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馬三眼神中迸發出的陰狠太過真實,於佳還以為他是在逢場作戲。


    “你大膽!”黃龍出聲訓斥。


    李延昭是皇上的兒子,當今的三皇子,居然被一個占據一方的驛丞當眾質問有什麽資格管他?


    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就是有背景。


    李延昭是三品鎮南將軍,按照大周朝文武官分治的製度,確實拿馬三沒辦法。


    馬三也是依靠這一點才會如此猖狂。


    於佳看向李延昭,後者果然麵色陰沉的能滴下水來。


    “馬三,人贓俱獲,你也沒有狡辯,證明你應下了此等罪責,是也不是?”


    “我可沒有認!”馬三囂張的笑了起來。


    “我舉行祭祀是順應民心,我也想咱們的漁民能滿載而歸,我何錯之有?”


    於佳實在是氣不過,“你假借祭祀之名大肆斂財,謀害百姓性命,還說何錯之有?”


    怎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斂財?是他們自願拿的銀子,至於你說的害命,他們自願被綁自願進海,與我何幹?”


    馬三厲聲喝道:“倒是你,大將軍,我可不是南蠻子,你總不能打我吧?”


    李延昭氣結,他堂堂鎮南大將軍,當朝三皇子,竟然被一個小小的驛丞給問的啞口無言。


    “來人,把這個狂妄小兒給我綁起來,送入海棠府郡一並候審!”


    李延昭乃武將,無法管這些小官,但是有人可以管。


    “慢著!”隻見馬三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做工精巧,晶瑩剔透的玉扳指。


    “此乃皇上禦賜之物,見此物如見陛下,還不下跪!”


    一旁的百姓紛紛下跪,高唿吾皇萬歲!


    於佳懵逼了,這隨便掏出個物件都能說禦賜之物,當別人是三歲小兒嗎?


    李延昭麵色難看,直勾勾的盯著玉扳指。


    馬三見他這一副表情,不由得得意起來。


    “大將軍,哦,不。”


    “三皇子,您跟陛下他老人家在一起的時間可比咱們這些小人物長多了,不如您看看是不是陛下貼身之物?”


    凡是皇家所用之物,必定在物件上刻有“禦”字,既然馬三敢這樣說,眾人也就不懷疑真偽。


    畢竟一眼都能看出的東西,誰會再去拿著看?


    於佳等人都傻眼了,本來想著這都抓著馬三的現行了,將他繩之以法是板上釘釘的事。


    大不了就是和馬三的人混戰一場,都是上過戰場殺過人的人了,還會怕他?


    誰知道又生枝節。


    “你怎會有父皇禦賜之物?”


    “哈哈哈哈哈!”


    聽見李延昭這樣問,馬三狂妄的大笑起來,他收起手裏的扳指說道。


    “當年丘陵之戰,我可是有護駕之功,皇上不單賜了我隨身玉扳指,還有手諭,無論我犯了什麽事都可免除罪責!”


    李延昭麵上不動聲色,心中起泛起滔天駭浪,這事父皇與他們哥幾個都說過。


    當年“丘陵之戰”並不是後人所知道的一帆風順,而是充滿荊棘。


    當時李國立的貼身侍衛盡數死在沙場上,隻餘一個小兵不畏生死,把受傷的他從丘陵背到了村裏藏了起來。


    這中間的路途長達二十裏地。


    後來李國立感念小兵的救命之恩,不光賜了他貼身之物和免死手諭,還讓他在家鄉做起了小官,安享晚年。


    這個小兵想必就是眼前的馬三。


    李國立是萬萬沒想到,當年不畏生死的小兵一朝得勢居然幹起了魚肉鄉民、斂財害命的勾當。


    “哼,本將從小便聽聞父皇說起此事,可那位有護駕之功之人可不是你這樣的無恥之徒!”


    李延昭大聲嗬斥,隨即吩咐親兵將馬三抓起來。


    馬三見李延昭竟然敢不相信自己,“李延昭,你竟然不信我?”


    “我要麵聖,我要麵聖,我倒要看看李家是怎樣對待他的恩人的,豈不叫天下人寒心!”


    好大的口氣,於佳得了李延昭的命令,登時一躍而起,朝麵前肥頭大耳的馬三掄起拳頭。


    頓時,馬三的慘叫聲驚天動地。


    驛站的衙役見馬三的慘樣,頓時繳械投降。


    武奎踢了田順一腳,“奶奶的,沒一點骨氣,起來反抗啊!”


    這下可倒好,除了於佳,其餘人都覺得不過癮。


    迴到驛站,李延昭把海棠府郡喚了過來,一聽馬三都被扔進了大牢,還沒等李延昭問,他就承認了罪責。


    原來剛開始馬三並沒有敢這麽幹,還是一個勤勉的驛丞。


    隻不過山高皇帝遠,又架不住權勢和金錢的誘惑,逐漸迷失了自我。


    想來一個小小的驛丞,即使有皇上禦賜的免死手諭,也不敢這麽狂妄自大,原來後麵還有人。


    李延昭不打算把事情鬧大,隻是把府郡和馬三交由上一級的都府辦理。


    於佳聽說之後,憤憤不平,她當即找到了李延昭,問他為什麽不往下挖。


    “還怎麽挖?”


    此事牽扯到了皇上,挖到最後不還是打皇上的臉?


    於佳恍然大悟,“將軍,您說馬三說的都是真的嗎?”


    李延昭點頭,承認了此事。


    “那您就不怕皇上怪罪嗎?畢竟馬三相當於是他一手提拔的!”


    身邊的黃龍忍不住問出了聲,李延昭並沒有迴答,隻讓他們收拾東西,趕緊啟程。


    出了房門之後,黃龍還是拉著於佳要討論,於佳把食指放在了嘴唇上。


    即使玉扳指還有那手諭拿到了皇上麵前,他也不會承認。


    “丘陵之戰”犧牲了十萬人,是李國立當政生涯的敗筆,他怎能會讓這些東西來提醒大家憶起當年之事呢?


    馬三在牢中不停的叫囂著,可惜已經沒有人理會他了。


    “主子,馬三拿出了禦賜之物與三皇子分相抗庭!”黑衣人恭敬的跪下。


    “啪”的一聲,茶盞砸到了地上。


    “蠢貨!真是找死!”


    “明日就要交由都府審此案,主子看...”


    “馬三也沒有必要到那種地方了!”


    地上的黑衣人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屬下領命!”


    李延昭等人已經出發,親衛來報。


    “將軍,馬三在牢中畏罪自殺,其餘人則以魚肉百姓的罪名被處死!”


    李延昭並沒有感到意外,淡淡的說道:“知道了!”


    海棠驛站事件告一段落,此事也對後世的用官製度產生了影響。


    隻要是有官階,無論文官還是武官都能對下屬官員實行懲戒,結束了大周王朝百年來文武官分治的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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