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蒼茫轉玉輪,南湖水倦霧彌津。


    西風卷起千層雪,片片情牽築夢人。


    內院,廂房。


    原定作為呂布大婚的廂房內,明月公主憂思叢叢,坐立不安,也不知道,呂布能不能察覺自己在菜裏麵做的手腳。


    這些日子,嚴氏每日都會來和她說說話,寬慰寬慰她,一來二去,兩人之間隔閡便淡化,嚴氏無意間透露呂布可能已經傷愈完好,這才有了今夜之事。


    明月公主的貼身婢女彩兒細聲道:“公主,夜已深了,早些休息。”


    “嗯……”


    彩兒熄了燈,合門而出,留下一臉惆悵的明月公主。


    可憐新人換愁人,不思量,自是憂思掛滿腸。


    ……


    吱……


    “彩兒是你麽?”


    明月公主微驚坐起,目不轉晴的看著房門錯開,一道黑影入內,昏暗的小燈忽暗忽明,更本看不清是誰?但一定不是彩兒,彩兒沒有這高大的身軀。


    “你還沒有睡?”


    來人重新合上門,低聲道。


    明月公主瞬間著衣而起,臉色緋紅一片,眼前之人不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嘛!


    “你好了?”


    “我本沒有病,倒是你,古靈精怪,若不是我想起了一首詩,也不知道是你做的菜!”


    明月公主羞澀道:“是不是不合你胃口?我自是比不上嚴姐姐的手藝,讓你見笑了。不知你想起了什麽詩,可否讓我聽聽。”


    呂布啞然失笑道:“那魚兒抬著頭,嘴前含著一顆明珠,豈不是舉頭望明珠,低頭思明月……”


    “嘻嘻……,這是什麽詩,隻這兩句嘛?”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銀盤,低頭思明月,可還好聽?”


    呂布自娛自樂的道,這可是把後朝的詩借鑒過來了,旁人自是不會聽說。


    明月公主一臉癡迷的看著呂布,少女心起,追問道:“想必是一個文人雅士所作的吧?卻不知道姓什?”


    呂布哪裏能咽下這口氣,吃醋行跡一覽無餘,當下自詡高深道:“不才,正是在下所作。”


    “你……”


    “正是,豈能有假!”


    看著明月公主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轉兒又一臉愛慕,呂布內心十分享受,完全沒有感覺到有半點無恥。


    “我明日便要離開帶方縣,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呂布話鋒一轉,幾欲讓明月公主如墜冰窟,急聲詢問道:“你要去哪裏?”


    “遼東。”


    “去打仗?”


    呂布不語,點頭示意,撥了撥燈芯,那星火晃動,叫人心緒不寧。


    “你的傷可好了?”


    呂布舒展了一下筋骨,自信滿滿的迴道:“比之以前更加強壯,我受的都是皮外傷,早好了,所作的一切,隻是因為時局需要。”


    “那你為何不提早告訴我們,害的大家跟著你折騰,人人都害怕極了。”


    呂布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沉聲道:“想要害死我的人太多,他們個個兇殘無比,再沒有足夠強大起來,我隻有處處小心。”


    “哦……”


    “你且安心留在此處,等我迴來,待平了遼東,我便接你過去看看幽州的風土人情,想必你還沒去過吧!”


    明月公主默默點頭,行軍打仗又不是兒戲,你死我亡的,現在哪裏還有那閑情逸致,她隻盼呂布平平安安的便好。


    ……


    初晨剛亮,呂布神清氣爽的迴了別院,沒有人察覺,就連呂忠也不知道呂布何時迴來的。


    呂布輕咳了一聲,才把呂忠驚醒,睜著迷糊的雙眼,隨口問道:“君侯,你迴來了,可履行了義務?”


    倏然間,呂布一個快步,閃到呂忠背後,一腳踢在其屁股上,笑罵道:“老子的私事你也要過問不成,狗兒的,你是不是又皮癢癢了。”


    呂忠本就沒有清醒過來,站立不穩,摔了一個狗吃屎,不想就這隨口一問,反而惹怒了呂布,幹嘛發這麽大的火氣,大清早的,不知道怒火傷肝呀?


    “君侯息怒,若真傷著身體,以後怕是也踹不動末將了。”


    “滾…滾…,去喚陳宮、李儒、陳登、臧艾前來議事。”


    呂忠謹慎的問道:“大張旗鼓還是……”


    “從後門而入,不可張揚,趁著天色才亮,速去速迴。”


    “諾!”


    呂忠匆忙下去行事。


    是時候行動了,張遼、高順都已經各自迴到了駐地,他也深思熟慮了多日,終於狠下決心,趕在鮮卑人來襲之前,擊破公孫恭,攻占遼東郡,然後兵出玄菟郡,從側麵牽製鮮卑族,緩解張遼在護東夷校尉府(鏤方老營丸都城)的壓力。


    少時,四人相繼入內,除了李儒,其他三人俱是滿臉驚訝,呂布生龍活虎的樣子,哪裏像深受重傷的人,三人又見李儒一臉平淡如水,便知道此事怕是早有預謀。


    “今日召四位前來,確是有重要的事情宣布。”


    呂布鄭重其事道:“我意出兵遼東,今日便起身往韓城而去,李儒隨行,公台和元龍共同主持後方大事,諸事不決可派快馬來詢問。”


    這麽快又要打仗了,陳宮感覺好日子又到頭了,糧草給養,人員分配,好在有陳登可以分擔一部分。


    “臧艾也一道隨行。”


    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呂布這一次竟公然提出讓臧艾隨軍行動,這是公諸於世要大力栽培臧艾了。


    臧艾一臉動容道:“臧艾領命。”


    呂布本不想擾了他的新婚之期,可是眼下人員真的實在太緊缺,那些成名的牛鼻子,現在是不會自願來歸順的,他隻有自己栽培自己的勢力,臧艾是,李馗也是,草根也可以出英雄。


    “我走之後,依舊對外保密,不易聲張。”


    “諾!”


    陳宮、陳登兩人亦領命。


    ……


    城西有一座宅院,占地很小,門前冷清,可是整個帶方城的人都知道,這是主簿陳登的宅院,裏麵住著一個老者,平時很少外出。


    臨近中午,一輛馬車悄然而過,沒有人在意,也沒有人多想,一個偉岸的男子直接破門而入,然後大門又順帶合上了。


    “可是元龍迴來了?”


    一道唿喚傳來,陳珪拄著拐杖從裏屋走了出來,這塞外寒冬,對於這些老年人來說,還真是難熬,身子也被拖的羸弱不堪。


    “是你……”


    陳珪驚訝道,萬沒有想到竟是呂布前來。


    呂布拱手道:“老丈最近可好?”


    陳珪不溫不火的迴道:“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聽說溫侯被刺客所傷,看你如今模樣,想必是大好了。”


    人終歸還是變了,時間真是一把殺豬刀,你一刀我一刀,刀刀催人老。陳珪態度能有如此轉變,呂布已經很欣慰了,陳登能歸順,多半還是他的主導。


    “無外乎一些皮毛之傷,我要去遼東一趟,特來看看你。”


    “哦……,又要開戰了?公孫家經營遼東數年,怕是不好對付,你好自為之!”


    呂布本隻是誠心來看看陳珪,磨合一下與陳登之間是生疏,此時看陳珪的言行舉止,怕是這老家夥心裏明白著呢,一臉誠懇道:“請老丈教我。”


    陳珪拄著拐杖起身向裏屋走去,邁過門坎時,一不小心向前傾斜撲倒,這一把老骨頭摔下去,怕是又要傷筋動骨。


    呂布眼疾手快,閃轉換身,一把護住陳珪,關懷道:“老丈沒傷著筋骨吧?”


    “人老了,不中用了,溫侯裏麵稍座。”


    陳珪頓了頓身子,將呂布迎進來,又道:“溫侯手下能人異士很多,老頭子豈敢亂言。”


    “老丈謙虛了,晚輩洗耳恭聽。”


    陳珪正色道:“溫侯欲平遼東,當先亂遼東,而遼東之亂可起於烏桓,烏桓若亂,遼東豈能不亂,遼東一亂,溫侯便不必自亂。”


    呂布悍然,真是人老為精,陳珪所言和李儒大同小異,又虛心求教道:“烏桓何以亂?”


    “隻需借刀殺人足矣,其一,聽聞蘇仆延膝下隻有獨子,溫侯……”


    “其二,公孫度初喪,若是烏桓人掘了其墓,怕是……”


    牛皮呀!呂布真想給陳珪豎一個大拇指,難題就這樣迎刃而解了。夠陰,夠毒……


    “老丈,這府中沒有幾個下人伺候,多有不便,為何不讓元龍去找幾個傭人。”


    陳珪擺手道:“人多了,反而雜亂,老頭子最近想圖一個清淨。”


    呂布不好強加打攪他的生活,噓寒問暖了一番,才拜別踏步而出,又上了馬車走遠了。


    陳珪望著遠去的呂布,晃了晃頭,此人變了,變成另一個人了,他時常在想,這呂布是不是被替換了,言行舉止,為人處世,實則是一個可以仰仗的諸侯。


    當夜,李馗得令點起一百打虎隊,一人雙馬,趁夜出城,破雪而行,直奔高順所在的朝鮮城而去,呂布亦在其中,沒人知曉。


    東夷州牧府內院,一名黑衣人從屋頂上竄了出來,將一紙書信壓在院內庭院的石桌下麵,又快速借著繩索爬出院牆,與暮色合二為一,做的天衣無縫。


    明月公主正和嚴氏待在一起,發著愣,癡念道:“嚴姐姐,他走了,不知道何時才能迴來。”


    嚴氏內心一簇,自己何曾不想君侯,可是她身為呂布的正妻,自當為他打理好府中一切,內心的苦隻能自己憋住,迴道:“妹妹怎還他呀他的叫?你應該稱他為夫君或者君侯。”


    “這……”


    明月公主雙眸閃爍,透著陣陣羞意,她如今已經如實是呂布的妻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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