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李芳菲說“不明白”的詞,很多,都會出現在機密文件上。


    “我看看啊!”柳龍側過頭假裝認真端詳一眼。


    這份文件不是機密文件,很普通。


    況且特務科都是日本人,還有千代靜子,隨便問問就明白了。


    是真不懂,假不懂啊?


    還用特意跑來總務科問我?


    柳龍裝作睡眼惺忪,打了個哈欠,用眼角餘光看了一眼:“唉呦,李小姐這是難為我了……”


    “這彎彎繞繞的,鬼畫符似的,它認得我,我也認不得它啊……。”


    “哦,原來柳科長也不認得啊?柳科長不會日語嗎?”


    李芳菲有點失望的點了點頭。


    “大多數不會,簡單的能看懂能聽懂……”


    “比如什麽達咩,雅蠛蝶,八格牙路,這些我懂……”柳龍藏拙。


    “哎呀,你壞,柳科長……”


    李芳菲俏臉通紅。


    柳龍嘿然一笑:“至於其他的,不懂……讓李小姐白跑一趟了。”


    “沒關係的,柳科長。”


    李芳菲沒著急走,又拿出一個禮物盒子來,嬌羞的塞進了柳龍的手裏:“柳科長,我看您平時喜歡戴表,送您一個禮物,我迴去了。”


    李芳菲紅著俏臉,小皮鞋在老舊木地板上,發出的聲響,小碎步跑了。


    柳龍坐起來,狐疑的端詳手裏的盒子,打開一看也是一塊機械表。


    挺貴的……


    老趙給他送表,是因為同誌的革命友誼,和這麽多年的私交;


    王玉嫣給柳龍送表,是因為王玉嫣和柳龍有道不清的感情,也有感謝柳龍的意思;


    這沒見過幾麵的李芳菲,送這麽貴重的表?


    幾個意思?


    柳龍拿起來看了看,表帶裏還夾著一張小紙條:“晚上,九點,鐵北一路春上町西餐廳,請柳科長務必賞光。”


    看起來像是約會邀請啊……


    不過晚上還有事。


    柳龍微微一笑,把紙條和手表重新原封不動放迴盒子裏。


    拍了拍盒子扔進抽屜裏,心說,這李芳菲,李小姐有點意思……


    到了下午,尚未天黑的時候,柳龍提前到了保安局。


    先是拿著兩條煙,給保安局的太君發了一圈煙:“您來一包……”


    這北方不管是跳大神,請巫師,都是重要的事。


    禮也是要到位的。


    柳生美智子今天穿著保安局的黑色製服,倒有點英姿颯爽的意思。


    四大金剛,青田昭,一隻耳,還有那個跟蹤過柳龍的中村君。


    另外還有那個一直戴著黑色口罩,神秘的女性黑禮帽。


    都亦步亦趨的跟著柳生美智子。


    保護著柳生美智子的安全。


    看那樣子今天沒有審訊,控製在地下室的朝鮮女特工李惠子。


    柳龍連忙走過來笑道:“柳生閣下,我還沒下班,就來了!”


    “柳龍君,工作做的很細致嘛……”


    柳生美智子看了看他手裏的煙。


    柳龍連忙從大衣口袋裏掏出一包女士的:“女士煙也給您準備了。”


    柳生美智子見柳龍記著自己,嫵媚一笑,伸出手接過來,往門口走:“對了,那位巫師呢?”


    “下午我就催過了,說給太君幹活,不敢錯過時間。”


    柳龍跟在柳生美智子身邊,錯半個身位,以示尊重。


    “很好。”柳生美智子很欣賞柳龍,在閑雜事務上招待的能力。


    總是能考慮的麵麵俱到。


    柳龍看著門口那一隊關東軍,精銳士兵,連忙湊過去,給每人發了包煙:“多佐,多佐……”


    “吆西,你滴大大的好!……”


    那些士兵笑著接過煙。


    但是等今日巫師薩滿,盛裝打扮的烏德蓋兒,帶著十三個徒弟來的時候。


    還是受到了嚴格的搜查。


    烏德蓋兒有點害怕,小聲問旁邊的柳龍:“柳科長,這地方看著就挺陰森的……”


    “沒事,你平時怎麽整,這次就怎麽整……”


    “那行,我就還是老方法?我琢磨著太君和咱們中州人不一樣呢,要不要加點洋文啥的……”


    “唉,哪幾把這麽多廢話……”


    柳龍假裝給烏德蓋兒拿著法器,把烏德蓋一行人“恭請”到院子裏。


    烏德蓋兒披頭散發,臉上還化了妝,他那些陪他演戲的弟子也是一樣。


    都是濃妝豔抹的,看不出個人形來。


    乍一看,挺唬人。


    加上天黑了,擺上法壇,燭火這麽一亮,弟子在周圍舉起火把。


    烏德蓋兒神神叨叨的,開始請神上身。


    還真挺神秘,把所有人目光吸引了過去。


    柳生美智子裹著大衣,也看的津津有味的。


    烏德蓋兒見氣氛差不多了,大冬天挺賣力。


    還扔了大氅,光著膀子,給表演了一套刀槍不入,什麽油鍋炸小鬼,空手入油鍋撈銅錢。


    這樣的障眼法。


    把柳生美智子和保安局這些,沒見過中州民間傳統戲法的,當場震驚。


    柳龍就在一邊給柳生美智子忽悠……不是講解,這些法事都有什麽用處。


    柳生美智子神色凝重,連連點頭。


    開壇做法的時候,烏德蓋兒還是有兩把刷子。


    本身他就聲音大。


    拿著些叮當作響的法器。


    把背的滾瓜爛熟的套詞,搖頭晃腦,似唱似念:“頭頂七星琉璃瓦,腳踏八棱紫星磚……擺上香案請神仙,先請狐來,後請黃……請長蟒靈貂帶悲王……”


    烏德蓋兒喊了一口水,實則是高度酒精,拿起火把,朝這裏柳生美智子方向噴了一口。


    這詭異的氣氛,加上突然出現的火球,嚇了柳生美智子一跳!


    她身邊那幾個金剛怒目而視。


    柳龍連忙解釋道:“這是要開始做法驅邪了,幾位太君稍微讓讓,不敢打擾法師替閣下驅魔……”


    夜晚,這玩意最蠱惑人心,加上烏德蓋兒又是一流的民間藝術表演家……


    柳生美智子信了,點了點俏麗的下巴。


    她手下這四大金剛,也害怕柳生美智子有危險,目光都緊張的看著烏德蓋兒帶著徒子徒孫圍起來了柳生美智子。


    時不時有火球,或者怪叫聲。


    手都按著腰間槍套,或者放在胸口。


    弄得他們十分緊張的,全神貫注的戍衛柳生的安全,生怕出什麽問題。


    趁著場中有點亂成一片,柳龍則是退到了外圈。


    法事是戌時開始的,也就是晚上七點到九點。


    長春的冬天,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柳龍見沒有人注意到他。


    退到了黑暗處,慢慢走向了保安局建築的大門。


    同時心裏一動,千人千麵,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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