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亦抬腳讓他喘口氣,同時蹲下道:“五十萬,一口價!”


    滕秀峰抹了抹嘴角的血,困惑地問:“不是,哪兒跟哪兒啊?張嘴就五十萬?”


    方亦睜大眼睛,拍拍他的臉,道:“怎麽,心裏沒點逼數麽?那我給你算算?騷擾孫雪怡這麽久,精神損失費不算的麽?心理創傷費呢?門都敲掉漆了,不要錢麽?”


    “還有,打我那麽久,鋼管就砸了多少下?拳腳上的呢?最主要的是,我時間很貴的,你想具體算算麽?沒直接開一百萬,已經很良心了!”


    滕秀峰反駁道:“打你砸你怎麽了?拳腳交加怎麽了?水果刀還捅你了呢,關鍵是……你傷到了麽?”


    方亦瞬間很不爽,反問道:“那怎麽,沒受傷就不疼麽?而且,我也沒跟你要醫藥費啊?”


    滕秀峰不想再討價還價,畢竟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直接站起身轉了錢,轉身就要走。


    方亦沒抬頭,盯著收款成功頁麵,喃喃道:“你最好說話算話,再騷擾孫雪怡會沒命的,不信就試試!”


    滕秀峰聽完沒再迴頭,上了捷豹車直接就開走了。


    方亦有些意興闌珊,就像三上老師剛喊完“克莫其、毛掏、毛掏”,搭檔就進入打掃戰場環節了。


    孫雪怡打來電話,問沒事吧?


    方亦反問,有事還能接通電話麽?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應該不會再被騷擾了。


    誰知她卻話鋒一轉,說剛才翻了《洛神賦》,最喜歡那句“餘情悅其淑美兮,心振蕩而不怡”。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方亦有些困倦,隨即掛了電話。


    方亦覺得,人生來就是孤獨的,都被囚禁在一座鐵塔裏,靠一些符號同別人傳達思想,而這些符號沒有共同價值,意義模糊且不確定。


    沿著酒吧街獨自朝前走,廣場上沒什麽人,有個街頭藝人在自彈自唱,歌聲悠揚卻寂寥。


    快到品雲門口時,方亦突然想起趙國棟白天曾打電話,說讓自己早點迴去,趕忙攔了輛車朝趙家所在小區駛去。


    車行途中,錢璐璐又打來電話,接通後是她略沙啞的聲音:“方亦,不好意思這麽晚打擾你,那個……請問白天你把錢包遞給我前,有拿走裏麵什麽東西麽?”


    聽她問完,方亦舉著電話,半天沒說話。


    她可能也覺冒昧,沒底氣地道:“呃……我今天不是和多多先走了麽?後來又一個人迴去過,沿著走過的路好一頓找,仍沒找到……是我有點心急,實在抱歉!”


    方亦意味深長地笑,問道:“什麽東西啊?很重要麽?給我形容形容,也好幫你留意下,沒準兒被張三李四拿走了呢!”


    她想了想,遲疑道:“嗯,對我很重要!就是……那個……一張薄卡片,上麵有圖案那種!那個……我自己再找找吧,實在找不到……”


    她沒說完就掛了電話,聽著電話裏的哭腔,方亦就知道她肯定很上火,否則聲音不能如此沙啞,自己太了解她了。


    方亦臉上露出戲謔的笑,與此同時,從口袋裏掏出張卡片,用五指緊緊握在手心。


    說是卡片,其實是張大頭貼,它有粉色的底色白色的框,上麵是一對隻照了上半身的人,錢璐璐穿著綠色蕾絲小衫,一襲長發側著頭,戴著頂貝雷帽,方亦則是白襯衫,套著件藍白相間雞心領毛衫,噘嘴的下巴貼在她肩上……


    兩人頭頂上,各頂著一隻粉鼻小豬,豬在賣萌,人在淺笑。


    在那種淺笑中,有小情侶的專注凝視,以及是彼此眼中唯一的深情。


    方亦記不清這是什麽時候拍的了:好像是大二?又或者是大三?


    她為何還留著這照片?甚至視若珍寶?當時不都說清楚了麽,她說堅持自己的……


    有病,純純的有病!方亦蓋棺定論,覺得頭很疼,便揣起大頭貼,不再多想。


    大半夜敲門,方亦有些難為情,誰知剛敲兩下,門就被打開了。


    趙國棟穿著睡衣,趿拉著拖鞋,雖然看起來很困,卻滿臉笑意地問:“欸?你怎麽自己迴來了?晶晶呢?”


    方亦被問得一臉懵逼,隨即反應過來,道:“啊,她呀?在後麵呢,一會兒就上來!”


    趙國棟點點頭,也沒再多問,直接進臥室睡覺去了。


    方亦洗漱完,躺在沙發上翻手機相冊,都是在咖啡廳拍的孫雪怡和錢氏姐妹:那大長腿,那白色透明絲襪,那白皙的臉蛋,那細嫩的皮膚,那jk製服的誘惑,那高聳的……呃,呸呸,懂的都懂。


    正盯著手機屏流口水,趙晶晶搖搖晃晃地開門進屋。


    見方亦在,她沉著臉問:“你怎麽來了?又沒人叫你來!難道是辭了職成了無業遊民,飯都吃不上來我家蹭吃蹭喝了?”


    方亦鎖了手機屏,坐起身道:“我原本也不想來啊,是趙叔喊我過來的,我不想讓他多心和不開心,放心吧,我明天一早就走!你……喝酒了?還酒駕?”


    趙晶晶冷哼一聲,邊洗漱邊道:“我酒駕不酒駕關你什麽事?你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少對我指手畫腳的!”


    “咱是一個世界的人麽?身份一樣麽?你一個國企離職小職員的話,對我這個公司ceo有什麽參考價值麽?沒有,沒有,都沒有!所以,認清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方亦覺得看趙晶晶醉酒後來迴搖晃身體,同時還能聽她逼逼叨叨地胡言亂語,確實還挺有意思的,呃……應該說有那麽一絲韻味,畢竟她也是頂尖美女,於是隻是笑了笑,沒接茬兒。


    趙晶晶洗漱完,見方亦無視了她,瞬間覺得受到了挑釁,紅著臉一臉酒氣地坐過來。


    她雙手按著方亦胳膊,道:“我所在的這個位置,能與我為敵的幾乎全是男人,我見多了男人的醜惡嘴臉,一旦崛起就翻臉不認人!”


    方亦抱著手機沒撒,側過臉看她一眼,給她一個迷之眼神,還是沒說話。


    趙晶晶瞥來一眼,推推方亦胳膊,故作神秘道:“你猜,我剛才碰到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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