒罵沒說什麽,因為知道自己技不如人。後來我們還是被錘過幾次,一次就是炊爺把破三輪的螺絲下來幾個,我們一抬嘩啦掉了一個軲轆,出來就打啊!炊爺也是快速反應部隊的啊!穿著短袖衫短褲拖鞋拿著棍子就追著我們打啊!然後糾察追狗咬然後就被扣然後進小黑屋然後狗頭高中隊第二天睡醒了才領迴去,還臭訓我們沒用罰我們跑特種障礙——你們說他是不是個鳥人?!


    我們還是經常跟食堂的炊爺的那輛破得不能再破的三輪叫勁。我們的滲透功夫和炊爺的反滲透功夫就這麽交替上升著。


    誰也不服誰。不知道現在狗頭大隊還有沒有那種破三輪了,我也不知道現在的小兄弟跟炊爺還是不是這樣為輛破三輪叫勁了。那天我在大街上看見一輛運純淨水的破三輪,跟我們那個多次盜竊的破三輪居然一模一樣,顏色都一樣,刹那間我以為自己迴到了狗頭大隊。


    我居然站在那兒看了半天。


    還迎風落下了眼淚。


    就是為了一輛綠色的破三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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