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馬大山延埂數十裏,雖無懸崖峭壁,高山峽穀,可是林間古木參天,野獸參雜,就連吊眼白虎、黑瞎子這等咬人不鬆口的猛獸也十分常見。


    “溫侯,前麵便是蓋馬大山,過了山林,離丸都城便隻有二十裏了。”


    呂布嚼了一口幹糧,口幹舌燥的,風幹的饅頭又硬又粗糙,在嘴裏一直打轉,半天都咬不碎。嘎唄脆的聲響從呂布嘴角傳出,呂布冷笑了一下,生硬的準備吞咽下肚,可是饅頭塊在咽喉鼓了好大一個包,久久才平息下去。


    呂布一路狂奔急馳,期間除了補充體力用食進水,不曾眯上一會兒眼,相對於丸都城來說,他更看重張遼的安危,丸都城丟了,他可以重振旗鼓,再搶迴來就是,可如果把張遼陷進去,就算把整個遼東打下來,也彌補不了張遼的損失,所以當初他才知給了張遼八個大字:盡力而為,量力而行!


    他實則想寫能守便守,不能守就早早棄走丸都城,迴守帶方郡。


    可是人有時候又是自私自利的,他想給張遼一個自由發揮的平台,讓他早日擺脫自己的束縛,獨當一麵威震八方。張遼的潛力無限,曆史上的他可是大放異彩。


    草地上,呂布和狼騎營士卒合座在一起,一名從徐州過來的老兵,將一個裝水的皮囊水壺獻給呂布,恭敬的道:“溫侯,喝點水。”


    呂布順手接過水壺,裏麵搖搖晃晃的,頂多小半壺水。


    呂布身形一頓,堪堪穩住身子,舔了舔脫皮的嘴唇,笑道:“本侯不渴,你分給弟兄們吧。”


    一路之上,為了想快點馳援張遼,於路都是挑選的捷徑路走,根本沒有去補充水,呂布是渴,跟隨左右的狼騎營士卒更渴。


    老兵雙手僵硬的舉著水壺,深情地看著呂布,長聲道:“溫侯不喝,弟兄們豈能喝的下去。”


    從下邳到廣陵,再到高句麗,呂布的悄然變化這些老兵都是曆曆在目,曾經的呂布更本就沒有把他們當成人使喚,殘暴無常,稍有不慎便是皮鞭伺候,被活活打死的人不下一百人。可如今,呂布簡直變成另外一個人了,愛兵惜兵,把他們當弟兄們看,他們莫不感恩戴德。


    “是呀,溫侯,你都很長時間沒有進水了,我們不渴,你喝一點吧。”


    “溫侯不喝,弟兄們也不會喝…”


    ”溫侯……”


    周身的老兵紛紛勸解道,言辭措措,感人至深,更有甚者,長跪不起,大有呂布不喝下這壺水,便不罷休。


    呂布鼻頭一酸,差點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強笑著掩飾內心的感觸,道:“好,我喝,大夥一起喝。”


    呂布重新從老兵手中接過水壺,仰天長灌了一口,大聲笑道:“來,分傳下去,弟兄們都喝。”


    其實呂布隻是做做樣子罷了,他隻是微抿了一口,都沒嚐到水的甘甜,便把水壺又重新交給老兵了,老兵離的近,豈能沒看明白,呂布的喉結都沒有蠕動,哪裏會有水流下去,語重道:“溫侯,你……”


    呂布笑著打斷老兵的話語說道:“這水真甜,快分傳下去,等休息好了,今夜我們必須殺入烏桓人營地。”


    老兵感懷不已,也學著呂布的樣子,濕潤了一下嘴皮便交給下一個人。


    一個傳一個,20個人的小圈子傳下來,水壺又到了呂布手中,竟還沒有喝完。


    “好,你們都是好樣的,都是我呂布的好兄弟。”


    呂布內心觸動,竟無言表達,隻能含情的環顧了一圈,有兵如此,何其有幸。


    夜色垂掉,呂布等人終於入了蓋馬大山,離丸都城隻有二十裏路了,對於騎兵來說,小半個時辰便能趕到。


    奔馳的沿途沒有看見半個逃兵,呂布的心更加沉重,不詳預感湧上心頭。


    “籲……”


    呂布喝住赤兔馬,止住身後的騎兵,傳令道:“全軍原地待命,不可擅自走動,隨時準備出擊。”


    “溫侯有令,全軍下馬待命,不可隨意走動。”


    “溫侯有令,……”


    傳令兵四下通傳出去,兩千狼騎兵紛紛翻身下馬,席地而坐,或擦拭著自己的武器,或整理自己的盔甲、安撫戰馬。


    呂布從胸甲內掏出一塊羊皮地圖,上麵赫然寫著東夷州三郡地理圖,這是呂布自取東夷州牧後,李儒掌燈熬夜三天的成果,上麵的山川地理詳細分明,李儒這些年臥底高句麗早已在打算,若不是呂布的突然出現,他便會將地理圖獻給公孫度,以圖自己的富貴。


    可眼下李儒是永遠不會說將這件事說出口,呂布才是他的明主,至於公孫度,已經是他的墊腳石,他要踩著公孫度的頭顱上位,成為呂布依賴的幕僚。


    六個都統被呂布召集了過來,圍座在一起,商討下一步。


    呂布重建狼騎營後,便建立了新的體製,五人為一伍長,二十人為什長,百人為百夫長,五百人為小都統,一千人為大都統,都統之上便是正副將軍,如今呂布為正統將,張遼為副將。


    呂布指著丸都城道:“諸位,張遼大軍若困於丸都城,西麵的小狼坡的乃是天然的斜坡,哪裏易守難攻,且利於騎兵的俯衝,烏桓人絕大可能在此立營,如我們要解丸都之圍,必先切斷小狼坡的道路,諸位可有見解?”


    “趁夜直插烏桓人老營,可一戰而捷。”


    “可聲東擊西,引誘烏桓人出營,再趁亂奪營,毀了烏桓人的糧草。”


    ……


    眾人各抒己見,倒是讓呂布驚訝了一番,看來每個人都是有潛能的,隻是開發的程度而已。


    呂布鄭重道:“烏桓人素來以遊騎迂迴,弩箭攢射聞名,不可馬虎大意,若是讓烏桓人取了丸都城,便可置他於死地。”


    眾人其其看著呂布,大為驚歎,棄走丸都?駐守蓋馬大山?蓋馬大山雖樹林廣越,不利烏桓人騎兵,可也毀了狼騎營的優勢,他們同樣以騎兵奔襲為強項。


    “請溫侯吩咐!”


    呂布眉目寒意外透,沉聲道:“烏桓人雖善遊騎奔走,但是戍守城池,實則是自掘魂墓。”


    什麽?以區區兩千人,再加上張遼的幾千殘兵,反困兩萬烏桓人,都統們都不敢置信的看著呂布,這般反其道而行之,太過駭人聽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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