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古異拜別眾人,離開了穹頂峰。


    夙冥斬星劍鑄成,古異在此間興致已盡。


    穹老怪仍舊沒有出關的意思,看起來所鑄造的雪冥針也是遙遙無期。


    古異沒有耐心再等下去,索性與霓裳知會了一聲,便動身前往了毗鄰元武國的邊城。


    古異非凡的煉丹、煉器、繪符造詣這些日子早在宗裏傳得沸沸揚揚。


    這讓本就存了拉攏之意的霓裳更加不敢怠慢。


    得知古異要出行,為了徹底將古異綁在掩月宗的船上,霓裳強行將還在閉關中的南宮婉揪了出來。


    南宮婉這兩年醉心符道,原本是不願出關的。但聽到是陪古異出行,便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這一兩年來,兩人亦師亦友。互相學習陣法和符道。


    結果古異早早的就出師了,可她南宮婉卻還在原地踏步。


    甚至於有古異的相襯,南宮婉每次提筆心中都會生出一股挫敗感。


    正好這些時日她心中又積攢了些許問題,跟隨古異一路去元武國,她正好問問清楚。


    古異去邊城走一遭,是看看有沒有機會找到齊雲霄。


    雖說古異能煉製出超常規的絕品法器,但這並不意味著他的煉器水準就有多高。


    夙冥斬星劍的品質之所以高,一來是建功於古異的真火逆天,二來是所選的材料無一不是舉世罕見的珍材,三來則是煉器譜精妙詳盡,沒有任何差池。


    故而古異煉製時,就如同抄襲答案,自然水到渠成。


    但無論是煉藥、煉器、繪符都不得不遵循一個最基本的道理——熟能生巧。


    須有諸多實踐的機會,才能有下筆如有神的底蘊。


    剩下要考慮的,才是所謂的天賦。


    古異自忖,如果能得到齊雲霄指點一二,煉器術應該能再上升一個階段。


    到時候自己再尋思著將夙冥斬星劍重鑄一遍,或許會內卷出一個意想不到的新東西。


    而且古異更在乎的不是齊雲霄的煉器術,而是他身後辛如音的陣法造詣。


    雖然南宮婉也被稱作陣法大師,但其陣法造詣卻是廣度有餘而深度不足。


    當年古異來掩月宗途中將自己一段時間發現的疑惑說出來向後者請教時,對方竟有一小半答不上來。


    來到掩月宗後,古異有幸跟穹頂峰那幫大師們相處了一兩年,又閱覽了諸多陣法著述。如今在陣道一途上早已比南宮婉走得更遠了。


    隻不過那取自血色禁地一角的殘陣,古異梳理起來依舊十分吃力。


    遊戲麵板沒有獎勵陣道的書籍,若還想再進一步,便隻能將希望寄托於原著中的陣法天才辛如音身上了。


    古異和南宮婉兩人的形貌都有些惹眼,於是到了邊城,便紛紛喬裝了一番。


    古異一如既往穿上了一身黑色玄衣,帶上了可以隔絕神識的鬥笠。


    這扮相在整個邊城隨處可見,倒是顯得極為平常。


    而南宮婉不知是仗著結丹修為有恃無恐還是因為有偶像包袱,竟然隻戴了一張輕薄如紗,可有可無的麵紗。


    不僅無法遮蓋容貌,反而讓人更想窺得麵紗下的真容。


    古異對此也頗為無奈,畢竟是嫂子,他也沒法兒管。


    ……


    半日後,看著眼前簡陋的鋪麵,南宮婉微微皺眉。不明白古異為何會對這樣一間鋪子感興趣。


    鋪麵上掛著一塊極簡的木匾,潦草地寫著“雲霄閣”三個大字。


    古異看著這三個大字,明白自己沒找錯地方。


    兩人一前一後邁步進了屋內。


    雖然是白天,但此地卻沒有一絲燈光。整個屋子顯得有幾分陰暗。


    櫃台前,一年輕男子頭也不抬地正在雕琢一件什麽東西。


    見有人進來,男子依舊沒有抬頭,淡淡說道:“想要什麽自己看,法器在外麵的貨架,符籙都在裏麵的貨架上。”


    見男子這副倨傲神色,南宮婉眉頭微微一皺,正要掉頭離開。卻見古異笑著衝男子點了點頭。隨後自顧自地朝著裏麵走去。


    南宮婉心中有些不耐煩,歎了口氣也隻好跟進去。


    但她的眼睛隻是在裏外貨架上掃了一眼,便再也提不起任何興趣了。


    隻見裏外幾處貨架上,零散擺著十來件各不相同的法器。


    這些法器做工都十分考究,但選材粗糙,品階都不算高,大都是一階和二階。


    靠內的貨架上,擺放著數張符籙。品質倒是都達到了大師級,隻可惜全都是一階符籙。


    南宮婉想不通,古異為何會對這樣一個什麽也拿不出的小店感興趣。


    古異轉悠了一圈,悠悠來到櫃前。看著還在雕琢東西的齊雲霄,擺出一副暴發戶的姿態倨傲說道:“小子,把你們掌櫃的叫出來!”


    齊雲霄眉頭皺了皺,終於抬眼看了看古異。


    “我就是這雲霄閣的閣主,有何指教?”


    見到齊雲霄臉上那抹慍怒,古異心中生出了一絲調侃之意。


    他不急不緩地說道:“你懂煉器?”


    齊雲霄分明有些不耐煩,聲音帶了幾分刺:“懂與不懂,不關閣下的事吧?”


    見到古異對店裏法器半分不感興趣的樣子,齊雲霄原本覺得他是來找茬的。


    故而沒什麽耐心與他交談,隻想盡快給古異打發掉。


    可沒想到,他這一聲帶刺的質問,卻惹毛了一邊旁觀的南宮婉。


    南宮婉原本對這目中無人的小子就有幾分不滿,見他這般頂撞古異,當即冷聲說道:“小輩,好生無禮!”


    一邊說著,不自覺將一身結丹氣息微微外放。


    感受到後者古異身後女子浩瀚的氣息,齊雲霄臉上露出一抹凝重之色。


    他收起手中正在雕刻的東西,微微拱了拱手道:“原來是前輩大駕光臨,不知來雲霄閣,有何吩咐?”


    齊雲霄雖然傲,但卻也不傻。知道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道理。


    即便如此,他也依舊沒有因為對方可能是兩個築基修士而感到戰戰兢兢。


    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是,古異卻絲毫沒有生氣的意思,反而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手從腰間一劃,一大堆材料便出現在櫃台上。


    這堆材料正是當初在血色禁地獵殺的諸多頂階妖獸身上所得,其中還有一條疑似二階的黑鱗蟒。


    在外界妖獸稀缺的天南大陸,這些材料無一不是煉器師夢寐以求的材料。


    果不其然,見到這些材料,齊雲霄臉上終於閃過一抹動容之色。


    也不管古異同不同意,當即將這些材料一一拿起鑒賞起來。


    片刻之後,齊雲霄將手中的材料放迴原處,原本還有幾分輕慢的神色消失不見。頗有幾分認真地說道:“不錯,這些都是絕好的煉器材料,道友想要煉製法器?”


    古異點了點頭說道:“必須是頂階法器,否則對我無用處的,價錢方麵好商量。”


    頂階法器就是四階法器,是天南修士們慣用的稱唿。


    聽到古異的話,南宮婉臉上閃過一抹訝色,不明白古異葫蘆裏到底賣得什麽藥。


    古異神乎其技的煉器術在掩月宗傳得沸沸揚揚。哪怕她時常閉關,也三天兩頭聽到門下弟子傳遞古異的名氣。


    以她的見聞,自然不難看出這些材料的珍貴。


    以古異的煉器造詣,將這些材料煉製成頂階法器那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又何必跑到這裏來找這樣一位境界低微而且目中無人的小子幫忙。


    念及於此,南宮婉立刻出聲道:“古師弟,你要煉製法器,何不自己動手?”


    齊雲霄聽到南宮婉的話,心中一緊,有些驚訝地看著古異問道:“這位……前輩,你也懂煉器?”


    古異連忙搖了搖頭,謙虛說道:“因為對此道感興趣,有些涉獵,但研究此道不久,也就煉製了些拿不出手的小玩意兒而已。你也看到了,這些材料都是一等一的。我自不敢在手中暴殄天物,故而才想要尋覓一位真正的大師。”


    南宮婉有些無語:“師弟你也太謙虛了,依我看,你的煉器術比這小子強了不知多少,何必貶低自己?”


    齊雲霄見南宮婉這般狂妄的口氣,心中對古異稍加重視,但同時也生出了一絲不服。


    他臉色變了又變,片刻後抬頭堅定說道:“這位前輩,我可以為你煉製頂階法器,但我不要靈石,隻要千年靈草。”


    古異佯裝一愣,隨後一聲冷笑道:“聽道友這語氣,是自信能夠煉製出頂階法器了?”


    齊雲霄臉上露出一抹自得,頗有幾分針對南宮婉一般地說道:“我說可以,自然就是可以的,莫非道友還要以貌取人?況且我出手煉製的條件是前輩手中是否有千年靈草。若是沒有,那一切免談。”


    古異點了點頭淡淡笑道:“道友有這份自信就好,既如此,我倒不介意與道友交易。”


    齊雲霄原本是報什麽期望的,可聽到古異的話,卻突然激動起來:“怎麽,前輩手中莫非有千年靈草?”


    古異笑了笑沒有直接迴答,反而學著齊雲霄的語氣說道:“有與沒有,不關閣下的事吧?”


    齊雲霄意識到是自己剛剛的怠慢引起了古異的不滿,連忙拱手致歉道:“抱歉,方才是在下不對。還請前輩海涵。若是前輩真有千年靈草,請務必交易給在下,在下必定竭盡全力,為前輩鑄造最好的上品頂階法器。”


    古異壓了壓手說道:“靈藥我的確有一株,但我看你不過煉氣後期修為,要這千年靈草有何用處?”


    齊雲霄神色變了變,片刻糾結後才說道:“不瞞前輩,這靈草並非是在下要用,而是為了一位友人。她身患重疾,唯有千年靈草可緩解病症。”


    說到這裏,齊雲霄臉上明顯閃過一抹乞求之意。他走出櫃台,一把抓住古異的手,似乎生怕古異跑掉。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前輩,隻要你願意將這靈草交易給在下,無論你有什麽條件,隻要我做得到,便是肝腦塗地也在所不辭。”


    古異被對方那真誠熾烈地真情驚得愣了愣,原本他隻是心存一絲調侃之意想要逗逗齊雲霄。


    可這會兒卻顯得自己如同壞人一般。


    他有些心虛地掙開齊雲霄的手,摸了摸鼻子,轉開話題說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什麽病需要千年靈草緩解病症,莫非是什麽疑難雜症或是特殊體質?我行醫三百餘年,稀奇的病症也見過不少,你且說與我聽聽。”


    齊雲霄聽到古異這話,先是狠狠地驚駭了一下。隨即有些驚疑不定地打量了古異好半天,見對方氣息完全內斂,如同一個凡人,心中越發驚駭起來。


    他有些惶恐地連連揖首道:“原來前輩是位結丹高人,請恕晚輩適才有眼無珠,唐突了前輩。聽前輩的意思,莫非您是位醫師?”


    古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默認了齊雲霄的問題。


    齊雲霄心中狠狠驚駭了一下。雖然對方戴著麵紗,但無論是從身形還是從聲音來看,都應該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郎才對。可現在看來,對方十有八九是一位駐顏有術的老怪物。


    剛剛進店時他就用神識微微探查過古異的修為,然而對方氣息無比內斂,與凡人無異。


    而後麵進來的南宮婉,卻是一名實打實的結丹期老怪。


    想到這裏,齊雲霄再也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說道:“迴前輩的話,我這位朋友,乃是天生的龍吟之質。隨著修為和年月的遞增,經脈也會隨之枯萎,藥石難醫。我們也曾遍尋名醫,但群醫們都是束手無策,唯有千年靈草蘊含的強大生命力,可修複受損經脈,緩解痛楚。”


    聽完齊雲霄的話,古異將手伸到鬥笠下,摸了摸下巴,淡淡道:“原來如此,這就不奇怪了!這就不奇怪了……”


    見古異似乎對龍吟之質有些了解,齊雲霄抱著一絲死馬當活馬醫的念頭,有些急切道:“今日德遇前輩,實乃蒼天眷顧,不知前輩可有醫治之法?”


    古異點了點頭,一副高人模樣,老神在在道:“這是自然,世上沒有不治之症。隻要不是當場身死,便有轉圜的餘地。這龍吟之體,乃是男體女胎。若是在男子身上,那便是頂階的修行體質之一。但一旦投身女子,其體質之力便會與女子本身的陰氣產生衝突,且境界越高,體質的威力就會領先自身境界越多,對身體的侵蝕也就越嚴重……哎!你幹嘛!”


    古異正滔滔不絕說著龍吟之體的症狀和原理,突然就見齊雲霄突然朝著自己就跪了下來。


    古異這一聲怪叫也讓齊雲霄愣了愣。剛剛對方急切之下的語氣與之前老神在在的高人形象大相徑庭。


    自己心中描繪已久的高人形象也險些崩塌。


    但轉瞬間,齊雲霄就再度求助起來,臉色因為過於激動變得血紅:“前輩說得一字不差!求前輩施以援手,救救如音!在下此生就是當牛做馬,也會償報前輩恩情。”


    “你你你……你先起來。”古異此時情緒都有些不連貫了,連忙扶著齊雲霄起身。


    可後者此刻仿佛陷入了一個神奇的癡狂狀態,對他的勸說置若罔聞,口中不住地求他救人。


    古異一下子有種玩兒脫了的感覺,抬頭茫然四顧,與一旁正在憋笑的南宮婉四目相對。


    南宮婉此時一副看熱鬧的表情,半分上前的意思都沒有。


    古異無奈之下隻能慌忙大聲迴答了好幾遍:“我救……我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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